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回來了,她不會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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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失去了你2!
    趙亦樹問許諾接下來怎麽安排,許諾迷茫了。
    之前她一心要走,隻想逃離莫铖,現在真的離開了,反而不知所措了。
    許諾想了想“我想回小春城一趟。”
    每當她遇到什麽事,第一想到的永遠是小春城,那裏有阿公。
    趙亦樹不是很讚成,他是她的心理醫生,她剛解開催眠,怕出事。
    許諾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我沒病,亦樹,你放心,我會想清怎麽辦的。”
    她之所以一定要離開莫铖,並不是對他沒有真心,而是重新洶湧回來的記憶太可怕,她一時間沒法在莫铖身邊抵抗過去的噩夢,她需要離開他,好好理一理。
    趙亦樹沒再說什麽,莫铖是關心則亂,依他看,許諾這次的情況比三年前好太多,他也相信,許諾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許諾請了假,買了去小春城的機票,等航班時,給米楊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米楊就問“許諾,你搞什麽鬼?電話打不通,人又不見了!”
    許諾一言難盡,三言兩語也說不清“事情太複雜了,以後再跟你說,我要回趟小春城,可能過陣子就會回來。”
    “可能?”
    “你先別問,以後我會跟你說。”許諾停了下,又說,“對了,你要有空,多幫我留意一下莫铖。”
    “喲,查房?怕老大做對不起你的事?”
    “……”許諾停頓了下,“反正我走這段時間,你要有空,多和柯以寒去我家串串門,我怕莫铖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手機裏傳來米楊笑嘻嘻的起哄聲,她笑夠了才說“行,你放心!”
    許諾掛了電話,其實這句話她也囑咐過趙亦樹,她有些擔心莫铖。
    趙亦樹爽快地答應了,又說“阿諾,要是可以,你早點兒回來。畢竟,我們沒人清楚,莫铖這三年是怎麽過來的,他受的折磨並不比你少。”
    他說得對,除了莫铖,沒人知道她忘掉他的三年,他是怎麽過來的。
    許諾想象如果是自己,會瘋吧,她絕對撐不過三年。
    空姐提示關掉手機,許諾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短信發出去。
    她寫了又改,改了又刪的,來來回回折騰好幾遍的不過四個字—我會回來。
    可最後還是沒發出去,因為沒擺脫過去的陰影,她不想騙他。
    許諾到小春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束花去看阿公。
    總是這樣,她難過傷心時,想到的就是阿公,就算他早不在了,不能跟她說一句話,不會像兒時那樣出來拯救她,她還是會來找阿公,哪怕隻是對著墓碑說話。
    許諾拿著花到陵園時,出乎意外,碰到了蘭清秋。
    這是她和莫铖離開後,她第一次見到母親。
    蘭清秋正在細致地清掃墓地,看到許諾,眼裏有掩飾不住的驚訝,卻沒開口說話,隻是埋頭繼續擦墓碑。
    “媽。”許諾輕輕叫了一聲,把花放在墓前。
    蘭清秋沒應,許諾也沒說什麽,跟著她一默默掃墓。
    點了香,燒了紙,看著火光吞噬所有,又歸於消亡。
    人生是不是也這樣,不過一瞬的事?
    火滅了,蘭清秋起身要走,許諾叫住她“媽。”
    她又說“我想起來了,全部想起來了。”
    蘭清秋猛地回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女兒,好久才顫聲問“什麽都想起來了?”
    “嗯。”
    “所以你們又分開了?”蘭清秋後退一步,很著急很生氣地說,“我早說過你會後悔的,你就是不聽,就是要和他走—”
    “我沒後悔。”許諾平靜地打斷母親的話。
    “那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不是分開是什麽?許諾你每次都這樣,被人傷害了,就回來找你阿公哭?你傻啊!你阿公聽不到了!”
    “媽,我們沒有分手,”許諾認真地說,“是我想離開一陣子,我要靜一靜。”
    蘭清秋沉默了,女兒想起來了,想起莫铖騙過他,自然想起她們之間的傷害,她突然意識到,她也沒什麽立場指責阿諾,畢竟她也不是什麽好媽媽,她沒法再裝成之前那個和女兒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母親了。
    母女倆站著,卻隔著一米多的距離。
    已經入冬,風呼呼地刮著,這是陵園,傷心的人聽著更添了幾分淒涼,明明是至親,一個永遠天人永隔,一個站在對麵。
    許諾想也沒想,上前一步“媽,我們和好吧。”
    她哽咽地說“你不是什麽好母親,我也不是什麽聽話的乖女兒,這麽多年,我們扯平了,我不恨你了,你也別怨我。”
    “阿諾—”蘭清秋震驚了,眼圈也紅了。
    “真的,阿公看到我們這樣會傷心的。媽,我們和好吧,以後也別再吵架了。”
    蘭清秋心裏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過去,她不會離開女兒去白城,她寧願在小春城當個清貧的婦人,也要待在女兒身邊,守著她慢慢長大,而不是一次次母女遠離。
    許諾伸手抱住媽媽,蘭清秋也伸手抱住她。
    蘭清秋啞著嗓子說“阿諾,媽之前不是反對你和莫铖,是覺得當初你忘了,對你不公平,不想你再做錯誤的決定,怕你後悔。”
    “我知道,媽媽,我明白的。”許諾點頭。
    她真的明白,她想起一切之後,也明白蘭清秋為什麽要阻擋,媽媽是真的擔心,不想自己陷在過去的泥潭裏爬不出來。媽媽是疼她的,隻是過去她一直不懂,到了現在,才學會寬容和諒解。
    母女倆抱在一起,一切仿佛回到從前,回到蘭清秋和許淮安還沒離婚,許諾毫無保留依賴著愛著蘭清秋的時候。
    陵園的風依舊呼呼地刮著,墓碑上的老人依舊笑得一臉慈祥,可不會再冷了,不會了。
    曾幾何,那一身的刺已脫落,連傷口都被撫平治愈。
    母女倆一起回家,回最初的家。
    蘭清秋在廚房裏忙碌,許諾打下手,一頓飯,吃得溫馨又開心。
    就是許諾有些心不在焉,蘭清秋看在眼裏,沒說什麽。
    女兒在洗碗時,蘭清秋問“你想他?”
    許諾手中的動作一滯,而後輕輕點頭。
    “他對你好嗎?”
    “好,一直都很好,”說這句話時,許諾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他對我很好,比你對我還好。以前和你生活在一起,我覺得你做任何事都是為了我爸,不是為了我,我總是怕你哪天會像爸爸那樣不要我。莫铖不會,他從來不會讓我覺得他會離開我會不要我,他讓我覺得自己是塊寶。”
    “那你還走?”
    “我不知道怎麽麵對他,他騙過我,我怕。”
    蘭清秋沉默了,好久,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阿諾,去找他吧。”
    許諾想了想,還是搖頭,她還沒想好,不知怎麽麵對莫铖。
    可她真的很想他,想他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她走時,他看起來像要死了,她怎麽能不擔心。
    蘭清秋沒再說什麽,這道坎得許諾自己過,誰也幫不了她。
    許諾和蘭清秋待了沒幾天,就離開了。
    她想莫铖,很想,莫铖欺騙她的話和他臨別的告白,總在夢裏反複交疊出現,懷疑和去相信像一把不斷拉鋸的鋸子,鋸著她敏感不安的神經。
    走之前,蘭清秋說“不管你做什麽決定,媽都支持你。”
    許諾和母親抱了一下,蘭清秋又說“阿諾,莫铖也不容易。”
    當年,許諾差點兒死了,蘭清秋恨莫铖,非常恨,她滿腔怨恨無處宣泄,每次莫铖來找自己,或打電話問她,許諾到底在哪裏,蘭清秋就折磨他,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他身上。
    “她死了,阿諾死了,是你害死她的!”
    “莫铖,我女兒都死了?為什麽你還活著?”
    “你怎麽不去死?你怎麽不去陪她?”
    一次次,蘭清秋看著那個站在麵前,滿眼血絲形銷骨立的青年,他抿著唇沉默地任自己罵著,沒說一句辯白的話。她還記得莫铖離開的背影,寒風蕭瑟,滿身荒涼,天地之間,孑然一身。
    三年,她有無數次機會告訴莫铖,許諾沒死,但她硬生生自私地扛了三年,從最後的怨恨到後麵不忍心疼,蘭清秋不得不承認,莫铖真的很在乎許諾,不然一千多個日夜,不會這樣找過來。
    況且,那真的是一場意外,和莫铖並無多大關係。
    蘭清秋想了想,最後還是說“阿諾,如果你想好了,去找他吧!”
    連媽媽都替他說話,許諾點點頭,含淚離開了。
    她坐火車,去榕城,去f大,想起純白歲月裏,那個推著單車穿白t恤等自己的少年,和煦而明媚,想起他背著單肩包坐在身邊和同車廂的大學生打撲克,他趴在桌子上睡得疲倦無害……
    火車向前跑,許諾的回憶也像長長的車廂被越拉越長。
    她記得,盛夏的陽光下,穿著迷彩服俊朗陽光的莫铖,如此閃亮,連汗水都發著光;她記得,迎新晚會,他背著吉他,為她唱的歌是《我不可能喜歡你》,笑容壞壞,眼神動人;她記得,擁擠的公交車,他護著她,她的鼻尖擦過他的胸膛,能聞到屬於他的淡淡煙草味;她記得,在燈下,他把自己推在燈杆上,說,騙人的吧,心跳這麽快……
    她記得,被拔掉刺的白玫瑰和養在瓷碗裏的青蓮,不曾斷缺;她記得,他夾在指間的煙,因為思念;她記得,他討好娘家團買的零食,用盡心思;她記得,他在圖書館裏趴在一旁陪自己,風雨無阻……
    她記得,大二那年第一場雪,他們在木棉樹下接吻,寒風一直吹,他跪下來,給她戴上戒指,說,阿諾,請你相信我。
    許諾眼睛濕了,又是一年了,年初,莫铖帶她來這裏,她什麽都沒想起來,現在,她自己走這一遭,才發現,她什麽都沒忘,點點滴滴,一點兒都沒忘,他們的好和甜蜜,他們吵架,他負手離去又回來。
    起風了,沒吹幹她的淚。
    下雪了,她陪著天地一起哭泣。
    許諾走在下雪的校園,站在木棉樹下,摸著光禿禿的樹幹,想,沒有她的三年,他是不是也曾這樣一遍遍地走過,他是不是也來過這地方,一遍遍地想念,想念一個被全世界說死了的人。
    他們有這麽多回憶,她忘了三年,他卻記得很清,一遍遍回憶,根植在血肉裏。
    從此,失去她的每一天,他想起她都是痛苦的。
    “你消失的三年,我找了三年,過得很苦。”
    很苦,他想她時,是苦的。
    許諾在榕城待了三天,把和莫铖戀愛時走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最後,她迷茫了,接下來,她要去哪裏?
    那個莫铖騙她的夢很少做了,可還是不時會有溫柔的嗓音在她耳邊說“阿諾,我騙你的,都是騙人的”,她還是怕。
    買機票時,許諾本來已經選好去白城,手一抖,還是刪了,買了去雪城的機票。
    不知道莫铖帶她去的小木屋還在嗎,她想去趟雪城,再去一趟那個白雪皚皚的地方。
    這一次,她真的要把過去埋掉遺忘,埋掉的不是他們曾經的美好時光,而是她心裏的陰影和夢魘。
    許諾決定去相信莫铖。
    盡管心裏七上八下,全是擔心,她想立刻飛過去找莫铖,但她還是決定先去趟雪城。就像一個神聖的儀式,她要和那些不好的過去做個告別,給莫铖也給自己一個交代,這樣,以後她就能和莫铖毫無保留地在一起,她要退去身上所有的刺。
    雪城依舊白雪覆蓋,外麵天翻地覆,山裏的雪似乎永遠不會變。
    許諾找了當地的向導,找到了當年的小木屋。她記得鑰匙藏在哪裏,當年,她和莫铖一直找地方藏的,她還記得,莫铖還問,阿諾,以後我們每年都來一次好嗎?
    許諾找到鑰匙,開門進去,並沒有一股長年沒人住的黴味,相反很幹淨,看來有人定期來打掃。
    房子的擺設沒變,就算不是第一次來,就算年齡增長了,看到這座掩在白雪中,布置得如童話的小屋,許諾看了還是很喜歡。她記得,她和莫铖曾在這裏打雪仗,堆雪人,喝酒,兩個人一條毛毯,趴在窗前,等過一場雪。
    什麽都沒變,許諾看到這裏,湧上的是溫暖和感動。
    她還記得他的話,在她最恨他的時候,莫铖說—
    等孩子大了,錢也賺夠了,我帶你去玩,去北方看雪,去海邊看日出,一條毛毯包著你和我。等你老了,走不動了,我就陪你曬太陽,我一定要比你晚死,晚一兩天就好了,這樣我的諾,一輩子都不會孤單……
    那一年,他們多年少,多天真,她差點兒就信了,他卻是真心實意。
    她也對他做過很多不好的事,可他也一次次原諒她。
    許諾坐在沙發上,學著當年,披著毛毯,卻總覺得不對,大概因為身邊少了那麽一個人了。
    不一樣啊!許諾感歎,她往沙發一躺,被什麽硌到。
    許諾起身,是本硬皮筆記本,她隨手打開,莫铖的字跡。
    阿諾,我想你。
    整本日記沒寫什麽,來來去去就一個意思——阿諾,我想你。可看到的刹那,許諾眼圈就紅了,她想他,她也想他,非常想。
    隻有不在他身邊,她才明白,這三年,他過得有多不好,有多不好過,她才離開幾天,就滿心滿腦都是莫铖,怕他出事,怕他不好好吃飯,怕他不會照顧……
    許諾顫抖地翻了翻,這是一本寫了三年的日記,莫铖每年都來這裏,每次都寫一句——阿諾,我想你。
    他說,阿諾,如果你有來到這裏,有看到這本日記,就回來吧,我想你,我錯了,我不是真的想騙你,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他說,阿諾,別人都說你死了,我不信,你一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著,隻是,你回來看我一眼好嗎,一眼就好,讓我知道你還活著。
    他說,阿諾,別對我這麽殘忍,回來吧,我想你。
    他說,我想你,阿諾,我想你,我想你……
    每一篇最後都有日期,每一篇都有幹掉的水漬,淚落在日記本上,打濕了字。
    許諾顫抖地在紙上寫上—
    莫铖,我想你,我也好想你。
    莫铖!莫铖!
    許諾腦子瘋狂地打轉全是他的名字,她要回去找莫铖,她一刻都等不了。
    等飛機的時候,許諾滿心焦急,飛機起飛的瞬間,她剛放鬆下來,一股劇烈的疼痛突然猛地撞向她的心髒,她的心漏掉了一拍,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直覺告訴她,出事了,她卻不知道什麽事!
    這一天,是距離她離開莫铖,她走後的第十天。
    一下飛機,許諾就坐車回櫻雪小區,她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莫铖。
    她要告訴他,她不怕了,她把過去的陰影和噩夢都留在雪裏,雪化了,會隨著雪水滋潤萬物。她相信他,不會再懷疑了,就算以後的以後,莫铖真的背叛她,不要她了,她也不會害怕,因為她擁有過,也相信他不會。
    許諾坐在出租車,焦慮不安,她有太多話要跟莫铖說,那個該死的不祥感卻揮之不去,她安慰自己,不會的,莫铖說會永遠在家裏等她。
    家,那是許諾真正的家。
    下了車,許諾急急往外走,起初還走著,後麵跑了起來。
    她跑得飛快,也沒注意路,一不留意和迎麵走過來的人撞到一起,那人手裏拿著些資料,a4紙散了一地。
    “對不起。”許諾隻得停下來,幫那人撿。
    把資料遞給他時,他驚訝地叫了起來“你不是以前住614室的許小姐嗎?”
    許諾愣了,看他穿著物業的製服,別著名牌,問“你是?”
    “你忘了啊,以前你托我給莫先生留了口信,過去很久了,有三四年了吧?”
    “是你啊,”許諾恍然大悟,“你還在這裏上班!”
    “對啊,我升職了呢,現在是主管了,”物業小哥很開心地看著許諾,“許小姐,你回來了?你說你去旅行,沒想到一走就這麽多年。這幾年我都要被莫先生煩死了,隔幾天就來問我有沒有見過你,還指責我,為什麽當初不留下你,你說,他講不講道理,你要走,我哪留得住!”
    物業小哥是個很熱心很健談的人,拉著許諾抱怨了半天。
    許諾聽得心裏更難受,她也想和小哥多聊幾句,但她惦記著莫铖,打斷他“對不住了,以後我再帶他當麵向你道歉,我先走了,回見啊。”
    說著,她匆匆往裏走,聽到物業在後麵喊。
    “許小姐!”
    “什麽?”
    “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吧?”物業小哥摸摸腦袋,“莫先生找了你很久,我之前聽說你死了,可他還在找你。當然,你沒死,你也不會死,你會長命百歲的—”
    他越說越亂,許諾對他笑了笑,大聲道“放心,我不會再走了!”
    她回來了,她要永遠和莫铖一起!
    許諾一路飛奔到614室,她用力地按門鈴。
    她想著,等會兒莫铖來開門,她要撲上去,給他個大大的擁抱,好好地跟他道歉,說她錯了,是她太自私,沒替他考慮,他一定瘦了……
    可門鈴響了又響,還是沒人來開門。
    那種不祥的預感又來了,不會的,莫铖肯定在,他說會等自己,許諾拿出鑰匙開門,手有些抖,她試了好幾次,才插對鑰匙。
    屋子裏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任何聲響,像好久沒人住過。
    許諾推門進去,第一眼沒看到莫铖,她看到玻璃花房的白玫瑰全謝了,呈現好久沒人澆水打理的枯敗。
    莫铖?
    莫铖去哪裏了?
    許諾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因為緊張和不安。
    她走進去,看到莫铖倒在客廳地板上,身邊有好幾個空酒瓶。
    “莫铖!”許諾眼一黑,幾乎要倒下去,她大喊一聲,跑過去抱住他。
    莫铖看起來糟糕透了,狼狽不堪,一身髒亂,散發著酸臭味,臉菜黃菜黃的,眼睛凹進去,嘴唇都裂了,胡楂全部冒出來,也瘦得可怕,骨頭硌得她心慌。
    許諾沒見過莫铖這麽狼狽過,她抱著他,那麽高大的男人,卻覺得很輕很輕。
    許諾哭了,她被嚇傻了,拚命喊他“莫铖!莫铖!”
    搖晃了好久,莫铖終於模糊地睜開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阿諾?”
    他吃吃地笑了,喃喃自語“我一定是死了,不然怎麽能看到你?”
    說罷,他眼一閉,又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