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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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風雲誌!
雪和血,雖然讀音一樣,卻是完全不搭界的兩樣東西。
雪雖然給人帶來寒冷,肅殺萬物,但也有不少文人騷客喜歡賦詩頌雪。
但血帶給人們的感覺隻有恐怖和死亡,或許隻有“死神”才會喜歡這種感覺。
當血滴落在雪中時,猶如一朵朵殷紅色的蓮花在雪地裏綻放,竟也有一種說不清的淒豔美感。
血,是從刀尖上滴落的,程烈寒的刀。
“哇!”
程烈寒一聲慘嚎,仰天吐出一汪血水,血濺三尺,緊跟著身上的衣物被一股由內而外的灼熱氣勁燒成灰燼散於風中,全身大部分皮膚皆被灼傷。
“噗通”
程烈寒跪倒在地,地上的積雪也程烈寒為圓心瞬間融化冒出縷縷白煙,他整個人現在就像是一塊被燒紅的鐵!
沈碧天就站在他身後,依舊持劍而立,依舊凜不可犯,依舊像團火一樣在風雪中燃燒。
難道程烈寒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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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淩雲山已因二人的決鬥發生了一場規模不小的雪崩。
然而程風小小年紀已能夠做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在這碾壓一切的天地之威麵前,他竟可用那身踏雪無痕地輕功迎著雪崩逆行而上來到山頂,正看見自己的父親血跡斑駁地跪倒在雪地中生死不明。
乍看此等景象,便是一向冷靜的程風也心頭大震,在這一瞬間,他幾乎也以為自己的父親敗了。
為何是“幾乎”?
因為就在程風在震驚的同一瞬間,他也突然發現沈碧天的臉頰上有一個晶瑩的亮點。
程風鼓足目力望去,發現那個晶瑩的亮點原是一顆汗珠。
確切地說,是一顆凍結的汗珠。
可一顆凍結的汗珠又能說明什麽呢?
這時,本應重傷落敗的程烈寒顫顫巍巍地直起嚴重燒傷的身子,隨後勉力吐出了兩個字,兩個所有江湖人都不喜歡聽的字……
承!
讓!
沈碧天神色凝重,沉默半晌後歎道“是沈某敗了。”
一陣寒風拂過,掀起了沈碧天鮮紅的衣袍,揭示了這場決戰的勝果敗因,隻見沈碧天的左肋之下赫然有一道被凍結的刀傷!
雪翎刀,刀出必見雪,殺人不見血,隻因血猶未濺出,早已被刀寒凝結!
原來兩人方才所發最後一招的威力看似旗鼓相當實則大有玄機,源於“霽雪易寒”此招獨特的“易寒勁”,“易寒勁”可以讓“寒脈訣”的修煉者將自己的功力散於水或冰甚至空氣中。
程烈寒之前正是利用了冰柱抵消了“日照九州”大部分的威力,再將自身陰寒內力以水蒸氣為媒介通過傷口進入到沈碧天體內,凍結其脈門,但代價就是他的右肩挨了沈碧天一劍。
熾鱗劍劍勁炙熱如烈火地獄,程烈寒甫被劍鋒所傷就有一股灼熱火勁透體而入,所幸他及時用“易寒勁”配合“寒脈訣”迅速將體內熱量釋放於周遭的冰雪之中,否則必因五髒六腑被焚燼而死。
現在的沈碧天奇經八脈具被寒氣封鎖,渾身僵硬,提不起半分內力,莫說是程烈寒這等頂尖高手,就連一個砍柴的樵夫,切菜的廚子也能治他於死地。
程風急忙上前扶助搖搖欲墜的程烈寒,但程烈寒全身多處燒傷,程風唯有一手接過雪翎刀一隻手從後麵拖住程烈寒。
程烈寒定了定神,開口道“風兒,去替爹解開你沈叔叔的穴道。”
沈碧天聞言驚詫道“你不殺我嗎?”
程烈寒歎道“其實你應當清楚,你我雖是對手但卻惺惺相惜,此戰不過是為了讓我這口將老的寶刀在封刀之前了卻一個心願,況且此番是我占了地利,你並未一敗塗地。”
沈碧天疑道“程兄,莫非你……”
程烈寒點頭道“先前在得知沈兄你的遭遇後我也反思良多,風兒他本就不愛習武,這些年是我逼他太甚了,故而此戰若我勝我就封刀退隱,若我戰死,風兒要找你報仇我也無話可說。”
沈碧天道“原來你早就想好了,你知道以我的性格,令郎就算來向我尋仇我也不會害他性命,所以你很放心。”
程風此時終於得知父親的心意,回想起父子二人往昔的點點滴滴,不禁淚眼朦朧,作勢要將傷痕累累的父親扶到一旁坐下。
就在此時,雪地上忽然閃出一個魁梧的黑色人影,那魁梧身形手持雙劍向程烈寒父子二人飛快疾戳,人雖在三丈之外,但劍吟已迫在耳畔,顯然是個一等一的高手!
程風雖然天資奇高,但因為肩上扛著程烈寒反應終是慢了一拍,在他回望之際,來人雙劍已逼至父子二人胸前一尺之內。
好傷人,好傷心的劍!
“風兒閃開!”程烈寒於危機關頭忽然有了力氣,一掌將程風打飛數丈使其躲過一劍,但另一劍卻結結實實的插入了他的胸膛!
程風在雪地上連翻了幾個滾後,抬頭已見程烈寒倒在血泊中,“爹!”
“風……兒……”程烈寒言猶未盡,口中已是血如泉湧,一雙手勉力前抓卻最終什麽也沒能抓住,頹然倒在地上,當場氣絕。
突來之變,沈碧天同樣大驚失色,“程兄!”
“嘿,小子,不想死就給老子交出“雪翎刀”,否則就讓你去見你的死鬼老爹!”
偷襲之人人正是死奴,此刻他正獰笑著緩緩逼近程風,企圖殺人奪刀。
“惡賊,我要你死!”程風怒吼著提起手中的雪翎刀迎麵向死奴劈去。
死奴作為成名已久的高手自然不會被程風一個孩子唬住,隻見他右手單劍一格,“當”的一聲,程風刀勢登時一窒,一股強橫的反震從刀身傳至程風的手臂上頓感酸麻無力,身形倒退開去。
死奴趁機又以左手劍刺來,不料程風刀法雖拙身法卻迅捷如風,他側身一躲已向右後方倒滑出去。
一劍落空,死奴又以右手劍斜劈而來,他的左右手兩劍使的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法。
對方內力深厚,程風根本不敢和他硬拚,隻能抱著雪翎刀用“流風回雪”身法避其鋒芒。
死奴見自己連番搶攻皆徒勞無功,心下暗驚“這小子能躲過方才的雪崩果然非同凡響,以他的這份天資將來的成就絕對無可限量。”
念及此處,死奴為怕程風日後報複,今日已下定決心要將他當場格殺,雙劍攻勢越發淩厲,劍上已然有了血跡,程風此時完全就是憑著一股信念支撐,勢如累卵。
一旁的沈碧天隻能在一旁看著幹著急,程風身法雖好但畢竟年紀太幼,無論是內力還是體力都與對方相去甚遠,當今之計唯有盡快運功化解經脈冰封助程風殺退此人。
“沈碧天,交出你手上的熾鱗劍!”
就在沈碧天運功的當口,山頂的另一邊又躍上一人,確切的說是兩人,一個眼上無眉的漢子正是囚奴,還有一個被漢子夾在懷裏的少年,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沈浪,此時他仍在昏迷之中。
“啊,浪兒!”沈碧天見兒子被脅,心知對方的目的是在奪取神兵,“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是誰指使你們來搶奪雪翎熾鱗?”
囚奴並不知道沈碧天無法動彈,可他擒得沈浪在手,有恃無恐,驕狂道“老子倆是誰不用你管!不交劍你兒子小命難保!”
這熾鱗劍乃是沈家的家傳寶物,先輩們不知付出了多大代價才得到它並打下了沈家的百年基業,盡管沈家到了這一代已經式微但隻要劍在人在終有複興的希望,可眼下要用它交換兒子性命是否值得?
沈碧天這邊正猶豫不決,另一邊已傳來程風的慘呼聲。
隻見雪翎刀已被死奴用劍挑飛,程風右腿也被刺傷,被死奴一腳踢飛撞在石壁上昏死過去。
死奴抬手一握,接住飛墜而下的雪翎刀,隻覺此刀輕得嚇人,比一雙筷子重不了多少,當即吃了一驚,“這雪翎刀果然神氣,刀身竟如此輕盈,卻能夠在程烈寒手中發揮出千鈞之力。”
“好,我把劍交給你們,你們放了浪兒!”沈碧天心知今日之事絕難善了,故而他已默默做出了一個十分可怕的決定。
囚奴眼見自己得逞,不禁喜形於色,“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交劍我放人,這樣大家才不傷和氣,大哥,快拿下他手中劍!”
死奴聽到囚奴呼喊也暫時撇下了程風,反正他料定程風也跑不了,所以他誌得意滿地來到沈碧天麵前欲接過沈碧天手中的熾鱗劍。
豈料這時變故陡生,隻見沈碧天一聲暴喝,七竅崩血,忽地反手一劍便向死奴胸膛直戳!
死奴以為寶劍即將到手,得意忘形,冷不防沈碧天會一劍刺來,根本毫無還手之機會,熾鱗劍已貫胸而過,“啊”的一聲慘叫,全身血液蒸發當場殞命。
“大哥!沈碧天,我要你償命!”囚奴料不到沈碧天行徑會如此荒誕乖戾,眼見兄長身死,他也扔下懷中的沈浪與沈碧天殊死一決。
沈碧天外號南陵劍首,比雙龍劍璧的名頭更為響亮自然靠的是真才實學,然而,兩人交戰不過十餘招,沈碧天就已支持不住,一味采取守勢且戰且退。
原來沈碧天方才乃是強行衝破穴道恢複功力,雖然得以恢複行動可經脈已經受損,功力發揮甚至不到平時的一半!
“嘿,南陵劍首不過如此!”囚奴見大名鼎鼎的沈碧天如此狼狽,不光嘴上譏諷,更是一劍快過一劍,一劍強過一劍,沈碧天很快就被逼到了山壁上。
囚奴這時又使出了雙龍劍璧的成名絕技“劍氣滾龍璧”,揮劍一劃,綻放出嚴密劍網,猶如群龍亂舞般朝沈碧天雷霆罩下。
沈碧天本欲以“日正天東”抵擋,熟料催動內力之時牽動經脈傷勢爆發,真氣一滯,“日正天東”一招當場不攻自破,手中的熾鱗劍當場被震得脫手而飛,囚奴冰冷的劍鋒更直直插入沈碧天的心坎!
唯是沈碧天在此瀕死關頭忽地眼前一亮,似乎是看到了什麽令他極為振奮的事物,於是他拚盡最後的力氣用一雙肉掌死死握住囚奴的長劍。
囚奴心頭大震,他不明白沈碧天此舉是何用意,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為就在沈碧天抓住他的長劍的同時,有另一柄劍已從他的背後疾速飛馳而來,“呲”地一聲,貫穿其胸!
囚奴低頭看了眼胸膛上冒出的劍尖,難以置信的回頭望去,眼見下手之人赫然是……
向歸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