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是真的想給她一輩子,可她……想起來了。

字數:10578   加入書籤

A+A-




    我終於失去了你2!
    讓許諾驚奇的是,柯以寒真的留下了米楊。
    第二天,許諾一大早給米楊打電話“怎樣?怎樣?”
    她好怕她的閨密流落街頭。
    手機傳來米楊囂張的聲音“好得很!”
    米楊壓低聲音“一大早就看到美男出浴,水珠掛在胸膛上,人生不能再美好了。”
    “……”不知為何,許諾有些同情柯以寒了,遇上米楊,麵癱也會崩潰吧。
    不管怎樣,米楊的到來,還是讓許諾很開心。
    許諾在白城沒什麽朋友,米楊來了,就不一樣了。
    雖說莫铖很好,但是有些話有些事還是跟閨密在一起比較好。湊巧的是,米楊再一次成了許諾的同事,公司正好在招室內設計師。
    這下兩人可算是如魚得水,形影不離。平時在公司一起,下班了,也經常一起出來吃飯逛街。
    許諾給莫铖打電話“我晚點兒回去,不用做我的飯了。”
    “哦,”莫铖又問,“那你要什麽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不一定,我自己回去,你要好好吃飯。”
    “……好吧。”
    莫铖惆悵地掛了電話,把剛從冰箱拿出來的食材放回去。
    這是第幾次了,莫铖幽怨地想,柯以寒真是太不給力,把女朋友放出來勾搭自己老婆!
    其實許諾是看米楊剛來白城,帶她到處逛逛,況且她們之間積攢著好多話沒說呢,媽媽怎樣了,她和莫铖,米楊和柯以寒,這麽多八卦!
    兩人找了家餐廳,邊說邊吃,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正說得開心,餐廳另一邊傳來歡呼聲,原來是有人在求婚。
    男生拿著戒指單膝跪在地上,女孩兒捂著嘴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周圍全是“在一起”的喝彩聲,最後當然答應了,含淚相擁。
    兩人回頭,眼裏都有羨慕。
    米楊衝許諾擠眉弄眼“諾諾,你呢?”
    “什麽?”
    “別裝傻,你們都住一起了,什麽時候把事給辦了?”
    許諾臉一紅“你們也住一起了,怎麽沒見你們把事給辦了?”
    “我們能一樣嗎,你們是情投意合,我們是強取豪奪,”米楊坐過去,給她出主意,“你想啊,你媽不是不同意嗎,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她能不認?”
    “你這什麽餿主意?”
    話雖如此,許諾心裏卻想,結婚,和莫铖,聽起來……真好。
    可他還什麽都沒說啊,哼,明明在小春城急得不行的樣子,現在卻提也沒提。
    和米楊散了之後,許諾回去,心裏還有點兒小怨氣。
    等她回家,看到莫铖電腦旁的餐盒,怨氣全變心疼了“怎麽沒做飯啊?”
    莫铖笑笑沒說話,一個人哪會那麽用心,他並不是多熱愛廚房,隻是因為她,才會一餐一食都費盡心思。
    許諾哪會不明白,舉起打包盒“正好看到,買了點兒!”
    是莫铖喜歡的叉燒,也不是正好看到的,是回來時特意去買的。
    莫铖開心地夾了一口,點點頭“好吃。”
    許諾坐到他身邊,他剛才在工作,電腦放在桌上,許諾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全是報表數據。
    這段時間他挺累的,胡楂都冒出來了,許諾心揪了下,說“以後我會回來陪你吃飯。”
    “知道錯了?”莫铖抬頭,揶揄地問。
    “才不是,我就是可憐你!你看你,沒有我,飯都不會好好吃。”
    莫铖莞爾,摟過她“那謝謝親愛的阿諾可憐我!”
    說著,莫铖用他冒出胡楂的下巴,拚命地回饋她的同情,紮她,親她。
    許諾笑嘻嘻地躲開,耳鬢廝磨間,難免又意亂情迷了。
    兩人倒在沙發上,許諾摟著身上的男人,著迷地看著他,她想,這樣真好,結不結婚有什麽關係,她就和他這樣子,一輩子。
    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地過下去了,轉眼天氣冷了,又到了下雪的季節。
    這段時期,無論許諾怎麽做,蘭清秋還是不理她,電話不接,短信不回。莫永業也如此,對莫铖不聞不問。
    兩人對父母沒辦法,找了個時間,許諾帶莫铖去見許淮安。
    許淮安對莫铖的出現很驚異,但沒有說什麽,趁許諾和弟弟許言在外麵玩鬧,他問莫铖“你想好了?”
    莫铖點頭。
    許淮安又問“那你能承受得住她想起你的後果?”
    莫铖想了一會兒,重重地點頭。
    許淮安沒再說什麽,歎了口氣“我雖然是阿諾的父親,卻是最沒資格關心她的人,也沒權幹涉她的選擇,但是莫铖,以她生父的身份,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傷害她,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他看著院子裏的一對兒女,有些惆悵,孩子們長大了,他也老了。
    老了,年輕時的雄心壯誌少了,開始兒女情長了。許淮安卻發現,他沒什麽立場關心阿諾,因為他對她疏忽太久了,十多年不聞不問,就算許諾仍親熱地叫他一聲“爸爸”,他也受之有愧。
    莫铖看著麵前的男人,歲月沒放過誰,他和自己父親一樣,也開始老了。
    莫铖點點頭“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阿諾。”
    許淮安拍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麽。
    許諾正和許言看許淮安打理的菜園子,老頭子老了,又有錢,在別墅前弄了塊地,專門種菜。
    許言已經上高中了,或許是牛奶喝多了,這兩年突飛猛進,身高像雨後的春筍節節高,都破了家庭紀錄了,也是個倍兒帥的小夥子,不過在姐姐麵前,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姐,你怎麽又跟姓莫的在一起了?”許言嚷嚷著,他可沒忘了當年許諾離開時,那萬念俱灰的樣子,如果不是那個姓莫的,姐姐也不會受傷。
    “他高啊!”許諾隨口逗他。
    “我也很高!”許言站起來,跳了一下。
    “他帥啊!”
    “哪兒帥!你看,他那麽老,笑起來都有皺紋了。”
    “……”許諾被噎了一下,小鮮肉了不起啊,她又說,“他對我好啊!”
    “我對你也很好!”許言一本正經地說。
    “……”許諾徹底被逗樂了,她問,“言言,你這麽幼稚,肯定沒女孩兒喜歡你吧?”
    “才不是!”許言昂起頭,“追我的女孩兒一打一打呢,不過我不喜歡她們!”
    “為什麽?”許諾好奇了。
    “姐姐,她們好膚淺的!我一米六的時候,她們都把我當閨密,我一米八了,就說我是男神!她們才不是真的喜歡我,她們是因為我又高又帥……”
    許諾簡直要被這個逗比弟弟笑死了,小語氣還挺委屈的。她安撫他“摸摸,言言真是太可憐了,她們竟然隻看你的臉!”
    許言點點頭,又覺得哪裏不對,可說不出來,末了,氣憤道“別叫我言言,幼稚。”
    許諾哈哈大笑“其實有臉就夠了,你看莫铖,單靠一張臉,就成你姐夫。”
    “……我才不要叫他姐夫!”
    姐弟倆打打鬧鬧,許諾根本鬧不過許言,沒一會兒就喊停,她隨口問“對了,怎麽沒見你媽媽?”
    “出去了,不知道她在忙什麽,”許言有些欲言又止,“我平時都在學校,回來也難見到她,她好像和爸爸吵架了。”
    “哦。”許諾並沒有再問。
    她對父親的再婚妻子吳瓊也就點頭之交,也並不想摻和他們的家事,隻要爸爸幸福就好。
    一家人一起吃了頓飯,莫铖掌廚,手藝好得連專門來挑刺的許言都沒說什麽。
    許淮安坐到許諾身邊,不斷給她夾菜,許諾開心地接受了,難得的一家和睦。
    吃完飯,許淮安送兩人出門,說“阿諾,有空常來看爸爸。”
    許諾點頭,看著穿著居家服的許淮安,她覺得爸爸有些老了。
    她鼻子有些酸,說“爸,你也別太辛苦了,錢是賺不完的。”
    許淮安點頭,笑著看兩人離開。
    坐到車上,莫铖俯身給許諾係安全帶。
    許諾看著他,故意說“不錯嘛,今天沒被打出來!”
    “那大概是因為我又高又帥又對人家女兒好!”莫铖也笑道。
    喲,還偷聽,連我弟弟的醋都吃!
    許諾也笑了,看著身邊英俊得一塌糊塗的男人。
    入冬了,莫铖穿著件毛呢灰大衣,襯得他高大挺拔,眉目英挺,桃花眼更是熠熠生輝,柔情萬分。
    臭言言,她男人哪裏老了,明明俊得很!又俊又年輕!
    許諾忍不住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笑眯眯道“賞你的!”
    莫铖愣了下,回過神來,眼神暗了下,他挑起她的下巴,對著她的唇溫柔地親下去,輾轉,纏綿,好一會兒才放開她,摩挲著她變紅豔的唇,啞著嗓子說“笨,這才是獎賞!”
    說著,他又俯身在她耳邊說“會了嗎?不會我再教你?”
    “誰要學這個!”許諾臉早紅了,催他,“快走快走,小心我爸衝出來打你!”
    竟敢當著老丈人的麵調戲人家女兒。
    莫铖輕輕笑了,他心情愉快極了,爽快地發動汽車。
    回來的路上,許諾隨手打開車載廣播,聽著舒緩動人的音樂在小小的空間流淌,就像此時她的心,被幸福塞得滿滿的。
    她閉著眼睛,聽到廣播傳來女主播的播報。
    “現在一起來聽《喜歡你》,聽說今年的第一場雪要來了……”
    初雪?
    許諾猛地睜開眼睛,望向窗外。
    命運似有早有安排,第一眼,她就看到一點白白的雪花慢慢地飄了下來。
    下雪了?許諾眨眨眼睛,真的下雪了!天地間竟是星星點點的雪花!
    “莫铖,你看,下雪了!”許諾驚喜道。
    她搖下車窗,把手伸出去,接了一片雪花,很快化成小小的水珠,冰冰涼涼的,她寶貝地捧著“初雪呢,我最喜歡下雪了。”
    莫铖笑了笑,空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加快速度。
    兩人回到小區,一下車,莫铖就拉著許諾跑。
    許諾不知道他在急什麽,被拉著往前跑。
    雪已經慢慢變大,紛紛揚揚落在身上。莫铖跑得飛快,帶著衣擺身上的圍巾都要飛起來了。許諾被拉著,起初還喊“慢點兒”,後麵沒說什麽,跟著他,就像赴一場隻有兩人的盛宴,就像來一場無法回頭的私奔。
    莫铖帶許諾回家,走到玻璃花房。
    他不知道按了哪裏,玻璃花房的天花板竟緩緩打開。雪花飄下來,也把滿屋的白玫瑰落了一層白,銀裝素裹,分外美麗。
    莫铖就站在花叢中,站在不斷往下飄的雪花中,拿出一枚戒指,喘著氣說“阿諾,我們結婚吧!”
    沒有單膝跪地,沒有香檳氣球,沒有無人飛機掛著的戒指,什麽都沒有,就這樣平平淡淡,一點兒都不浪漫,一點兒都不隆重,可許諾還是紅了眼眶,濕了眼睛,還沒說話,嗓子已被堵住了,原來是這樣,難怪他跑那麽快。
    莫铖見她沒說話,又說了一遍“阿諾,我們結婚吧!”
    結婚,在天地的見證下,在這滿屋帶刺的白玫瑰的烘托下。
    未來可能還是荊棘遍地,但我們在一起吧,永遠不要離開了。
    莫铖的眼睛也紅了,他有一萬種求婚的方式,他有很多浪漫的方式,他想過很多,可一一被否定。
    說真的,他甚至有點兒怕向許諾求婚,因為他忘不了,上次求婚,他精心準備了一場騙局,他怕同樣的情景,會讓她想起來,可他忍不住,他還是想好好跟她求婚,他的諾,該隆重而慎重,該被用心對待,不該受一點兒委屈。
    莫铖緩緩地跪了下來,說第三遍,他有些哽咽“阿諾,我們結婚吧!”
    這一次,許諾終於答應了。
    或者說,她終於反應過來。她點了點頭,說不出話,隻能激動地點頭,把手伸給他。
    莫铖小心地幫許諾戴上戒指,他的手在顫抖,他那麽害怕,甚至連他們當初定情的戒指都不敢拿出來。
    他買了新的戒指,他怕,他不敢,他容不得自己有一點兒疏忽,讓她想起過去。
    無名指被套上一枚戒指,沉甸甸的,許諾好奇地打量著,總覺得有些怪異,好像哪裏不對,她喃喃著“這枚戒指……”
    “怎麽了?不喜歡?”
    “不是,感覺不對,好像不是這枚戒指。”
    許諾隨口說,並沒有多想。
    莫铖卻心中一震,卻轉開話題“我應該帶你一起去挑的。”
    “不要,那有什麽意思!”許諾嬌嗔道,瞪了他一眼,眼裏卻柔情似水。
    許諾看著莫铖,大雪天,他卻出了一額頭的汗。
    她心疼地上前,幫他擦汗,笑著問“你就這麽緊張?怕我不答應啊!”
    “是啊!怕你不答應。”莫铖笑道。
    許諾也笑了,兩人靜靜地在風雪中抱了一會兒,四周全是盛開的白玫瑰,聖潔無瑕,天地間一片空白,隻有兩顆年輕的心熱烈地跳動著。
    晚上,許諾坐在沙發上打量戒指,感覺像做夢。
    求婚了!她和莫铖要結婚了!她心裏甜甜的,拿出手機對著手拍了一張,想發朋友圈秀一下,又停下來。
    哼,這也太容易了吧?好歹她也是有豪宅的人啊!
    她抱著莫铖的腰撒嬌“不行,我不能這麽隨便就答應了!”
    “喲?”莫铖翻身壓住她,挑眉問,“那你還想怎樣?要不要先試下老公好不好使?”
    “……”許諾臉燒了起來,推開他,“你想什麽呢!給我寫個保證書,口說無憑,我要你簽字畫押!”
    “好!”莫铖真拿了紙筆,一筆一畫寫了“保證書”。
    許諾靠在他肩上,清清嗓子,輕咳一聲“聽好了,按我念的寫。保證書,我莫铖,今日向許諾求婚,在此,做出如下保證。第一,要對許諾好,家務全包,要心甘情願,不得有任何怨言;第二,工資上交,不可藏私房錢,一旦發現,全部充公;第三……”
    一條又一條的不平等條約,莫铖卻滿臉笑容,邊寫邊問“還有呢?”
    “急什麽,我想想,”最後倒弄得許諾不好意思了,她又說,“還有,不準惹我生氣,我要生氣了,得哄我哄到我開心!”
    莫铖笑了笑,簽字畫押,拿給她看。
    許諾仔細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莫铖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他湊過去,親昵地咬她的耳朵,口齒不清地說“保證期限多久,給你保證一輩子,好不好?”
    許諾被咬得臉一紅,顫聲說“好。”
    莫铖心一動,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他想起大學時她指著書上的話,“從今以後,我們隻有死別,沒有生離”,問好不好。
    他親了親她,眼裏全是柔情,呢喃著問“那就說定了,阿諾,我們這輩子,隻有死別,沒有生離。”
    說著,他就要吻下去,卻看到許諾臉色兀地一變,用一種失去聚焦的陌生眼光看自己,她冷聲問“你說什麽?”
    語氣全變了,一點兒都沒有剛才的親昵溫柔。
    “阿諾?”心中一種不祥感襲來,莫铖錯愕地看著她。
    許諾痛苦地抱著頭,眉皺得緊緊的,眼裏全是迷惑。
    莫铖伸出手,緊張地問“阿諾,你怎麽了?”
    “別碰我!”許諾大喊一聲,抱著頭如避開洪水猛獸地躲開他,又敵不過腦中一陣陣襲來的劇痛,像有無數針同時紮過來,一幕幕畫麵閃過來。
    “不好意思,我把你號碼刪了,不知道是你。”
    “阿諾,你已經這麽大了,都在社會混了這麽多年,怎麽還這麽傻,別人說什麽你就信?我對你好,我陪著你,我說要給你一個家,然後,我說什麽,你就信了?”
    “我也沒對你多好,可你就回來了。”
    “是,我都是騙你的,一點兒真心都沒有。”
    ……
    “別碰我!”許諾又說了一遍,然後,軟軟地倒下去,這一次她說得冷漠而堅定。
    莫铖快步上前,接住她,他下意識要抱她去醫院,這是怎麽了,走到門口,又生生止住了,許諾最後的眼神浮現在眼前,冷洌而仇恨。她說,別過來。
    他猛地意識到什麽,心裏湧起一股無力的荒涼和好笑。
    想不到,他真的想不到,最後解開催眠的那把鑰匙,竟是一句“隻有死別,沒有生離”,他們最早最早許下的承諾。
    淚無聲地從莫铖的眼裏落下,房子無聲無息,靜得可怕,一分鍾前,明明還充滿希望和花香,現在隻有冬夜的寒風和靜寂。
    莫铖默默流淚,他千防萬防防不過想給她一輩子,想和她永遠在一起的真心。
    從今以後,我們隻有死別,沒有生離。
    他是真的想給她一輩子,可她……
    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