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父子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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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悄然來臨,窗外弦月如鉤,偶爾有蟲脆鳴,幾許繁星陪伴閃爍著冷月。淡淡清風拂過,卷起席席往事,清冷街道上昏暗的燈光,映照著打更人憔悴的臉頰......若是伸手撫摸那燈光,卻是幻影無法挽留,猶如那一段逝去的青春無法挽回。
忽而,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地上,淡淡的薄霧開始在山城逐漸升騰,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眼睛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房屋樓閣,都不像在白天裏那樣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此時的城主府內還是一片燈火通明,後堂內的太師椅上正有一位看起來四十多歲,兩鬢卻有些斑白的魁梧壯漢端坐。
此人臉上棱角分明,皮膚黑中透亮,劍眉虎目,絡腮胡子修飾的整整齊齊,身穿雲紋緞繡員外氅,足蹬虎頭戰靴,腰係絲絛,正在閉目凝神,嘴角偶爾一跳一跳的,生悶氣呢。
下垂手坐著個翹著二郎腿的青年,正是劉成業。
城主劉文軒運了好半天氣,終於把這口火氣壓下去,緩緩開口說道:“小畜生,為父是怎麽叮囑你的?這些天看你能安安穩穩的待在家裏,沒有出去惹是生非,剛剛覺得你這是長大懂事了......誰成想你又搞這一套!”
“我問你,今天京城南宮世家的南宮雨村在府中做客下榻,剛剛見麵打過招呼你怎麽就借故溜走了?人家南宮公子與你年歲相仿,正是你們年輕人多親多近的機會,你倒好,就知道整日的跟狐朋狗友出去廝混,一點正事也沒有,真真是氣煞我也......”
劉城主越說越氣,忽然騰地一聲站起來,看樣子要給翹著二郎腿,一臉無所謂的劉成業來兩個大耳瓜子。劉成業也似早有準備,一個閃身,口中大叫:“娘,救我!”
刹那間,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頭戴鳳釵,慈眉善目,身著翠色錦緞華服的美豔婦人擋在劉成業身前,說道:“軒哥,息怒......”
劉城主一見,頓時泄了氣,轉身坐回太師椅,搖頭長歎道:“唉,我正要好好管教一下這個小畜生,你,你怎麽來了?再這樣下去,成業會被你慣壞的!”
美婦人趙氏接話道:“管教孩子誰似你這樣下手不知輕重?咱們夫妻相濡以沫這麽多年,就成業這麽一點骨血,要是成業被你打出了什麽閃失,我也不活了......”
說罷,趙氏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
劉城主雖然走的是硬漢路線,但卻最是見不得這個。於是趕緊起身,一邊攙扶著夫人劉氏坐下,一邊掏出手帕,溫柔的幫劉氏擦了擦淚痕。旋即,在劉氏身邊坐定,說到:“夫人啊,我豈能不知咱們就成業這麽一點骨血?隻是這孩子太不成才了,你想我在他這個年歲的時候,咱們在老家已經成家立業,你我夫妻已經開始獨立門戶,我主外、你主內,一步一個腳印的拚搏到今天。”
“唉!我也是望子成龍心切呀!”
說完,劉城主瞅了一眼劉成業,然後搖了搖頭,長歎一聲,滿臉失望之色。
趙氏輕輕的拍了拍劉城主的臂膀以作安慰,旋即板起臉,對劉成業說到:“成業,還不給你爹爹認錯?!”
劉成業聞言,趕緊站在父母跟前認錯,不過態度不太誠懇,語氣略顯敷衍,喃喃道:“爹,孩兒知錯了。”
認過錯,劉成業轉身拿起一個大酒葫蘆,找了個茶杯倒了兩杯酒,端給劉城主和趙氏一人一杯,然後嬉皮笑臉道:“孩兒可不是嘴上賠罪,孩兒還搞到了禦酒,以此來孝敬娘親和軒哥!”
劉城主麵目瞬間變得扭曲,剛想發作,又強行憋了下去,指著劉成業,看著夫人趙氏,說到:“你看.....這個,這個......”
趙氏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劉成業,說到:“你這孩子,怎麽可以沒大沒小的,以後可不敢了。”
旋即,趙氏又對劉城主說到:“難得咱們家成業有這份孝心,這不是心裏有想著咱們夫妻嗎?我看啊,這孩子開始長大了,也越來越懂事了。軒哥,就是在京城參加過禦宴的,快嚐嚐咱們的好兒子孝敬的禦酒,看看哪個更香甜!”
劉城主聞言,火氣全消,不自主的流出一絲笑意,旋即又拿起嚴父的架子來,哼了一聲道:“哼,今日若不是看在夫人的麵子上,勢必不能輕饒了這小畜生!”
說罷,夫妻二人都端起酒杯微微小酌了一口。
劉氏隻覺得酒水香醇無比,倒也沒什麽其他,但是劉城主咂吧咂吧嘴,又抿了一口酒,問到:“成業,這酒哪裏來的?”
劉成業嗨嗨一笑,尋了把椅子,翹著二郎腿坐在夫妻二人對麵,說道:“今兒個在“慶元春”吃酒,遇到一位京城而來的公子,此人穿著不俗,出手大方得體,酒肆裏的酒水人家瞧不上眼,喝得就是這自帶的美酒,還請在座的諸位都喝了幾杯,真是個爽利人!聽“慶元春”馬老板說,這公子頭戴的鬥笠是京城鼎鼎大名的範思哲範大師的手筆;而鬥笠上垂下的黑紗,更是內務府禦用的貨色......嘖嘖,爹、娘,你們猜這公子姓什麽?”
趙氏眨巴眨巴眼睛,聽得似是而非,而劉城主卻麵色嚴肅起來,突然伸手擺了擺,製止了劉成業繼續說下去,起身若無其事的到屋門外轉了轉,然後回來衝著書架努了努嘴,對劉成業說到:“成業......”
劉氏這時也起身說到:“你們男人家談正事,我這婦道人家就不跟著摻和了。”用手指又輕輕的戳了戳劉成業,說到:“可不能再惹你爹生氣了。”說完,飄然而去。
劉城主走到書架前,在一個小擺設上一扭,哢吧、哢吧,書架橫移,顯露出一間密室的門戶。父子二人走近密室,書架又緩緩的回歸原位。
密室中,燈火通明,父子二人坐定,劉城主說到:“說說吧,仔細說,把你看到的都清清楚楚說一遍,不要漏下最微小的細節。”
劉成業事無巨細、滔滔不絕的講了好一會兒,把小五月的衣著,樣貌,氣質,手裏的劍,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一一枚舉。
劉城主沒有說話,而是摸出了個水煙壺,攆上煙絲,劉成業趕緊舉起燭台,幫老爺子點上煙。
吧嗒、吧嗒,劉城主吸了兩口水煙,輕輕的吐出一口煙氣,問到:“再說說你的見解吧?”
“爹,這位李公子說話行事老成持重,而且滴水不漏。要說他是凡夫俗子,孩兒我是不信的,但是僅僅憑借眼前的這點事,就把咱們的寶全壓上去的話,卻也草率了,應該再觀望觀望。”
老爺子難得的露出一絲微笑道:“噢?你的意思是?”
劉成業搓搓手,沉思片刻道:“孩兒的意思是,京城內部勢力錯綜複雜,那裏麵的恩恩怨怨豈是我們能知道的?這趟渾水踏錯一步,咱們爺倆恐怕就會粉身碎骨......”
“說以呢,爹在暗處,在局勢明朗之前不要現身,最起碼做到明哲保身;孩兒我卻可以與李公子多親多近,從旁再做觀察,遇事也可照應李公子一二,最起碼不要讓咱們連山城某些不開眼的家夥衝撞了李公子,再因此遷怒於爹爹。”
“珍寶閣的拍賣會還有不到一個月就召開了,這一個月恐怕連山城英雄匯集,暗潮洶湧......隻要平平安安的度過這段時間,隻要李公子無恙,那咱們爺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也是好的。”
劉城主捋了捋胡須,接著問道:“那你準備如何與李公子相處交往?”
劉成業起身踱了兩步,說到:“李公子既然沒有亮明身份,那麽孩兒就以平常心對待,以平常心結交,以兄弟好友相處,不會阿諛奉承,刻意去迎合。”
聞言,劉城主目露精光,用欣慰而且不可置信的目光反複的打量了劉成業幾遍,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旋即,語重心長的說到:“小小年紀竟學會了藏拙,連為父都被你騙過了,哈哈,有出息,有出息啊!”
“李公子的酒,品質遠在爹爹當年參加禦宴喝過的禦酒之上,這也很容易解釋,幾百人參加禦宴,那喝的酒雖然叫做禦酒,跟皇室平時飲用的禦酒可不是一回事。李公子竟然答應再送兩壇給馬紅葉,嗨嗨,馬紅葉算是什麽身份?這說明李公子根本沒把這等千金不易的寶貝當回事,所要的銀錢也隻是不想馬紅葉欠他的人情罷了。嘖嘖,這手筆,這格局......!”
“李公子請在座的諸位飲酒,竟然親自給兩個服侍眾人的龜公倒酒,這等自降身價、禮賢下士的手腕,為父當年在參加禦宴的時候也算是經曆過。當年在鳳閣鸞台,皇上親自設宴為我等遠征將士慶功,席間,讓諸將卸甲,露出身上的傷痕......”
說著,劉城主眼含熱淚道:“皇上一個人、一個人的敬酒,一道傷疤敬一碗酒,為父那眼淚就和這酒水一起吞咽下肚,那個,唉,不說了......”
劉城主長吐了一口濁氣,調整好狀態,又接著說到:“此等帝王心術與李公子所行之事暗合......”
“對了,綠柳街給李公子準備的別院你要上上心,不能隻聽姓孟的自說自話,親自去看看,缺什麽就從咱們城主府裏搬過去,別跟老子賒著!”
說完,又翻開茶幾下麵的暗格,取出厚厚的一疊銀票,遞給劉成業,說到:“爹從來不疼你花錢,隻是不希望你亂花錢,既然你懂事長大了,結交朋友自然要有花費,拿著吧,千萬不能在李公子麵前扣扣索索的。”
“走,老子今天高興,咱們爺倆再去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