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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返回蒙家的路上，水墨彤與蒙天賜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徒步。告別時，宋家管事陳圓的一番話，還有宋老太爺“前拒後迎”的態度，讓兩人的心情都有些複雜。徒步回家，是最好的選擇，正好給了兩人充足的時間，去整理一下紛亂的情緒，平複一下內心的波動。
    一路安靜無話，兩人都將腦袋埋進厚實的圍巾之中。水墨彤仍在想著宋老太爺拿出來的“苦難玉石”，為了宋蒙兩家的聯合，水墨彤不後悔認下這筆交易，然而心中，卻又對器師們的境遇深感不平。
    器師也是人，雖然擁有著普通人無法擁有的稀有能力，但說到底器師們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可偏偏，這些看似強大的器師，生前被迫著淪為當權者的工具，死後還得成為他人追求長生的道具。這，何其可悲！
    水墨彤自小生活在考古學會之中，受到學會的保護，雖然曆經不少風浪，但至少還能率性而活。而那些“野生”的，尚未被考古學會發現並保護起來的器師呢？在這個受到官方剝削的年代，他們又是過著什麽樣的日子呢？
    不用想，就已經得到了答案。“苦難玉石”就是最鮮活的注釋！
    猶記得當初，蒙天賜剛剛成為器師的那會兒，水墨彤曾回答過蒙天賜的提問：如果不加入考古學會，會如何。
    當時，水墨彤給出的答案是，沒什麽影響，最多就是每年都會被考古學會暗中觀察，有無作惡行為。
    實際上，當時的水墨彤並未說出全部實話。所謂的暗中觀察，其實不僅隻是觀察，更多的，還是保護！
    “野生”的器師，是太多當權者眼中的工具！為了長生，他們使出的手段，超乎想象！若沒有考古學會的震懾與暗中保護，這些“野生”的器師，早就成為當權者收藏品中的一類！哪還能行走，生活於世間！
    可即便這樣，“野生”器師的數量依舊持續銳減，目前記錄在冊的，已經不足百人。
    這是器師的悲哀，更是這個吃人的時代的悲哀！
    蒙天賜跟在水墨彤的身後，時不時的回過頭，看一看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宋家大宅，唏噓不已。
    宋家開始調查宋階的死因，蒙宋兩家，也達成了合作。論結果，都是好的，是期待中最想得到的。可是，回想起這期間的過程，蒙天賜隻感到深深的悲哀。
    宋階，之於宋老太爺，之於宋家，到底是什麽？
    難道宋階不是宋家的孩子嗎？
    家人，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血脈相承的親情，難道不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存在嗎？
    難道保護自家孩子，還給自家孩子一個公道不應該嗎？
    如果連這些都做不到，都可以拿來當做交易，那為何要生他，養他呢？
    對比自己在蒙家受到的關懷與疼愛，為宋階，蒙天賜深深的感受到可憐與可惜！
    可憐他身處宋老太爺這樣一個親人的身邊，更可惜宋階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家庭！
    如果不能給孩子一份完整的關愛與嗬護，又何必生他養他！
    聯想起前世作為劉獻之的時候，看到的許許多多因原生家庭原因而走上歧路的孩子，蒙天賜就忍不住的為他們而感到可悲。
    同時，也為自己再度失去疼愛自己的父母，祖父而深恨張，齊兩家！
    拐入一條小巷，深邃狹小的巷子裏空無一人。各懷心事的水墨彤與蒙天賜都沒太過在意周圍情況。
    可漸漸的，兩人都察覺出異樣。
    巷子還是那條巷子。
    腳下的路，卻變得無比漫長。感覺走了好遠，卻還依舊原地踏步，距離巷子口，還是有那麽漫長的距離。
    不約而同的，兩人停下了腳步。“犀角香”與“四足鯉紋銅鼎”紛紛握在手中。
    兩人互望一眼，神情凝重，充滿戒備，緩緩地，一步一步，慢慢向前。
    這種情況，要沒有點幺蛾子，說出去鬼都不信！張齊兩家大敵當前，容不得半分懈怠。
    “墨彤姐！”
    “小心！不要離開我太遠距離！”
    “這，會是張家背後的高人嗎？”
    “不清楚，但極有可能！”
    “哈哈哈哈……不是高人，隻是普通身高！”一道清朗的聲音，從對麵的巷口外悠悠傳來：“兩位朋友，下午好！安東尼在此等候多時！”
    背著光，一道欣長的身影出現在巷口，並朝著水墨彤兩人緩緩走來。
    走進了，這才看清來人，是一個頭戴黑色寬邊羊氈禮帽，手持同色手杖的金發碧眼洋人。
    胳膊下麵，還夾著一本厚厚的羊皮封麵的書。整個人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十足的紳士風範。
    這金發碧眼的西洋人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可水墨彤與蒙天賜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霍華德不也是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西洋人，若非他自曝實力，誰又能想到，他會是二階聖兵！
    而且眼下又正好遇上鬼打牆，誰知道是不是麵前之人搞的鬼！
    小心，總無大錯！
    “兩位朋友，請不用緊張，我帶著善意而來，是為了尋求你我雙方的合作！”安東尼摘下禮帽，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節。
    “你，不是張家接待的商會中的人？來找我們？能合作什麽？”
    隻一眼，蒙天賜便認出了來人，正是昨日在福興酒樓上，透過望遠鏡看到的，被張守奎盛情接待的六名西洋人中的一員！
    “嗬嗬嗬嗬……”安東尼微笑著解釋道：“不錯，我們與張家確實有著部分合作，但是，自昨日起，這份合作就已經全部完成！而你們，就是我們尋求的新的合作夥伴！”
    聽完這話，水墨彤若有所思，一種想法旋即出現在腦海之中，便問到：“你，和霍華德是什麽關係？”
    “哈哈哈哈……”安東尼忍不住拍手笑道：“你們郕朝人都是這麽聰敏的嗎？短短幾句話，竟然就猜出了我與霍華德之間有著關係！不錯，不錯！我越發期待能夠與你們合作了！”
    “哈哈哈哈……親愛的朋友們，請接受來自你們最忠誠的朋友，霍華德的誠摯問候！”
    安東尼的背後，狹長的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個鬥篷人。來人掀開兜帽，露出真容，正是昨日突然消失的霍華德！
    此刻的他，臉上依舊是那該死的，溫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