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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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她剛想開口,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在聊什麽”許垣聲音清淡,暗含不悅。

    路文文的臉僵硬了一秒,轉過頭有些慌亂解釋道: “隨口聊到,許大哥你不要生氣。”

    許垣從樓梯上走下來,用手攏了攏眉心,有點疲憊道: “這樣叫那公司豈不是亂套了。”

    蕭輕見狀,打著圓場, “叫老大,叫老大,老大,我們是不是該去簽合同了。”

    路文文咬緊了下唇,站在原地低下頭。許垣略過她,拿了一件男士夾克遞給顏得語。

    “走吧,這次弄完大家就放鬆了。”他轉向衆人,點點頭。 “你們去準備一下。”

    路文文原地站著不動,眉眼看不清神色,王一上前小聲勸她,把她拉上了樓梯。

    何豫看她們走了,皺了皺眉,一臉嫌棄看向蕭輕, “早就讓你不要帶她,巨麻煩。”

    蕭輕臉色微訕,囁喏道: “來之前,她答應好好的。”說罷,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怪我,看她一直拜托我,就拉過來了。”

    許垣看了一眼窗外, “好了,準備下快出發。”

    顏得語之前聽他們說這話,有點尷尬,正打算遁走,被許垣叫住,她回頭一看,其他人都不在了,看來是上去收拾東西。

    許垣: “過來。”

    顏得語: “老大有什麽事”

    許垣: “……”

    許垣摸了摸她的頭, “你想呆在這裏,或者出去逛逛都可以,”他看了看表, “差不多下午五點我就能陪你一起了。”

    顏得語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 “我出去逛逛好了,說不定還能邂逅倫敦雨中的一段緣分呢。”

    許垣神色不改,挑起眉,低下頭在她耳邊低低道: “那也行,找到了小情郎,要帶給我看看。”她倒退一步,從耳垂開始迅速泛紅,強裝鎮定, “好啊,那我先上去拿一下東西。”

    許垣定定看著她,提醒一句, “把我的夾克套在外麵。”

    她胡亂嗯了一聲,頭也沒回,飛快地上樓了。

    等她出來的時候,許垣和他們都離開了,衛衣外麵套了一件男士夾克,一直遮到了大腿,又大又暖,顏得語盯著那片枯萎的花叢發了會呆,

    下午兩點半的倫敦,風有些淩亂,天上開始下起密密的細雨,她帶上衛衣的帽子,瀟灑的走出門外。

    她從倫敦西區出發,沿街是陳舊的磚牆與高大的樹木,雨中朦朧,可見高樓和教堂尖頂,擦身而過的精致女人舉著一把傘,清冷高貴。她繞過一片商業區,走到地鐵站。

    倫敦地鐵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地下鐵道,差不多一百五十多年前,它顫顫悠悠開出了第一趟旅程,地底下暗淡又困倦的燈光,隔絕了讓人清醒的雨點,越發令人昏昏欲睡,一路報站聲不斷響起,一個小時後,她終於下了站,得以重見天日。

    走過泰晤士河畔,矗立在眼前的是薩默塞特宮,顏得語買票進去,好像一下子變成那個五年級的小女孩,她也曾懷著雀躍的心情,被父親牽在手中,聽著低沉又溫和的聲音介紹館藏的印象派畫作,盡管看不懂,但是後來很多日子裏,她都借此寄托想念。

    這裏地方很大,來的人卻三三兩兩,並不是很多,她一幅幅畫看過去,莫奈與梵高,熱烈又頹喪。

    在她全身心投入這些畫作之時,許垣來了一條短信,告訴她已經結束了,顏得語才反應過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她回頭看長長的畫廊,終於也是走過了這麽長的一段路。

    很快,許垣問她在哪,她如實稟告自己的地點。

    許垣: “那地方不錯,不過你怎麽看了這麽久”

    顏得語: “比你好看,我喜歡看。”

    許垣: “……”

    許垣: “那你等我,我來找你。”

    顏得語: “嗯。”

    許垣來時,她等在一個側門前,外麵的雨停了,淅淅瀝瀝的聲音也盡數消失,他的背景是倫敦灰暗的天色,匆忙換下的正裝,襯衫外麵搭著一件和她不同色的同款夾克,又禁欲又肆意。他還沒走進,顏得語輕笑,輕輕低喃, “嘿,我的有情郎。”

    許垣到她邊上,問她說了什麽,她淡定又調皮, “自言自語,沒說什麽。”

    許垣一手拿著傘,一手按住她的肩膀,笑了一聲,轉移話題, “我們去溜冰吧。”

    薩默塞特宮旁邊的庭院,夏季是音樂噴泉,冬季是熱鬧的溜冰場,五顏六色的彩燈,絢爛而不庸俗。他牽著她小心翼翼走到扶欄一邊,讓她一手扶住,帶著她慢慢的走。

    走一會兒,顏得語突然開口, “許大哥,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還沒等青年回應,女孩兀自說道: “所有的好都是假的,人會變的,是人都會變,無論我做的再好。”

    聞言,許垣皺了皺眉,轉頭看她,聲音溫暖沉定, “總有人是不變的,不變的喜歡你,對你好,無論你是做到最好,還是特別差勁。”

    顏得語怔怔發呆,輕聲呢喃, “是嗎”

    許垣笑了笑,摸摸她的頭, “當然是。”

    顏得語笑起來,甩開他的手,像隻活過來的兔子一樣,飛速溜走,他眼裏帶笑,心裏卻有些沉重,隱約覺得她情緒不太對勁,但除了初中的那件事情,她就像一張白紙,為什麽會有這種厭棄自我的想法。還沒等他想明白,顏得語繞到他後麵,推著他往前走。

    許垣僵硬著臉立馬破功,顏得語笑得一臉壞意, “哦,許大哥怕癢哦,怕癢的人怕老婆。”說罷,手上不停戳許垣的腰。

    許垣此時也繃不住臉色,向前滑去,等他假意放慢速度,讓她再一次追上來的時候,許垣一把拉住顏得語轉了個圈,把玩的臉蛋紅紅的女孩圈在欄杆和他的懷中。

    倫敦又飄起細雨,五彩燈光在雨滴之間來回反射,她的臉上不知是驚是羞,都已經融化了他的一顆心。

    許垣從小不被許父許母管束,小學時代是在軍區大院過的,權貴人家的思想就是那樣。後來到了初中高中,比誰都冷,一張臉可以嚇跑好多送情書的女孩。後來他上了高中,高中的班主任不止教訓他,還會叫他與人和善些,也是一種修養,他開始收斂自己,雖然依舊是冷冷的樣子,但是麵對熟人已經溫和很多。

    以前他覺得人生是家人朋友和事業,青春年少時,曾傲慢的想過,沒有一個女人能和自己在一起,她們不具備思想和魄力。後來他改變了,也有他佩服的女性,但好像都差了點什麽。如今現實逼他低下頭,他的眼睛早就跟著一個人的發梢的弧度移動,一瞬不瞬。

    再傲慢的青年都會變得普通,像世上千千萬的男人一樣,為了愛情,會苦悶會疑惑,會傷心會愉悅,他好像也是期待的,隻是這個女孩比傲慢的青年難搞多了。

    比他還能裝傻。

    顏得語反應過來,推開他嘟囔道: “下雨了下雨了,我們快走吧。”

    許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嘆了一口氣,認命的帶著她向來的地方走去。

    他們找到一家餐廳,在一棟高樓之上的落地窗旁,她托著腮看倫敦夜景,潮濕的街道和紅綠的車燈,還有緩緩流逝的泰晤士河。

    等東西上來,許垣把她的牛排切好,推到她麵前,隻聽她說: “許大哥,以後你要是真有女兒,你會對她這麽好嗎”

    許垣挑眉望她, “真想做我女兒”

    顏得語撇撇嘴,轉念一想,好奇問道: “要是你沒生女兒呢,是個兒子怎麽辦”

    許垣想到那個畫麵,皺了皺眉,和他少年時一樣的男孩,他怕自己控製不了自己。

    他嫌棄的模樣映入顏得語的眼中,她嘻嘻笑開,為許大哥以後的兒子感到心疼。

    吃完飯後,許垣問她要不要坐泰晤士河遊船,看看夜景,她想了想,明天就去丹麥了,今晚再看一眼倫敦也挺好的,點點頭表示想去。

    等從碼頭上了船,沿途夜景璀璨,她開始後悔了。

    “許垣!我們忘帶相機了!”

    許垣轉身看她,不解, “想來我就帶你來,為什麽要帶相機。”

    顏得語苦著臉, “多麽好的素材,拍照發微博肯定很多人點贊,”接著哼了一聲,繼續質問, “你真的不想記錄你的妹妹每個成長瞬間嗎”

    許垣無語半晌,乖乖認錯,表示明天就去買一個,給她極光之下拍一張美美的藝術照。

    她滿意點頭,拍了拍許垣的肩,許垣配合的彎著腰靠著欄杆。

    美好的事情總是那樣短暫,遊船到一半,雨下得格外大,於是衆人隻能退避船艙之中,許垣把她圍在一個角落,避免被擠到。

    等回到別墅,雨勢更急了,許垣拿自己的那件外套圍在她腰上,自己就讓雨淋了滿身,樓下隻有蕭輕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影,見狀讓他們趕快上去洗個澡換衣服,不然肯定要生病。

    然後許垣就應景的打了個噴嚏。

    顏得語心裏愧疚的不得了,拉著他快速上樓,推他進衛生間,讓他快洗澡。

    她換下自己的衣服才發現,全身隻濕了腿和一點頭發,其餘的地方被許垣的衣服包的緊緊實實,感動的眼淚汪汪,又想到許垣剛剛還打噴嚏了,就準備下樓煮一點薑湯。她拿好兩份回了自己房間,想等著許大哥微信上回她,就給他送過去。

    她小口喝著,剛到一半,聽到了敲門聲。

    顏得語噠噠的跑去開門,卻發現沒有人。正疑惑,看到許垣在另一邊的陽臺玻璃移門後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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