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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天03

    時聽鹿摘下耳機，視線從屏幕移開，風聲一瞬間遠去。

    棚內四周都是隔音板，待久了會有些缺氧，時聽鹿站在原地緩了片刻，自覺呼吸和情緒都恢複如常，她才走出錄音室。

    外麵是控製室，除了配導姚曼外，還有錄音師、調音師一幹人等。

    見她出來，幾人紛紛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這一集除了那唯一一句和男主對白外，其餘都是內心戲，這種留白空間很大，純靠演員的想象和自我發揮。

    姚曼雖知道她的實力，沒想到她首次配演電視劇，依舊讓她耳前一亮。

    “我從來不輕易誇人的，但你剛試音的片段，我都覺得可以直接正式采錄了。”姚曼不吝稱贊，“我之前還擔心你會不貼臉，沒想到你能將自己的音色控製到和晴之渾然一體的境界，口型和語氣節奏堪稱嚴絲合縫。”

    姚曼是真的對她刮目相看。

    之前的試音deo，她隻是覺得這女孩角色吃得很透，情感和聲音表現力都很細膩。

    但今天她才發現，她不光有靈氣，還十分專業。

    試音前，沒有任何準備時間，她也從未配過電視劇。但畫麵一出，她卻迅速抓住了女主晴之的發聲習慣、停頓節奏、氣息音量等，然後調整了自己的音色和配音方式去靠攏她的臉，最後達到了高度融合。

    姚曼自覺挖到了一個寶，喜不自勝：“今天我們就先到這裏。看來也不用給你和角色的磨合期了，接下來半個月看你方便抽時間來就可以了。如果每次都這麽順利，我們也許一周就能配完。”

    時聽鹿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她笑了笑，點頭說好。

    然後兩人就剛才的配音片段簡單聊了幾句，彼此加上微信方便聯係後，姚曼就親自送她出去了。

    紀嘉今天沒見到自己女神，十分無聊，好不容易見人出來，立馬拉著她走出銘藍，兩人簡單吃了個午飯，然後逛了半天街，傍晚去了附近一家人氣爆棚的網紅意式餐廳。

    看來的確很火，不到六點，已經座無虛席，大多都是來打卡拍照的。

    她們沒有提前預約，現在排號大約要等一個小時。

    時聽鹿不喜等待，說：“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不要。”紀嘉堅持的事情一向特別固執，“我今天打扮這麽隆重沒見到我女神，已經夠敗興了，要是還吃不到我喜歡的餐廳，我就要炸了！”

    時聽鹿隻好依她，“那好吧，我們排號去。”

    她挽起紀嘉的胳膊正準備往裏麵走，一個侍應生走了過來。

    “靠窗的四人vip座位，有兩位男士表示願意拚桌，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話，可以過去。”

    “哦吼。”

    紀嘉雙眼掃描儀一樣地順著侍應生手指的方向射了過去，可惜距離太遠看不清，她眯了眯眼，挑眉笑道：“那麽遠，他們能看到我們？”

    侍應生看破不說破，咳一聲，道：“兩位男士比較熱心。”

    紀嘉嗬一聲，叛逆心理又上來了，直接扯著時聽鹿往那邊走去，“行，一會兒把菜單給我們拿過來。”

    時聽鹿拒絕都來不及，臉上寫滿了不情願：“我不想和陌生人一起吃飯。”

    “怕什麽，有姐姐在呢。我倒要看看什麽貨色敢打起咱倆主意來了。”

    紀嘉踩著恨天高，腳步生風，不一會兒她們就走到了那個位置。

    複古幽黃的燈光下，深棕色實木桌，麵對麵坐了兩個男人。

    其中有一個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麵孔。

    他擡頭，與她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間，有種時空重疊的感覺。

    曾經活在她回憶裏遙不可及的人，再一次，近在咫尺地出現在她眼前。

    原來，北瀾真得這麽小。

    時聽鹿一整個上午都陷在過去的回憶裏，難免對他又心生波瀾，此刻不想看見他。

    她去拽紀嘉胳膊，但這家夥花癡附身，見到帥哥就走不動路了。

    已經坦然地落座在那個陌生男人的身邊了，捋了捋頭發，溫柔笑道：“謝謝你們願意和我們拚座，不然還要多等一個小時。”

    葉溯爽朗道：“這有什麽。和美女同進晚餐是我們沾光。”

    他說著，沖對麵人眨了下眼，“對吧？哥。”

    檀見深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他慢條斯理地挽了挽襯衫袖口，露出一截冷白清晰的腕骨。

    沒搭理葉溯，而是稍稍側身，將時聽鹿麵前的座椅往外麵拉了把，是一個示意她坐的動作。

    眼看對麵紀嘉和葉溯都開始拿著菜單點菜了，無法，她隻能坐下，目不斜視地說了句謝謝。

    她現在思緒混亂，不想多說話，紀嘉拿菜單詢問她意見時，她直接說和她一樣就好。

    於是，紀嘉點了兩份黑鬆露蘑菇奶油土豆麵和香煎豬排配焦糖蘋果。

    紀嘉和葉溯都是典型的e人，不一會兒就聊得熱火朝天了。

    “哇，你們都在銘藍工作！”紀嘉又忍不住打量了檀見深一眼，“不愧是娛樂公司，這員工都是沖著藝人標準去招的吧。”

    時聽鹿聽到檀見深也在銘藍的時候，表情凝固了一瞬。

    她不想再慨嘆他們之間為時已晚的緣分了。

    曾經汲汲追求的時候，費盡心思，求之不得。

    如今的三番四次相遇，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逾期的負擔。

    菜品都很精美，但這頓飯她吃得食不知味。

    一桌之隔，像是兩個天地。

    對麵風生水起。

    他們古井無波。

    期間，檀見深隻為她遞了一次餐巾，其餘二人再無交流。

    飯後，葉溯和紀嘉已經加上微信，並主動提出送她回家。

    紀嘉當然不會拒絕，轉頭問：“鹿寶，你呢？回哪裏？”

    “西郊。”時聽鹿沖她擺手，“你們先走吧，不用管我，我一會兒自己打個車就好了。”

    “那怎麽行？”

    檀見深穿上外套，眉目冷淡，語調也聽不出起伏，“走吧，順路，我送你。”

    紀嘉立馬一臉有情況地看著他倆。

    葉溯也曖昧地笑了笑。

    檀見深很快就把車開了過來，這次沒容時聽鹿拒絕，他下車走到副駕旁，拉開車門，一手掌著，看向時聽鹿，意思不言而喻。

    本來就是去往同一個地點。

    檀見深已經如此周到，再僵持下去就真的太矯情了。

    她從善如流地上車，道謝，係好安全帶。

    兩側車門都關緊後，她呼吸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他車內擺放著香薰，似是白茶雪鬆的味道，清冽溫爽，經空調冷風一吹，那種雨後森林的味道便迎麵而來，還帶著淡淡的柑橘和茉莉香。

    時聽鹿有些無處安放的心緒莫名被這香氣緩和了許多。

    開出鬧熱的市區後，車輛慢慢駛入濱海道。

    四周開始變得如海水般靜謐。

    而沉默了一路的人，也終於在此時打破了這場猶似酷刑般的靜默。

    “你是故意在躲我嗎？”

    檀見深一手掌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關了車內的空調，降下車窗。

    夜間的海風吹進來，裹挾著一股潮潤氣息，漸漸沖散了車內香薰的味道。

    時聽鹿也從那種窒息般的沉默裏被解救出來。

    她沒有去看檀見深，而是轉頭望向外麵深藍的海麵。

    “是。”時聽鹿聲音很輕，但話卻很冷，“我說過，不想再和你有太多交集了。”

    檀見深握著方向盤的手用了下力，指尖泛白。

    “我能問你兩個問題嗎？”時聽鹿閉了下眼，感受海風拂過臉頰。

    “你問。”

    “你為什麽參加這個戀綜？”

    檀見深手肘拄在車窗邊緣，目光落在她纖瘦的側影上，淡聲：“你是什麽原因，我就是什麽原因。”

    時聽鹿淺淺笑了一聲。

    果真，還是不好糊弄啊。

    “那第二個問題。”

    時聽鹿轉過頭，去看他的眼睛，“你現在對我的態度，包括昨晚那封信，是我誤會了嗎？”

    檀見深也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眼神深而靜，那裏麵似乎蘊著些她當時未曾看懂的東西。

    沉默幾秒，他忽然低笑一聲，尾音拖著點鬆懶的調：“誤會什麽？”

    時聽鹿被他的笑攪亂了一瞬心神，勉力穩住，“你清楚的。”

    “這種話要說明白的，也許我誤會了你的誤會呢。”

    “……”

    時聽鹿氣結。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逼自己直白問出口。

    她抿了抿唇，有些惱怒地偏過頭，不再去看他，“算了。”

    正好穿過濱海道，小屋別墅也近在眼前。

    這個略有些危險的話題隻好戛然而止。

    檀見深也一時沒有再接話，他將車停在了拍攝區域外的泊車場。

    下車後，外景的工作人員立馬走上前，給他們二人佩戴麥克風。

    在調整的間隙，聲音還未收進去時，檀見深突然向前走了半步，垂眸望著時聽鹿，低聲開口：“也許是我還太隱晦，等我表現得再明顯些，那個問題你自然就有答案了。”

    “…………”

    時聽鹿驟然擡頭，那雙瑩潤如月光的眼眸，睜得渾圓，寫滿驚詫。

    工作人員也動作一頓，自覺嗅到一絲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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