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哄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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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留下。”
    元承和輕易地將蔣韻兒撈回來,冷冰冰的眼神能殺人,不過卻是對著謝暘,“你走。”
    謝暘瞪視著她的父親:“憑什麽?她才是外人。”
    元承和看著她那張與謝清月有七分相似的臉,往昔的記憶一幕幕湧現。他冷聲道:“憑我還在這裏。謝暘,在你想清楚如何向你母親道歉之前,再也不要踏入元家的大門。”
    “承和...”蔣韻兒不可思議地看向元承和。
    “滾吧。”
    “誰t稀罕!”謝暘轉身就走。
    可她突然回轉,抓起桌上的餐杯,砸向蔣韻兒。
    葉昔下意識欺身為韻兒遮擋。
    元昱猛然起身,後發先至,將謝暘砸來的杯子打落。
    “哐當”一聲,帶著餘響,碎的不單是杯子。
    謝暘的胸口劇烈起伏,看看父親,看看哥哥,淒聲笑道:“好,很好,你們就接著裝‘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吧,我不陪你們過家家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幼稚。”元昱又一次低聲罵謝暘,“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可謝暘終究是他親妹,他轉過臉對葉昔匆匆道:“我去看看她。你...”
    “你快去。”葉昔推了他一把,知他放心不下。
    元昱深深看她一眼,快步追謝暘而去。
    葉昔目送元昱離開,心情複雜。
    剛才若不是他出手,謝暘的杯子就恰巧砸在她頭上。她起身保護韻兒是本能,沒想到元昱對她也能做到。
    可在謝暘看來,怕
    是會大大地傷心。
    “坐,”元承和安撫著蔣韻兒坐下,又特地提了句,“葉昔你也坐。”
    葉昔在韻兒身邊坐下,看韻兒哭泣,看元承和低聲一句句地哄——
    “她說的我都不信。”
    “韻兒這麽好,就算有過幾個男朋友也是他們的福氣。”
    “說起來還是我配不上你,你願意花心思來我身邊,我很高興...”
    “隻哭一會兒,好嗎?”
    蔣韻兒哭得更凶了。
    葉昔忽然覺得,想要韻兒放棄元承和,成了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元承和哄好了韻兒,等了一等不見元昱回來,便宣布了韻兒的新身份。
    年後,蔣韻兒將以顧問的身份空降港務和倉儲業務,打著學習的旗號,實質上主持工作。
    他還貼心地讓總助戴學海在總公司熟悉業務的中層裏幫韻兒挑一個人當助理,同時向王乾那邊和他本人匯報工作。
    其實也就是給韻兒找一個槍手。
    萬事皆安排得仔細。
    元昐的臉色不好,元承和結束了安排,喚元昐去書房談事兒。
    餐桌上,便隻剩下葉昔和蔣韻兒。
    元承和剛走,蔣韻兒立刻恢複了消沉的模樣。
    剛才韻兒一直沒吃東西,這會兒竟然一把取過桌上已經涼掉的紅豆沙,使勁兒往嘴裏塞。
    葉昔看著她填鴨大於品嚐,連著淚水一起往下吞,忍不住也難過起來。
    她的韻兒今天確實受了委屈。
    韻兒是個戀愛腦,但隻是期待愛情,並非喜歡亂來。
    遠沒到那個程
    度。
    她可以作證。
    葉昔想起第一次和韻兒見麵的事情來。
    是在學校的天台上。
    那時她家中大變,寄人籬下,又是第一次過集體生活,在學校非常不適應。
    即便如此,她也寧願留在學校不回去。
    韻兒忽然來了。
    那日她照例坐在天台的欄杆上,麵朝夕陽,腳下懸空。
    腿晃呀晃,危險,但痛快。
    “你是怎麽爬上去的?”
    這是韻兒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一雙晶晶亮的大眼睛,提著一碗紅豆沙。
    她指點韻兒沿著通風口攀住水管,再翻過雨棚走過來。
    韻兒在第一步就跌下去了,糖水撒了一地。
    “好疼啊,”蔣韻兒大哭出聲,大眼睛啜著淚花,像極了動畫片裏把眼睛哭成荷包蛋的卡通娃娃,“比失戀還疼。”
    她覺得好笑,從欄杆上跳了回來,把韻兒扶了起來。
    自那以後,韻兒便時常到天台來找她,有時候提一碗銀耳羹,有時候帶兩串烤腸,在她身側邊吃,還能邊說個不停。
    她嫌韻兒聒噪,韻兒卻堅持要來,然後某一天提來了林靚,帶來了快樂的中學生活。
    她後來問韻兒看上了她哪裏。
    韻兒眨巴著那雙比小鹿更天真的眼睛:“你好孤獨。”
    可韻兒又說,“我很羨慕”。
    奇怪的話,她卻懂。
    韻兒是家中的第二個孩子。
    不如老大能獲得資源,不如老幺能獲得寵愛,就這麽不尷不尬地夾在中間,東西撿舊的,玩具讓小的,沒有人在意她的需求,
    沒有人重視她在想什麽,全然被姐姐和弟弟擠占了生存的空間。
    所以她早早學會了說了不停,好引起一些家人們的注意。
    韻兒的外表很熱鬧,心卻是孤獨的。
    而當又一次碰上蔣達昌闖禍,蔣菲兒潑髒水,她一下子對手足無措的韻兒產生了莫大的共鳴,決心要振作。
    也許扶起韻兒的是她,但扶持她走出消沉的,是被韻兒激起的保護欲。
    她和韻兒形影不離,保護她不受姐姐欺壓,幫韻兒管著蔣達昌逐漸長大,還在暗地裏趕走那些光好看卻不靠譜的男人。
    而這一回,好不容易有個真正對韻兒好的男人出現,卻和她的生父葉行舟有著生死恩怨。
    葉昔看向蔣韻兒,心被揪住。
    “韻兒…”
    “昔昔,”韻兒搶在前麵,腮幫子被紅豆沙塞滿了,樣子和說出來的話一樣傻,“你現在知道了,其實我很不堪。”
    “沒有...”
    韻兒卻像沒聽見似的:“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看不起我,可現在還是被你知道了…你一定會討厭我的!”
    說著,韻兒“哇”一聲哭了,紅豆沙噴了半張桌麵,自己也被噎得夠嗆。
    這個模樣又好笑又可憐,葉昔連忙上前幫韻兒拍後背順氣,抽了許多紙巾幫韻兒擦拭那張狼狽的臉。
    她邊拍,邊苦笑:“別這樣想,我怎麽會討厭你?”
    “我才不信…”
    葉昔隻能好言哄著:“韻兒,在我看來,你們是兩個相愛的人走到了
    一起,至於以什麽形式開場,不重要的。”
    好一會兒,蔣韻兒才眨著眼睛道:“真的嗎?”
    “嗯,”葉昔恨極了元承和,她真希望韻兒的對象是別人,但還能怎麽辦呢,那可是韻兒啊,隻能壓下心思耐心地勸解著,“韻兒,以前都是你讓我相信愛情,這一回,請你自己也相信。也許你為了愛情曾耍過小心機,這些心機像一顆種子般埋著的時候,很讓人惶恐。可現在你看,種子已經破土而出,對方也看到了,卻還願意陪你一起嗬護這顆小苗,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兒嗎?”
    蔣韻兒抽了抽鼻子,嘟囔道:“好像是這個理。”
    葉昔笑著將韻兒輕輕摟住,像一隻護短的鳥媽媽:“隻要我的韻兒快快樂樂的,我就好了。別人怎麽看,那都不會是我,你放心吧。”
    蔣韻兒反手也將她抱緊,嚶嚶地哭了好一陣,才淚眼朦朧地道:“果然,這個世界上,隻有你跟承和兩個人,是真的愛我。”
    葉昔尬笑。
    與元承和相提並論,她一點兒也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