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相知相許,歲月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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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首又見他!
    “讓你過來你就趕緊過來,哪有那麽多怎麽了,來晚了你會後悔的!”家琪在那邊扯著嗓門大聲叫囂道。
    勝男一驚,嘴唇刷的一白,看了一眼延延,點滴打了不到
    一半。
    “去吧,這裏有我。”張穎不冷不熱地說。
    “媽媽,是梁爸爸嗎?”延延瞪著大眼睛問。
    “不,不是。”勝男一麵說著,聲音幹得發澀。
    說完之後,一把抓起外衣,歪歪扭扭地胡亂套在身上,卻盯著病床上正在打點滴的的小寶貝,挪不動腳。
    “再說一遍,我是親媽。”張穎頭也不抬地說,“那邊忙完了別忘了把延延的食譜告訴我。”
    勝男用力點點頭,飛身跑出長長的走廊,飛奔出醫院,攔下一輛出租車,使勁敦促著司機“快,去xx醫院!”
    司機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剛離開的醫院,加大油門,勝男微微帶著哭腔,再次撥出家琪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狀態。
    再撥,仍舊無人。
    勝男撥通了周老爺子的電話時,雙手幾乎都酥軟成一團沙子了,周老爺子在電話那邊一派和氣“是勝男啊,有事嗎?”
    勝男焦急地問“周先生,紹禹到底怎麽了?”
    周老爺子道“下午的時候他還好好的,還在召集幾個市場總監討論公事。”
    勝男的聲音哆嗦著“可是,我聽他們公司的人說讓我趕緊去醫院,我以為出事了,電話也打不通。”
    周老爺子也急了“有這事?那醫院的專家們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勝男努力穩住情緒,說“那請周先生問一下醫院那邊好嗎,我正往醫院那邊趕,馬上就到了。”
    電話那頭迅速變成忙音,勝男望著窗外一座座看上去亦微微顫抖著的高樓,四年前的場景曆曆在目。
    “我死之後,也不要難過,找個好人嫁了。你還記得嗎,村上春樹在《挪威的森林》裏說過,死隻是作為生的一部分存在,我隻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而已,我的骨灰都有你身上的味道。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以另一種沉默的方式支持你,祝福你,我期許的是你最大化的幸福……”
    想著想著,勝男抱著自己的雙腿,心越來越涼。
    勝男的上牙不停地與下牙擊打著,她的腿腳也抑製不住地跳著踢踏舞,她倚躺出租車的後座上,想起與梁紹禹的相識,苦笑著,便將整個人蜷縮在腿上了。
    “需要上車嗎?”
    第一次見麵,一聲滑糯的問詢,勝男以為他的少遊回來了。
    第二次見麵,他暈了過去,倒下的那一刻,勝男真的以為少遊已化作另一個王子來到她的麵前。
    他們還未曾相愛,求求老天,千萬不要把他收回去!
    勝男一邊祈禱著,手一鬆,手機滑落在出租車的地毯上。
    出租車駛入醫院,勝男踏上電梯的時候險些跌倒。
    腳踝吃痛著,勝男憶顧不得了,不停地在心中暗罵著一層上幾個人的電梯,直到自己下電梯,蹭蹭跑到梁紹禹的病房門口,門是虛掩著的,裏麵漆黑一片。
    一推門,驟然間,病房內雪亮一片。
    勝男隻聽得一群人開始唱歌“haybirsdaytoyou,haybirsdaytoyou’’
    整個病房,頓時充滿了八音盒放出的悅耳的生日歌。
    勝男放眼一看,隻見文文、家琪、梁紹禹,還有梁紹禹的秘書正一起滿麵笑容,唱著生日歌,對著有28層的生日蛋糕拍掌,勝男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顆大石頭,終於輕鬆落地。
    梁紹禹今天的氣色稍微好了些,半臥在病床上,滿眼漾著笑。
    正在這時候,文文將一隻小盒子掏出來,放在勝男眼前“媽,生日禮物!”
    勝男打開一看,是一瓶眼霜。
    文文指著勝男的眼角“喂,你最近好像稍微有點眼紋了,要愛惜自己!”
    梁紹禹的秘書亦是變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打開,是隻香奈兒的唇膏,女孩笑說“勝男姐,女人的嘴唇很重要。”
    家琪聳聳肩,從衣袖裏掏出…隻長條的盒子,一雙小眼睛熠熠生光“不準打開!”說完之後,一幫人的眼光齊齊掃向梁紹禹,梁紹禹慵懶地指著窗台上的一個長方形的大盒子“雙長靴,天冷了。用鞋子套住你,不讓你跑了。”
    勝男一聽,臉上微微泛紅,正在這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桀驁的年輕男子聲音“我說大哥,你可真會哄女人開心,怪不得會跟女人上床之後被換了藥,導致不半身不遂呢!”
    偌大的病房突然就靜得可怕,僅剩下八音盒的音樂微微弱弱地輕鳴。
    家琪笑道“敗家子來了啊!”
    周紹勳瞪一眼家琪,笑笑“至少我還沒敗掉這個家,你呢?”
    家琪怒道“你說什麽!你個敗家子!我是被人陷害的!我現在可是有你們家廣告公司百分之四的股份!”
    周紹勳哈哈大笑“哈哈哈,才百分之四啊,我爸現在可是有……”
    周紹勳還沒說完,便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卻見勝男放下拳頭,冷笑道“這裏不歡迎你,請離開。”
    勝男一邊說著,同家琪一起將周二世祖推出病房,隨著關門聲,眾人聽到一句在電視上聽過無數次的話“你們給我等著!”
    飯後,幾個人收拾殘局時,剩下梁紹禹自己倚著又厚又軟的枕套,瞟一眼床尾處的輪椅,一雙眸子黯淡下來。
    醫生允許他下床之後,不是沒有嚐試過,可是,左半邊身子千斤重,稍微一挪動,便滿身大汗,被別人扶著挪出三步之後,便再也沒有力氣向前,右半邊身子更像完全不是自己的一般,像是砧板上拿下來的肉,隨著身體的另一半隨意擺動,那雙修長的腳,更是翻來翻去,像棉花做的一般,拖在地毯上。
    梁紹禹苦笑。
    醫生說他很年輕,會恢複的程度好一些,甚至恢複80以上,也會恢複快些,可是,這要到什麽時候。
    “喂,去吃飯。”梁紹禹想著想著,便見勝男走到自己麵前,準備把輪椅推到床頭,將梁紹禹的一隻胳膊繞到自己脖子上。
    “我自己來。”梁紹禹抗議道。
    勝男便將他的胳膊放下,“那好,你自己來。”
    梁紹禹強撐著左胳膊坐直,吃力地挪自己的雙腿,他企圖扶著床站起來,可惜一脫力,整個人塌了下去。
    勝男一把扶住,將梁紹禹半扶半抱到輪椅上,垂下頭幫他整理睡衣“看來你得好好練習了。”
    梁紹禹一把抓住勝男的手,直視著勝男“以前我像玉樹,現在我像歪了一半身子的迎客鬆,如果我一輩子都這樣,你會跟著我嗎?”
    勝男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扶著輪椅扶手,將梁紹禹推向接待室“你敢好不了,當心我的大力金剛掌。”
    梁紹禹勾起唇角,正在這時候,聽到接待室裏文文震耳欲聾的呼聲“哇!!不是吧!!”
    兩人急忙進屋,卻見電視牆的的節目上,周老爺子正襟危坐。再看女主持人,亦是一臉的惋惜“也就是說,周先生真的要和兒子斷絕關係嗎?”
    周老爺子一臉的義正詞嚴“是的,我周世舫沒有這樣的兒子。我為他的種種行為感到深深的遺憾,尤其是……”
    梁紹禹一聽,心下一沉。
    家琪和女孩麵麵相覷。
    “你爸為了自己家的生意和聲譽,兒子都不要了。”家琪忍不住搖頭歎道。
    梁紹禹冷笑。
    “你別笑啊,我覺得這事兒惹怒了敗家子,你很不安全!”家琪一麵往嘴裏塞雞腿一麵道。
    空氣忽然像凝固了一般。
    忽然,外麵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家琪大叫道“不會是那個敗家子來了吧!”
    梁紹禹略一思忖,說“應該不是。”
    家琪一拍腦袋“也對啊,就是他知道了,要做什麽行動也得準備一下。”
    文文眼珠子一轉“沒準是周老爺子派保鏢來了。”
    家琪一拍文文的腦袋“你果然電視電影看多了!”
    幾個人正對敲門聲猜測著,忽然,門自己開了,幾個人急忙將梁紹禹團團圍住,卻見那四個身高都在180以上的男人高大魁梧,果然像保鏢。
    “你們不用怕,我是周老先生派來保護周少爺的。”為首的一個鄭重其事地說。
    梁紹禹冷笑“是啊,就剩下一個兒子,萬一出點差錯就無後了。”
    為首的那個人禮貌點頭“周少爺放心,我們會保護你。”梁紹禹道“抽出你們兩位,去保護一個小孩子可以嗎?”勝男心下一熱。
    “我想這是不可以的。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保鏢的語氣亦是禮貌而堅決。
    勝男一把抓起電話,撥通了張穎的電話,隻聽張穎問“勝男,你的蝦是怎麽做的?”
    勝男忙說“你可以把延延帶到xx醫院嗎?現在有一些事故,我怕延延有危險,這邊正好有保鏢……”
    “你胡說什麽?搶孩子也不用編造這樣的謊言吧?”張穎氣憤地說,說完之後,便將手機掛掉,一邊給延延穿白色的小羽絨服,延延的大眼睛像葡萄一樣黑黝黝地閃爍“我媽媽從來不說謊。”
    “哪個大人不說謊?”張穎沒好氣地說,說完,便要抱起延延離開醫院,張穎身材嬌小,不像勝男那般高挑力壯,抱著被她包成粽子的延延,熱得她脊梁後冒出一堆汗液,衣服貼在身體上,寒風一吹,凍得她打哆嗦。
    剛將延延抱上車,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這次的號碼有些陌生,張穎猶豫了一下,接起來,隻聽便是一陣大罵“潑婦,讓你把延延帶過來你就帶過來,哪那麽多毛病!我告訴你,周家的這個敗家子的無情爹剛和他斷絕父子關係,梁紹禹是周家唯一的兒子,你們都很危險!”
    張穎愣了一下,終於還是將車往醫院的方向開,待四周的景致在寒風中越來越熟悉,延延高興地從座位上跳起來鼓掌“嗷嗷嗷,可以看到媽媽和梁爸爸嘍!”
    張穎狠狠地瞪了孩子一眼。
    可是,在醫院門口,路被一輛奔馳擋得嚴嚴實實的,隻見一個年輕男子正堵著路在車上講電話,張穎忍不住使勁地按車喇叭,然而,車內的人眉頭一緊,卻絲毫沒有讓路的動作。
    此人麵熟,一張英俊帥氣的臉,神情桀驁而囂張。見他依舊沒有讓路的自覺,張穎剛要繼續按喇叭,手剛落下,卻又迅速抽回。
    “延延,趴下。”張穎嚇得急忙命令道,“前麵有壞人!”
    延延乖乖地蹲坐在座位下麵,張穎摸出手機,便撥通了勝男的電話號碼“勝男,你以前的男朋友是這片的刑警嗎?周紹勳就在醫院門口,讓人把他抓起來啊!還有,快讓保鏢來接我們!”
    勝男一聽,心道真不愧是張穎。
    十分鍾之後,終於聽到那個稚嫩而略帶早熟的童聲
    “媽媽!梁爸爸!”眾人鬆了一口氣。
    延延進門,衝著勝男就奔過去,張穎一咬唇,進門道“孩子要在這邊多久?”
    “你現在是要孩子的安全還是要守著個死孩子!”家琪氣得大叫道。
    就這樣,文文和延延,這一晚不得不待在梁紹禹的病房。這個病房不錯廚房都要和家裏的廚房一樣大了,還有會議室和臥室,文文先是和延延一起跳邁克爾傑克遜的舞,跳累了,便摟著延延睡在臥室,勝男陪著梁紹禹在外麵病房,如果不提那四個保鏢,暖烘烘的暖氣烤得整個屋子猶如溫暖小窩。
    第二天,保鏢送文文去上學,一大早便來了幾個策劃總監和營銷總監,以及幾個策劃文案,會議開完之後,勝男便要扶著梁紹禹起來練習走路。
    梁紹禹搖頭,微笑“好累啊,讓我休息會兒。”
    延延一麵吃蛋糕一麵說“梁爸爸好懶。”
    梁紹禹隻得懶洋洋地伸出一隻胳膊“做手臂運動可以嗎?”
    兩人正說著,梁紹禹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傷感地響起,勝男接起來,桀驁的聲音迅速穿入自己的鼓膜“周家大少爺,能接電話了啊?可惜你的繼子以後就聽不到電話聲,看不到電話了,,
    梁紹禹一驚,看了一眼延延,隻見他正在用舌頭舔蛋糕,忽然便想起另一個大孩子“文文!你把文文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