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別兩年,近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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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一連下了好幾日。
    受大雨影響,棲霞河河水上漲了幾分,也變得湍急了幾分。原本靠河吃飯的艄公和漁家,紛紛找了處安穩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了幾天。
    棲霞河上,不見一艘小船。
    直到,這日午後。老天爺終於收了神通。散去了雨雲,將久違的陽光還給地上百姓。
    雨雲散去的同時,河水也變得溫和起來。歇息了幾日的艄公和漁家,離了各自的安穩地兒,重新回到這條賴以維生的棲霞河上。那些個晃悠悠,晃悠悠的小船兒,為棲霞河增添了幾分生趣。
    一艘烏篷船,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它“咿呀咿呀”的擺著,老艄公用著自己最習慣的節奏,不慌不忙的搖著船,沿著河中流水,轉入支流,朝著棲霞鎮的方向,晃晃悠悠。
    “客家且放寬心,這會子咱們是順流,用不著天黑,咱們就能趕到棲霞鎮了。”老艄公眼尖,能瞧出他人心思。他搖著櫓,用著不急不徐的語調,對著船頭的男子說道。
    船頭站著的這個男子,大約四十歲上下,個子高挑,身形瘦削。穿著黛青色長衫,戴著圓框眼鏡,頭上還有頂同色的寬邊禮帽。整個人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有種文人特有的書卷氣。
    “老丈,您幫幫忙,撐船撐快些,讓我早點趕去棲霞鎮,我真的有急事。路上耽擱了太長時間,又遇上大雨衝壞了路。讓我白白浪費了幾日。唉,唉。已經晚了太多太多了......”
    “不是老頭子我不想幫您這個忙,隻是現在真不能太著急。別看這棲霞河表麵平靜,這底下的暗流可依舊洶湧著呢。要是不小心啊,咱都得交代咯。”
    棲霞河兩岸的景色很好,尤其是雨後,氤氳在空中的水汽,有種若隱若現的美。曾有多少人,泛舟遊戲於棲霞河上時,被這兩岸煙雨朦朧所深深吸引。就連掌櫓的老艄公,也在不經意間,被兩岸景色奪去了目光。
    “我們這兒啊,最拿得出手的,便是這兩岸的景色。客家不妨靜下心,欣賞一番?”
    “出門在外太久,最想念的就是這兩岸風景。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卻沒了心思去看。”
    “這是為何?”老艄公自覺失言,自嘲的笑了笑,歉聲道:“是老漢失言,客家莫怪......”
    “家裏出事了。我,我兒子遭了難,才十四歲,就......”中年男子垂下腦袋,清晰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渾濁不清。
    話沒說完,其中的意思卻不言而喻。
    “唉......”一聲輕歎,隻有老艄公自己聽得見。再看向中年男子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憐憫,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夜色籠罩下的棲霞鎮,少了幾分白日的喧囂,在點點燈火的渲染下,寧靜祥和。
    長吉碼頭上,拱手告別老艄公,拒絕自家夥計的協助,獨自一人提上行李箱。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鎮子還是離開時的模樣,流淌的時間未曾在這鎮子上留下太多痕跡。依舊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屋舍,熟悉的景,以及不太熟悉的人。
    一別兩年,再次踏上故鄉土地的蒙齊高不僅有“近鄉情更怯”的悵惋,更有著“物是人非”的哀愁與“悔不當初”的懊惱。
    自從那日,遠在西北的蒙福祥,蒙齊高父子倆收到了來自家中的電報後。忽然驚覺,離開家裏的兩年,真的是錯過了太多太多。
    毅然決然的放下手中的一切,馬不停蹄的朝家趕。想在最後的時間裏,親自送上一程。可回家的路,真的太長,太長了。
    去時的期待,變成了回時的煎熬。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或許就不會再有這些遺憾。
    “嗒,嗒,嗒,嗒。”
    清脆的聲音回響在小巷的石板路上,孤獨的身影被燈火拉的好長。
    越是臨近家門,苦澀越是浸滿心頭。
    可再長的路,還是會有終點。不想麵對的,總要麵對。該來的,總會來,逃也逃不掉。
    走出小巷,跨過石板橋,左轉前行數十步,燈火愈發熾烈。大門前是兩盞電燈,暖橘色的光印在地上,劃出一道不規則的光圈。
    光圈內青石板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光圈外孤獨的身影駐足良久。
    緊趕慢趕,還是沒能送走最後一程。
    你看,祭奠的白幡都已經撤下來了,可不是晚了嗎!
    “孩子,爹爹對不起你,都沒來得及送你最後一程……”蒙齊高越發懊悔。往回趕的一路上,他已經做好錯過的準備,可站在門口,發覺自己徹底錯過的時候,悔恨的淚水還是不自覺的流淌下來。
    “孩子,你怎麽就舍得離開爹爹,離開你娘啊……”
    以為可以堅強麵對,臨了卻發現還是高估了自己。光是站在門口就已經花光了所有勇氣,還是無法接受失去摯親的痛苦。
    有那麽一瞬,想要拔腿就跑,跑的越遠越好。可忽的,想起了被他留在家裏照顧長輩,撫育孩子,支撐家業的妻子,強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蒙齊高甚至不敢去想象,麵對這樣慘烈的打擊,自己又不在妻子身邊,她又該多麽崩潰。
    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但或許還可以做些什麽去彌補自己所虧欠的。
    結婚十幾年,真正守在妻子身邊的日子很短,這一次更是直接離家兩年,逃避了許多本屬於自己的責任。盡管有著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與理由,卻依舊無法掩飾住自己的失責。
    深吸兩口氣,鼓足勇氣,敲開了自家的大門。
    沒一會兒,大門開了道口子,探出一顆沒剩幾根頭發的腦袋:“誰呀,大晚上的不去睡覺......”
    “老樊,是我,我回來了......”
    門房老樊眼神兒不太好,離近了總看不清東西。他縮了縮脖子,拉遠點距離,眯著眼,總算看清了來人:“啊,少老爺!少老爺回來了......”說著就將大門打開,接過蒙齊高手中的行李箱,將他迎進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