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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心動第1期上

    檀見深的亮相，驚住的不止小屋裏的人，還有小屋外攝影器後麵的一衆工作人員。

    導演深呼吸：“檀總真來了？”

    何睿到現在還覺得玄幻：“可能真被奪舍了？”

    導演端看著顯示器男人的出場特寫，由衷發問：“他來這節目不是降維打擊嗎？你給我支個招，我這節目怎麽錄下去？”

    何睿轉述檀見深的吩咐：“他說把他當普通嘉賓就行，一切按照節目流程來。”

    “鬧呢？”導演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他是出品方又是資方，不把他拿爺供著就算了，還當普通嘉賓，你敢？”

    何睿理所當然甩鍋：“反正導演是你，鏡頭你看著來吧。”

    導演：“……這都什麽事啊，他來了我這還能叫素人戀綜？怎麽這位大佬想一出是一出呢？銘藍那麽大公司一堆事不夠他忙活的？”

    他邊吐槽邊煩躁揉了把快禿的頭發，視線重新放到鏡頭上，跟著檀見深的視野走，突然，他雙眼瞪大。

    “靠……我好像明白，他為什麽來這個節目了！”

    小屋裏。

    檀見深進來後，人就到齊了，幾人互相打完招呼。

    kiki表現得尤為熱情，還主動提出帶他參觀別墅。

    程意澤看到前不久還對自己殷勤的kiki，轉頭就調轉了目標，心裏有點不爽。

    不過他也不在意，起身去了沙發角落。

    時聽鹿一個人低頭安靜坐在那裏，對檀見深的到來置若罔聞。

    程意澤對她的表現很滿意——不愧是他姐，瞧瞧多淡定，不像某些人遇到帥哥就花癡得走不動路。

    程意澤回國本想給時聽鹿個驚喜，才沒第一時間告訴她，沒想到直接被家裏發配到了這個戀綜，驚喜變成驚異。

    不過也還不錯。

    他們許久未見，也是真有點想念。

    程意澤一時都忘了這是在節目了，直接跟以前一樣，從背後撲過去，兩手握住她細瘦的肩，剛想把腦袋也搭上去。

    時聽鹿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回頭看到來人的時候，才舒出一口氣，皺眉瞪他：“幹嘛啊？”

    程意澤張口就來：“鹿寶，我想你了。”

    時聽鹿親密的朋友和親人很多都叫她“鹿寶”，她也習慣了。

    “我也……”時聽鹿話說一半，猛地閉嘴，想起這是在節目裏，她慌張地四處張望了一眼。

    不望不打緊，這一眼她差點心髒驟停。

    不知何時，他們儼然成為了小屋的焦點。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的方向，或打量，或吃瓜，或揣測，或……

    時聽鹿視線掃過衆人後，與檀見深不期而遇。

    這是，今晚，他們的第一次對視。

    檀見深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眸色沉靜如墨，看似無波無瀾。

    但顯示器裏的特寫鏡頭卻能清晰地看到他隱藏在眸底的情緒，很深，很濃，類似洶湧過後的……克製，還有黯然。

    程意澤雙手還親昵搭在時聽鹿肩膀上，從他的方向看去就像是女孩被男人從身後抱在懷裏。

    時聽鹿還沒有從再次遇見他的沖擊中緩過來，有些接不住他的眼神。

    她快速收回視線，穩住自己起伏錯亂的呼吸，順便拍掉程意澤的手，用眼神提醒他這是在節目。

    程意澤訕訕收回手。

    突然後知後覺感到後脊背一陣發涼，他疑惑地轉過身，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檀見深早已收回目光，他拒絕了kiki的好意。

    隨後外麵門鈴響起。

    江鶴離門最近，他走了過去，從門口拿到節目組投放的卡片。

    “是小屋的入住守則。”

    江鶴盡量提起音量，念道：“第一，入住第一天將不公開嘉賓職業年齡。第二，小屋一至三樓目前各開放兩個房間，男女混合居住，請抽簽決定，抽到同號的男女嘉賓居住在同一樓層。第三，每晚請以匿名寫信方式選擇一位心動嘉賓進行投遞。”

    念完後，節目組將準備的簽球遞了上來。

    “女士優先。”

    kiki落落大方地走了過去，“這設定還挺有意思的，那我就先來咯。”

    她從透明筒裏隨手抽了個球。

    蘇雲嫻和時聽鹿依次過去抽簽。

    檀見深走過去時，耳麥裏傳來聲音，“檀總，抽最右邊的白色球。”

    檀見深腳步略微一頓，眉心微不可察皺起。

    之前說沒有任何劇本，結果從上來選房就安排起來了？給他搞陽奉陰違嗎？

    他心裏雖然不滿，但決定來這個節目，還是不能搞特殊，須照著流程走，於是按照指示抽取了那個白色小球。

    最後所有人一齊亮出來。

    時聽鹿舉著手中的紅色2號球，低頭尋找了一番，待看到同號的時候，她眼皮一擡。

    白色2號球的主人，此刻也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神比之剛才的沉靜黯淡，多了絲不易覺察的愉悅。

    時聽鹿腦袋空白兩秒：“…………”

    kiki和江鶴抽中三號，蘇雲嫻和程意澤一號。

    時聽鹿和檀見深。

    攝影後麵的工作人員詫異：“咱不是號稱無劇本嗎？”

    導演一臉高深莫測：“回頭等著加薪吧。”

    何睿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老狐貍，一眼就看出來了，牛逼。”

    導演：“我這麽多年戀綜白做的？”

    分好房間後，時聽鹿一臉生無可戀地走到玄關處去拿行李。

    同時她在思忖換房間的概率有幾分？自己如果提出來會不會顯得有些矯情？既然都來這個戀綜了應該不能破壞規則吧？

    她秀氣的眉頭緊鎖著，一臉天塌的樣子。

    檀見深走過來時，正好看到她這副表情。

    再一聯想她見到自己時的錯愕與驚慌，心裏鬱悶得像堵了團棉花。

    她就這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聯係嗎？

    時聽鹿還在走思中，突然手中一空，她怔愣擡頭。

    檀見深站在她麵前，從她手中接過了自己行李箱，目光很輕地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一言不發地推著她行李箱，徑直往二樓走。

    其餘幾人也在搬行李，一時沒人注意到他們。

    時聽鹿反應過來，快走幾步追了上去。

    她落後他半米距離，抿了抿唇角，隻道：“謝謝。”

    他淡聲開口：“不客氣。”

    之後二人不再說話。

    檀見深看著身形清瘦，但力氣很大，該是常年鍛煉的。單手扛著她行李箱，看起來還十分遊刃有餘。

    二樓開放的兩個房間，是對門。

    檀見深站在走廊，側頭禮貌詢問：“你想住哪間？”

    時聽鹿不想和他有太多交流，連忙隨手指向左邊，“這個吧。”

    說完，就接過自己行李，再次和他客氣道謝：“真的麻煩你了。”

    她無意流連，也不欲觀察他的反應，推著行李箱進了房間。

    一進去，她就渾身發軟地靠在門上，長舒了幾口氣。

    門外，檀見深也沒有立刻離開。

    他沉眸看著在自己麵前闔上的那道門，注視了良久。

    導演：“你聞到一絲虐戀的味道了嗎？”

    何睿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真是活久見啊，這麽多年多少鶯鶯燕燕使勁渾身解數的往檀總麵前湊，他連個眼神都不屑給。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還真以為他清心寡欲到對女人絲毫不感興趣，原來……這是心裏頭早有人了呀，還他媽……愛而不得？”

    導演摩拳擦掌：“我有預感，這季戀綜絕對火爆全網！”

    小屋裏。

    各個嘉賓都已寫完信件，投遞完畢。

    時聽鹿按照微信提示，到指定時間後去門口取信。

    明知道時間錯開不會撞上，但她出門時還是有些心慌地瞥了眼對麵，然後快速從門口掛著的粉色信箱裏取出信。

    咦？竟然有兩封？

    她關好門，走到窗邊沙發。

    先打開了第一封信。

    字跡很清秀，內容也很簡單——

    【你的聲音很好聽，有些遺憾今天沒能和你說上幾句話。】

    也許，大概，時聽鹿猜到這封信是誰寫得了。

    她有些意外。

    今晚明明和江鶴沒有任何交流。

    但……那個男生好像跟誰都沒有交流。

    她無聲吐了口氣，將信封折好放回，拆開了第二封。

    第二封字跡映入眼簾的時候，她剛舒出的氣立馬屏住。

    他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瀟灑疏闊，撇捺之間暗斂鋒芒。

    在學生時代所有人都追求端正工整時，他的字更像是藝術。

    一筆一畫都蘊著獨屬少年的自由和意氣。

    時聽鹿曾經拿著他範文，偷偷模仿過他的字跡兩年。他的字有奇效，也可能是她對他的暗戀濾鏡加持，每當摹寫他字時，她就會忘掉生活學習中的一切煩惱。

    短暫的，自欺欺人的，將自己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

    一個與他可以有短暫交彙的筆墨世界。

    經年而過，少年成長為男人，他的字也更成熟內斂，但風格未改。

    因為太過熟悉，這封信於她無異於實名製。

    時聽鹿目光久久地注視在那行簡短卻直穿她心的字上：

    【也許，你相信緣分嗎？】

    時聽鹿仰麵躺在沙發上，將信紙蓋在了自己臉上。

    她輕輕皺了皺鼻子，嗅了一口氣，清冽的冷杉香混合木質麝香縈繞鼻尖，濃淡相宜，似晨霧鬆林拂過的一道清風，有種令人陶醉的純淨感。

    透過信紙上沾染的氣味，她腦海中好像浮現出男人端坐桌前，用那雙修長漂亮的手，一筆一劃寫下這行專屬於她的字時的模樣。

    ——你相信緣分嗎？

    時聽鹿在心裏重複問自己這個問題。

    她家境優渥，父母恩愛，親人和睦。自小被泡在無數的愛裏長大，自然養成了一副天真爛漫的性子，幼時相信童話，長大些相信前路都是星辰，情竇初開時相信所有校園偶像劇裏描繪的——

    香樟樹，白襯衫，夏天的風。

    以及，一見鐘情的少年。

    所以，她怎麽會不相信緣分呢？

    是緣分，讓她在16歲那年的夏天，遇到了檀見深。

    也是緣分，讓她對他一見鐘情。

    隻是，青春不是童話，現實也不是偶像劇。

    她順風順水長大，卻在遇到他那年遭逢打擊與變故。

    於是，明亮的少女低下頭，眼底沒有了光，將自己龜縮在了防護殼裏。

    遇見心動，遇見喜歡，也隻敢在背後默默無名的注視，將所有晦澀難言的少女心事藏在風裏，藏在月色裏，藏在少年永遠不會回頭的背影裏。

    是了。

    命運善待了她那麽多年，總不會一直對她慈悲。

    在她最自卑最渾噩的時候，遇見了最喜歡的人，就是命運對她的反噬。

    她本該受著。

    暗戀，遺憾，錯過，漸行漸遠。

    可……她怎麽會甘心呢？

    她也隻有那一次青春。

    也隻喜歡了那麽一個人而已。

    所以，她用三年蓄積了足夠的勇氣。

    在畢業那年，終於，明知結果，還是飛蛾撲火般向他開口表白了心意。

    少年嗓音清冽幹淨，如鬆枝覆雪。

    依舊讓她心動。

    也終於讓她心死。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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