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有毒！
    婆婆頗有些驚訝，倒不是覺眼前這年輕人長得不像醫師，而是驚訝他所說的嚐血驗毒。
    自己已經得了癘病，常人都躲得遠遠的，避之而不及唯恐被感染了。這家夥倒好，不僅不躲遠，還要嚐下自己的血，這不明擺也要被“癘病”感染嗎？
    婆婆疑惑不解，但這年輕人顯然沒有惡意，他剛才用藥丸救了自己，現在又想嚐血驗毒，隻能說是極其怪異的醫師。
    可能這癘病太厲害，醫師也隻能用怪方法來看病了。
    婆婆見年輕人一驚從懷中取出一枚銀針，也便伸出右手食指，意思是讓年輕人盡管紮，不必擔心自己。
    年輕人用尖尖的銀針紮了下婆婆食指的手指頭，婆婆手指雖然皮膚幹癟，指尖還是瞬間冒出一小滴紅色血液。
    見這一小團鮮血冒出，年輕人猶豫了下，但馬上用銀針將血液挑起，然後放在自己眼前，接著準備伸舌頭。
    眼見年輕人就要舔舐那小滴血液，婆婆不禁喊了起來，“哎，你……你，你真要嚐血，那，那……”
    婆婆因激動而有些口吃，因為她明白自己已經得了恐怖的“癘病”，這疾病很可能會通過血液傳染。自己已經是老年人，活不了多少年了，可麵前這年輕人才20左右，若因為救自己而把命丟了，豈不是害人人家。
    見婆婆有些擔憂，年輕人道“不礙事……不用擔心！”
    說完，年輕人伸出舌尖，將銀針上的小血滴快速添入了嘴中。
    婆婆驚呆，睜大眼睛，皺著眉看著年輕人，害怕他出什麽意外。
    年輕人依舊站立，說這些奇怪的話語。
    “毒力值8……”
    “活體毒……”
    “水熊蟲……”
    年輕人向右歪著腦袋，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嘴中喃喃有詞，似乎冥思著什麽，又似乎側耳傾聽著啥。
    婆婆見年輕人自言自語，又滿嘴自己聽不明白的話，什麽“毒力值”、“水熊蟲”之類的，自己從未聽過，不免張大了驚疑的嘴巴，臉上的皺紋更多了。
    年輕人呆立了好久，也不看婆婆一眼，似乎中了邪。婆婆不免嚇壞，還以為自己將“癘病”傳給了年輕人，導致他也有了症狀，遲疑了一陣，嚇得轉身跑走了。
    見婆婆跑了，年輕人這才回過神，本想幫婆婆解毒，哪知她竟然先跑了！
    年輕人可沒中毒，他既然敢於嚐血驗毒，哪能中毒呢？
    年輕人百毒不侵，這是他敢於嚐血驗毒的原因。
    西洲城中百毒不侵的還能是誰？
    不錯，他正是南宮山。
    高鼻梁、劍眉眼、瘦削的臉龐、壞壞的嘴角以及右耳小黑人大耳墜。
    看起來不像醫師，而是街頭小混混。
    自他離開西洲城已經三個月了。三月後的今天，他又回來了。
    要說這離開之前和回來之後，他全身上下最大的不同，那便是右耳朵上的大耳墜了。
    這耳墜拇指大小，通體黑色，鎏金酷炫，人形模樣，仿佛黑玉雕刻而成，惟妙惟肖。
    小小的耳墜通常不會引起人們過大關注，但這耳墜可並非普通耳墜。它不是死去的玩具，而是鮮活的。
    耳墜是個活人，雖然小的可憐。
    這個活人不是別人，而是十年來威震江湖的吸血毒魔。
    當然，堂堂吸血毒魔變成了南宮山掛在右耳小的小不點。這話說出口別人肯定不會相信。
    然而，這就是事實。
    有吸血毒魔這個大耳墜，也是南宮山與三個月之前的自己最大的不同。
    剛剛南宮山自言自語時，便是與掛在右耳下的吸血毒魔對話。
    自南宮山離開西洲城後，西洲城與三個月前已經大不一樣。
    一種被稱為“癘病”的疾病蔓延全城，街道上空無一人。
    南宮山嚐血驗毒，發現患者體內有一種強化版水熊蟲的毒蟲，毒力值為8，這是患者們時寒時熱，體弱無力的原因。
    當然，能發現這種毒蟲，並測定毒力值的不是南宮山，而是吸血毒魔。吸血毒魔變成了小不點，依靠吮吸南宮山耳朵旁體液維持生命。
    南宮山嚐血驗毒，吸血毒魔便能測定毒藥的性質和毒力值。
    如果將世人常見的“砒霜”的毒力值設為1，強化水熊蟲的毒力值便為8，即是砒霜毒性的8倍。水熊蟲毒力不可謂不強，這也正是眾人紛紛被癘病所折騰的原因。
    南宮山知曉了“癘病”的毒理，想著如何幫眾人治病，吸血毒魔勸他不要多管閑事，去找華天風報仇要緊。
    找華天風報仇是吸血毒魔的心願，也是他命令南宮山返回西洲城的原因。
    不過吸血毒魔成了小不點，南宮山雖然聽他建議，潛回了西洲城，但手腳長在南宮山身上，南宮山想幹嘛，吸血毒魔也奈何不了他。
    南宮山並沒直奔華府找華天風而去，而是想回自己南瓜街的老屋看看。
    離開了被嚇破膽的老婆婆，南宮山繼續沿著空蕩蕩的老街行走。雖然知道了“癘病”的毒理，不過這強化水熊蟲從何而來，仍是要解決的問題。
    老街偶有幾個行人與南宮山相對而行，他們都麵容枯槁、神色憂慮，見到陌生人便躲得遠遠的，顯然被“癘病”弄得神經兮兮。
    南宮山一時無法找人詢問更多“癘病”的情況。
    過了老街，拐了個彎，南宮山突然發現街道上人多了起來，有幾排人正在排著長隊，堆擠在一起。
    這人多人擠在一起，難道不怕“癘病”相互傳染？
    南宮山擠到隊伍前麵，發現隊伍前頭有幾個人正圍著幾口大鍋忙碌著，其中一人衣著鮮豔，一看就是個大美女，這美女領著一群人正是“施粥”，因此便吸引了成群的老街的居民。
    美女雙發髻短辮、齊眉劉海，一身青綠短褂配一身花布裙，看起來既大方又幹練，似乎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她揮舞著大勺，將大鐵鍋中的米粥分給排隊的眾人。
    南宮山雖不稀罕米粥，但卻奇怪這東大街附近誰家這麽豪氣，願意在大家染病之際慷慨解囊，資助貧苦。
    南宮山頗為好奇，便開口問道“大美女，你是哪家的呀？”
    南宮山這一問雖無惡意，不過眾人見這家夥著藍長袍衣，拄著根青木棍，嘴角似笑非笑，耳朵下還一顆大耳墜，不倫不類，看起來便是無賴之徒，便有人大喝“小子，別惹事，想吃粥後麵排隊去……”
    “哪來的，後頭去，別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