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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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風雲誌!
雪已停,風未定。
官道上,一輛馬車自南馳來,滾動的車輪在泥濘的土路上留下又一道嶄新的車轍印。
馬車上掛著的青色金邊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旗幟上隱約可見“快網”二字。
莫非馬車中坐的也是快網幫的人?
那馬車中的人是否知道快網幫幫主餘老大已經身亡?
一陣長長的馬鳴聲,車夫將馬車勒停在了道旁的茶攤邊。
那茶攤的旗號已經褪色,看來頗有些年份了。
茶攤旁的一棵歪脖樹下也停著一輛馬車,車的樣式平平無奇,唯那匹馬卻絕非凡品。
那是一匹黑馬,通體黑緞子一樣,油光放亮,惟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得賽雪,背長腰短而平直,四肢關節筋腱發育壯實,是河曲馬中的極品。
車夫身材削瘦,但肌肉卻很精壯,他下車捋了捋馬鬃,對車廂中的人吆喝道“大爺,趕了一天的路了,喝口水歇一歇吧。”
“不用,加緊趕路。”車廂中的人語氣冰冷且不容置疑。
漢子接著勸道“大爺,就算咱們熬得住,這馬也受不了啊,把馬累壞了可就真趕不了路了。”
車廂中的人沉默片刻後,冷冷道“要快。”
“哎,好嘞。”
漢子跑進茶攤往櫃台上扔了幾枚銅板,接著就找了個板凳坐下,一邊喝著茶一邊打量著那匹河曲馬,就像一個單身漢見到了大美女。
茶攤的小廝接待過不少南來北往的過路人,那幾枚被拋出的銅板還沒來得及落在台上就被他捧在了手裏,熟練地走到馬車旁給馬匹喂水塞料。
茶攤裏人不多,除了趕車的漢子以外就隻有三個人。
那三人有兩個是青年男子,坐在北麵的青年背著一個黑色長方形鐵匣,神色恬靜,悠閑地品著香茗。
而坐在南麵的青年與對麵的青年有七分貌似,年紀也差不多,估計是親兄弟,隻是神色略顯陰沉,給人一股不太好相處的感覺。
剩下的那個穿著件寬大的墨綠色帶帽鬥篷,看不出性別也不說話,隻露出一雙白皙光澤的手。
背著鐵匣的青年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對麵馬車裏的可是快網幫的兄弟?”
趕車的漢子聞言扭頭看向一邊。
車廂中默不作聲,就好像沒聽到青年的話。
那背著鐵匣的青年也不氣,又笑著道“快網幫的兄弟,你若是著急趕路的話,我們這裏有一匹上好的寶馬可送你趕路。”
“不必。”車廂裏的聲音除了依舊冰冷以外還多了幾分不安。
背著鐵匣的青年還待開口,另一名與他長得很像的陰沉青年站了起來。
他端了一碗熱茶來到快網幫的馬車前,道“路遠天寒,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話音未落,青年端碗的手一震,碗中的水變成數道水箭激射而出,直接穿透馬車的簾布射入車廂內。
“客氣。”
“氣”字出口同時,“噗”地一聲,無數水珠隔著簾布從車廂裏透射而出。
陰沉青年眉頭一皺,手中內力急吐,那隻瓷碗當場碎成百十碎片,正麵迎上密密麻麻的水珠。
水珠碰上碎片頓時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刺耳聲響,陰沉青年趁機抽身退回到與之同行的兩人旁邊。
趕車的漢子臉色慘白,他常年走南闖北倒不是沒見過江湖仇殺,而是擔心自己這單生意怕是要白做了。
“我快網幫與三位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三位為何要與在下為難。”
車廂裏傳出響動,一隻布滿疤痕的手猛然掀開了簾布,迅速躍下馬車怒視著茶攤中的三人。
而從馬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已經死去的快網幫幫主——餘老大!
這怎麽可能?
餘老大明明早已給那個叫“水將”的怪物給殺了,眼下竟又毫發無損地出現在這裏,其中究竟有什麽玄機?
餘老大衝三人抱了抱拳,沉聲道“在下快網幫幫主餘老大,請幾位朋友給個麵子,日後我幫再登門拜訪。”
背著鐵匣的青年歎了口氣,搖頭道“難怪人們常說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騙過自己,你先是殺了餘老大,然後再用“無相易水訣”易容成餘老大的樣子,利用快網幫的勢力走水路偷偷運走天外飛仙,我說的沒錯吧?”
“水將!”
餘老大先是一愣,然後一通仰天狂笑。
“哈!哈!哈!”
餘老大獰笑著看著三人道“好個天衍門的狗腿子,既然被你們識破了老子也沒什麽好裝的了,想要天外飛仙就看你們有多少斤兩了,動手吧!”
狂嘯聲中,水將一躍而起,厲爪抓向那名陰沉青年。
陰沉青年冷哼一聲,右掌迅速擊出將水將這一爪擋開,跟著打向水將胸口。
熟料水將身法奇詭,在空中順陰沉青年掌勢一翻,又是一掌猛擊而出,竟轉而向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墨綠色鬥篷人攻去。
他猜想此人一直沉默不語,要麽是三人中武功最高的,要麽就是最差的,故而他這一掌籠罩了對方上盤三十六處要穴,欲先試此人一試。
背著鐵匣的青年見狀一腳將桌子踢翻,擋下水將一掌,木桌登時被雄渾掌力打得粉碎!
墨綠色鬥篷人也以飛散的木桌碎片為掩護,迅速向後方倒飛出去。
背著鐵匣的青年將身後的鐵匣取下,猛地朝水將砸去。
“什麽破玩意兒,給老子滾開!”
怒喝中,水將憤然出掌迎上鐵匣,“碰”地一聲氣爆,茶棚的四根支柱被轟然震斷,用來擋雨的油布也被應聲撕裂!
青年與水將竟以鐵匣為媒介比拚起內力來。
青年腳步不斷緩緩向後滑退,顯然內力比對手稍遜一籌。
“喝!”
一聲嬌喝,那墨綠色鬥篷人雙手一探,幾支梅花鏢自其鬥篷中飛射而出,梅花鏢又中途打開,暴灑出無數細如牛毛的小針,正是天衍門的獨門暗器“百花齊放”。
隻見無數細小暗器恍如撞上了一道無形屏障,全部凝滯在距水將一尺之外的空中,泛起道道波紋。
水將冷眼一瞥,“哼,雕蟲小技!”說罷,沉聲一喝,全身真氣外放,將所有暗器盡數震飛回射墨綠色鬥篷人。
“啊!”
墨綠色鬥篷人急忙翻身閃躲,一枚梅花鏢險之又險地從其耳旁掠過,並劃破了鬥篷的帽子,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原是個頗為貌美的女子。
“洛靈!”
而水將震退暗器時,對手的青年驟覺輕鬆不少,他心係那女子安危,當下左手運勁一拍鐵匣觸動機關。
“哢”,鐵匣開啟,寒光萬丈,上百機械零件閃電般從匣中飛散而出,同時散發出的鋒銳之氣將周遭的一切切割得滿目瘡痍。
懾人寒光夾帶無窮殺意,竟將水將逼退,“啊,好可怕的氣勢,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就在水將退避的同時,青年已用自己的一雙巧手在空中將那上百個機械零件組裝成一柄奇形怪狀的兵器。
這上百組零件個個鋒利無比,寒光懾人,這青年竟能以一雙肉掌毫發無傷的將其拚湊完整,果然不簡單!
隻見這兵器似劍非劍、似刀非刀,通體散發著駭人殺氣,宛如一頭絕世凶獸。
一直在一旁冷眼觀戰的陰沉青年在見到這把兵器後也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青年神兵在手,再添一股凜然霸氣,道“水將,這是我第一次在師門以外祭出“神罰”,今日就用你的血來祭我的“神罰”!”
“好,就讓老子見識見識你這兵器究竟有多少能耐。”水將嘴上說的輕巧,心裏卻對這柄奇異的兵器頗感忌憚。
那名叫洛靈的女子悄悄閃至陰沉青年的身畔,輕聲問道“段玄大哥,段絕大哥一個人沒問題嗎?”
段玄道“不用擔心,小絕常年待在師門缺乏實戰曆練,此戰對他來說是個難得的曆練機會,縱然小絕不敵,我還有對付水將的製勝法寶。”
他口中的製勝法寶又是什麽呢?
“接招!”
話音未落,段絕已執神罰朝水將怒劈而下,奇兵的破風聲宛如凶獸咆哮攝人心魄。
水將運轉“無相易水訣”將自己變成透明液態,從神罰摧枯拉朽的攻勢下溜走。
段絕驚異之際,化為液態的水將繞至段絕身後再次凝聚成形,伸手狠抓段絕後腦。
段絕早有預料,側頭躲過水將偷襲,手中神罰向後回砍間竟陡地蜿蜒伸長變成一條刃鞭,如蛟龍般從水將的手臂盤旋而上,似要將其吞噬。
“見鬼,這是什麽怪兵器!”
水將驚怒間,再度化為液態從神罰的圍剿下溜走。
神罰在段絕手中能鞭能劍,曲直如意,但水將的無相易水訣更是變幻無方,不可捉摸。
水將每次從液態轉為實體都會被段絕以神罰重新打散,濺出一地的水花,但卻始終無法對水將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此消彼長之下,段絕已漸感力不從心。
洛靈焦急道“段玄大哥,段絕大哥快支持不住了,不如你出手幫他一下吧。”
段玄冷冷道“還沒到時候,小絕也還沒到極限。”
見段玄的態度冷硬如鐵,洛靈雖急也不好再開口催他。
另一邊,水將留在地上的水跡不斷累積,在段絕腳下形成一片水窪。
水將一聲怪笑,最後一次被段絕打散之後,竟從段絕腳下的那片水窪中凝聚而出,雙掌齊出狠狠擊中段絕胸口。
段絕戰力一泄的同時,手中的神罰也自動解體,上百零件盡數被一邊的鐵匣所吸攝,歸於其中。
而在此時,段玄悍然出手!
出的是他那隻一直隱藏於披風下的左手,那居然是一隻鐵鑄的手,而且這隻鐵手已被段玄以灼熱的真氣燒紅。
這隻被燒紅的鐵手直直插入水將後背,隨著段絕被水將擊飛後,水將也發出淒厲的慘叫。
一片濃濃的水蒸氣升騰,水將的胸口被燙出了一個大洞。
迫不得已,水將強忍錐心劇痛化身液態逃竄至茶棚十丈外才變回人形。
洛靈急忙上前扶起受傷倒地的段絕,關切道“段絕大哥,你感覺怎樣,可有大礙?”
“無妨。”段絕一抹嘴角上的血跡,“大哥他……”
水將恨恨道“居然是熾鐵手,沒想到絕神機為了對付老子居然不惜毀掉弟子的一隻手,好啊,好得很!”
段玄道“水將,你的無相易水訣雖然厲害,但如果再被我的熾鐵手擊穿幾次,無相易水訣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我們此行的目的旨在天外飛仙,暫時還沒有要取你性命的打算,識相的就滾回去告訴你的主子,“龍圖”我們天衍門要定了。”
水將暗道“該死!若非老子之前把天外飛仙帶在身邊虛耗了太多功力,否則怎會讓這幾個乳臭未幹的娃娃占了便宜。”
“好小子,算你有種,咱們走著瞧。”
水將說罷立時化做一條水龍遁入雪地,消失地無影無蹤。
段玄走到馬車近前一掌擊出,雄渾掌力立時將整個車廂轟飛爆散,露出一隻體積頗大的木箱。
打開木箱,裏麵還有一個木箱,打開第二個木箱後,裏麵竟還有第三個木箱。
第三個木箱打開後,段玄終於見到了那塊天外飛仙。
那是一塊紫色的水晶,晶瑩剔透,有一種眩目之美。
紫光如跳動的心髒般一閃一閃,仿佛在不斷吸收天地間的能量。
段玄一把抓起水晶,端詳半晌,水晶甫一入手,他就可感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
他的熾鐵手由特殊金鐵打造,可以有效隔絕天外飛仙散發的磁場。
“東西到手了,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