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寂寥前夜與人生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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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嚓!哧嘶~一根短小纖細的火柴棍頭,被黑色的物質包裹,與褐色的方塊盒子邊緣,擦劑出一聲脆響。幾束蹦亮的火星無息的跳出,空氣中的粒子隨之微弱震動。然後,一朵朵赤色的火蓮呼嘯著劃開黑暗,灼熱的在木棍頭妖嬈的燃燒著。
靈動的火焰撲滅黑暗的陰冷,緩緩下落;點燃另一根白蠟的臘芯,一時間,火蓮大了一倍多,不安分的在臘芯上跳動。翻騰著如風雲,欲向高天卷去;上竄下瀉,熱浪朝四方傾湧。一支幹枯的老手由黑暗中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掌按在金屬的欄框上,繼而壓下;頓時,四麵透明的水晶玻璃,橫斷了整個空間,擋在了火蓮的前方,一角火葉被攔腰斬斷。火蓮與火蓮的葉子們交織在一塊,成了一個熾熱翻湧的火球;不出一會,火球從內部炸開,瘋狂的衝擊向四麵水晶玻璃壁,不停地拍打著,衝刷著,最後又一次次炸開。
這是古老的銅燈之火,一直保持著最好的狀態,即刺亮又沸熱;一般是某些古老的世家和王孫貴族為了顯示家族的財力與身份才專門在菲歐蕾最大的拍賣行“沃爾沃德夫”那裏競價得到的。其製作的工藝早已失傳,世間也隻餘下三百盞銅燈,除了一些破損的,更為年代久遠不凡的銅燈以外,大部分由國家轉交給“沃爾沃德夫”進行拍賣,獲得的錢,王國隻拿一小部分,這算是變相的收買吧!並且這種銅燈好歹算一件古文物,其收藏價值不言而喻,是非常珍貴的。至於燈裏供魔法火焰燃燒的那種白蠟就沒多大價值了!至少對有點底蘊的世家來說。
銅燈四四方方,是個矩形,四邊四角全由四根銅黃的銅柱固定,緊鎖著四麵與之相伴的水晶玻璃壁不倒。一株株黑銅製成的荊棘花藤纏繞著銅柱向上攀升,在燈頂的中心匯合,鑽過銅窟交繞。
古老的銅燈,一眼望去有股歲月沉積的滄桑感。銅柱與花大多都已鏽跡斑駁,脫落了也不知幾層的皮,露出紅色的沙鏽或綠色的青苔。四麵水晶玻璃壁也不複當年的靈滑光亮,有些小角落甚至被長久地烘烤過後,留下了焦糊的痕跡。
一根同樣染滿青苔的銅勾,伸進燈頂的圓窟中將其勾起,厚重的底盤緩緩離開了楦木的桌麵,覆蓋在皮層的塵灰,一抖而落飄入空中,離得最近的幾位客旅,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喂!我說老約爾遜啊,這麽舊的銅燈是不是該換了,看著怪懾人的,指不定哪一天突然就爆了。”
“是啊!都這麽久了,還不換。我記得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是用這盞銅燈點的燈,該換了。”
“啊欠~你們懂得什麽,那可是上古銅燈,是無價之寶,據說其工藝都不知失傳多少代了;就是你們傾家蕩產連上邊的一片葉子都買不起。”一人不削的打擊著他們,鄙夷他們鼠目寸光,連這樣的文物都不認識,一群鄉下土包子。
剛才說話的兩人頓時覺得臉頰騷紅,無地自容,低下頭不再說話。
“不過你不覺得銅燈該擦擦了嗎!灰多的像虱子,弄的鼻子癢癢的好不舒服。天哪!老約爾遜,你看看,弗斯的鼻子都變成一個大燈泡了,我都忘了他對灰塵過敏。”另一人忍不住調笑他的同伴。
“我沒有·······啊欠·······沒沒有·······啊欠······”
“好了先生們,這並不是多大的事,你給他喝一杯酒,一切都解決了。這樣總行了吧!你們不就是想要我批準可以喝酒麽,那便喝吧!一群壞小子,你們的那些小伎倆我都看膩了,嗬嗬,漢斯先生那邊就由我去說吧!”粗製布衣,滿頭白發的老約爾遜,衝他們憨憨一笑;鞠屢著後背,手中提著銅燈朝一邊石柱走去。小心翼翼的爬上石柱旁的梯子,將燈掛在駐燈的鐵鉤上,然後下來。不過那顫巍巍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提心吊膽,生怕老家夥一不小心從梯子上摔下來,跌壞了手腳就不好了。有些年輕人看不過去,想上前幫忙,但是,老約爾遜卻很固執,隻是擺著手婉言拒絕了他們的好意。自個又步伐緩慢的向著另一根石柱走去。
“老約爾遜為什麽拒絕那些年輕人的幫助?是怕被負責人責備麽?”一人不解問道。
“啊~不是不是,你怎麽會這麽想了!”弗斯與身邊的同伴相視而笑,舉著手中的酒杯碰到一起,咧嘴齊聲說道。“用老約爾遜的口頭禪來說,男人自己能做的事,決不交給其他男性去做;因為那就好像承認自己老了!沒用了!一個沒用的老男人,是**不到漂亮的小姐的。就是這麽一回事。”
“喔~”那人立馬瞪亮了眼睛,朝著老約爾遜走的方向投去崇拜的目光。
“但願可憐的桑迪不要入迷才好。”
“恐怕已經晚了吧!”弗斯聳著肩膀笑道。
老約爾遜走了過來,看了他們一眼,道:“又再說我壞話吧!臭小子們,下次喝酒別想我批準,得了,我得快點把燈都點著了,外頭的天完全黑了,再跟你們廢話,估計等下你們都要摸黑出門了。”
“哦~見鬼!”一人作出恐怖的樣子。“瞧,老約爾遜,就在你剛剛講完那一句話後,我的心髒跳得出奇的快,你嚇著我了。”
“喔喔,得了吧!喝你的酒去,話說你還真有錢啊!竟然買了二品的“斯瑞伏什”,話說你都有一個星期沒交房錢了吧,後天再不交,我們“克洛斯”旅館也隻得把你請出去睡大街了。你可要快點啊!”老約爾遜壞笑的威脅著那位客旅,不過這也算是忠告吧。
(注:菲歐蕾的酒分品級,小到九品,大到極品。另外,克洛斯主業是信息交換,地下買賣和願望;而副業則是作為旅館供人居住。)
“唔唔~”客旅支支吾吾點著頭。
“真是的,唉~”
另一桌的人喝著小酒,大笑著揭露同伴的醜態,引得其他人都不禁朝他們望去。“尼帕,你真是想女人想瘋了,哈哈哈哈!上個月不是才離得婚麽?怎麽,現在就想找第二個了?”
“你不懂!”尼帕不以為然,搶過同伴手中的酒杯,猛灌了一口,道:“那種女人算什麽,我尼帕的第二春絕對絕對會超過她的,咯!然後帶到她的麵前,好好羞辱她一頓。咯!我······我要讓她為離開我而後悔;哇嗚嗚~”
“唉呀~何必了,難道你離開你前妻就活不下去了嗎?傻瓜。”
嘩~終於,老約爾遜把最後一盞燈也給點燃了,黑暗如霧般消散,燈火在石柱上泛著橙蒙蒙的光,明明閃爍。克洛斯大廳內,隻有寥寥數人,且都是身份低微的報刊記者或臨時居住的客旅。以外頭的鬧市相比,屋內的確是冷清了許多。那些一方家族的代表,一座商行的高層有一小部分經過下午克洛斯負責人“漢斯-唐-莫迪亞斯”的鐵血表現後,害怕的離開了。而更多地是為了家族今後的利益選擇留下,現在估計是趁著夜幕降臨,到外邊去玩玩,放鬆一下僵了一下午的身體。
沒去的留下來的人,不是不想去,而是沒法去;因為各自上頭所給與的時間都不是很多,一旦時間過了,任務沒有完成,他們就隻能等著被踢出報刊啃老本了。為此,不少人都在發愁,借著酒勁發泄心中的不快;克洛斯交易所一般是不準喝酒的,除非是到了晚上向著老約爾遜糾纏那麽一下,才勉強有點希望。要是他某天晚上不在了,或許隔天晚上會有許多人因為喝得太多,排隊在廁所裏嘔吐,堵得外人連上個廁所都不方便!還很臭,很惡心。就連漢斯自己也是哭笑不得,到門外隨便找個草叢解決,並且,時刻注意著過路的是男是女。當時的漢斯都不會知道他自己的表情有多麽精彩搞笑。
另外說一下,老約爾遜是前任羅波諾瀾總負責人的得力助手,也就相當於二把手。自上一代不曉得觸犯了組織中的哪條禁令,被莫名處死後,他便一直擔任打理“克洛斯交易所”的管家;一切權利被收回,組織事後也曾調查過他,但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就沒有更多的過問了。
對於老客戶和常來的客旅來說,老約爾遜是這裏唯一能輕鬆說話的對象,也不害怕他會怎樣。接觸過他的人都知道,從他被收回一切權利的那刻開始,他便再也不對世俗的事情感興趣了。更多地時候,他隻是個聽眾,因為有人需要,他也就當個笑話來聽聽。
“老約爾遜啊!你為什麽還不找個老伴哦!我們都等急死了。”尼帕酌著小酒,迷迷糊糊地問道。
“對啊,你這麽好的男人,人家倒貼還來不及吧!呃!”弗斯打著飽嗝,左右搖擺著身子,傻傻的露出一口不算太好的牙齒,又開始發表驚人的言論。“喂~我說,呃!要要要是我是女人,你你看我行不·······啊!行不。做男人真沒······沒意思,呃!!!”
布衣老頭約爾遜眯起眼,眼角的皺紋擠在一塊,都可以清晰地見著那一條條的紋路了。隨後搖著頭,說道:“不行,你姿色太差了,而我也沒什麽興趣!都一大把年齡了,半隻腳踩進冥土,女人什麽的,說實話我沒多大興趣。倒是尼帕先生,你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不要放棄;作為男人的好處你還沒體會到了,慢慢來吧!”
“額!恩恩。”尼帕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頂,滿臉酒紅。
老約爾遜禮貌性的微點了下頭,走進隔壁的一間小屋,拿著一把竹葉紮成的掃帚又開始打掃起梅爾石鋪陳的地板來。這種石料取自羅波諾瀾北邊的一座大山“梅爾比斯山”的山腰上,不僅堅硬,還易於清掃,更有天然的絡文作為裝飾,是富人選擇建房裝飾的首選石料。
“先生們,不去外麵玩玩麽?羅波諾瀾的夜市可是非常熱鬧的啊!錯過了,也不知下次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再來!”
“哦~得了吧!老約爾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是有多煩,與那些一天到晚坐在辦公室的家夥不同,我們可是拚了命的在搜集新聞啊!你不努力,就等著乞討吧!報刊的那些家夥才不會在意我們這些小嘍囉怎樣了。”弗斯懊惱的抱著頭,顯然不願想起那些事,抓起酒瓶歹口就喝。
眾人也是一副煩躁的摸樣,各自喝著各自的酒,想讓一切痛苦被酒意衝散。老約爾遜怎能不會理解他們的痛與苦了!就像當初自己被莫名卷進上任負責人風波時一樣,都是為了生存。這也是為什麽他會跟這些人靠近的關係,看見了原來的自己。現在,還能說什麽了!
本以為克洛斯大廳裏會一直這樣保持安靜,他們也會一直默默地喝著酒睡過去;但和諧的預想總與現實相駁,實心的木門摩擦著地板,發出一聲紮耳的的刺響,隻聽“嘭”的一聲,門被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