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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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錯了!”
    一個響頭磕下,砸在地毯上揚起一陣煙塵,陳文九抬起臉,眼神真摯,“義父,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的臉上全是半幹涸的血,尤其是嘴角和眉弓,狼狽得像是從什麽可怕的刑場剛下來。
    配合上這滿地肆虐的血跡實在令人浮想聯翩。因此一屋子七八個保鏢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麵上忍不住露出探究和好奇。
    本是令人尷尬的場麵,陳文九卻絲毫不受影響,在這麽一大群人麵前,他依然能擺出卑微的姿態。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元承和歎了口氣,還是問了。
    陳文九謹慎地掃視了一圈。
    隻見元承和站在正中,身後左側是戴學海,右側是阿阮,三個人的麵上照舊沒什麽表情,戴學海甚至有一絲鄙夷。其他的人一臉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想來是輪崗的保鏢,不必在意。
    葉昔不在,那個女的也不在。雖不知她們跑到哪裏去了,但正好...
    “義父放心,我沒事,隻是紅信的一些小事。”他抹了抹嘴,外人看來,倒有幾分獨自舔舐傷口的悲情英雄味道。
    “被人打了?”元承和並不好糊弄。
    陳文九勾了勾嘴角:“挨了一下子。不過自然不會讓她們占到便宜。”
    他這笑容發自內心,元承和便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紅信做的事情本就風險很高,輸贏正常,受傷更是家常便飯,可骨氣不能滅。元承和以為陳文九打了一場硬仗
    ,便沒有太在意。
    “態度可以。但接下來我們講正事。”
    元承和在戴學海推來的椅子上坐下,麵露不悅:“來之前,我應該已經讓學海通知過你了,可你怎麽還這幅模樣?”
    陳文九立刻回到被支配的恐懼中,連忙繼續為自己求情:“義父...”
    “收回元氏港務管理權的決定我已經下了,你該執行,而不是抵抗。”
    “義父,我不是想要抵抗。隻是我管理港務盡心盡力,難道因為有人在工地鬧了事,我就必須放手嗎?”
    元承和垂下眼,沒有第一時間回應。
    陳文九膝行上前幾步,麵料高檔的西褲蹭了一路的血,髒兮兮的:“義父,連鬧事的那些人,我也都處理好了。”
    元承和抬起眼,並不跟他糾結這些,隻道:“我當初把元氏港務交予你的時候,是怎麽說的?”
    “義父說,‘元氏港務是元氏發家之本’,讓我‘務必全心全意地對待’。義父你放心,論心意您還不知道我嗎?我在您身邊這麽多年...”
    “還有一句呢?”元承和不為所動,隻提示他:“這兩句之後,還有一句,你記不得了?”
    “...記得。”
    “說。”
    “義父還說...說‘若有任何差池,管理權隨時收回’。”陳文九的頭一寸寸低落,雙眼用力盯著一處。
    “那便是了,”元承和將雙手收攏,“我現在隻是要你履行承諾,你不必給我找出這麽多的理由。”
    陳
    文九暗暗咬牙,卻不敢太用力。元承和身邊的戴學海眼尖得很,他可不敢當著元承和的麵表露出不滿。
    “我今天是來摘牌的,”元承和不打算多留,站起身,踢開陳文九精心挑選過的、十分珍視的大班椅,“我知道你很在意這些,自己下不了手,我來幫你一把。”
    說完,元承和打算走了。
    “義父!”
    陳文九迅速膝行上前,用身體堵住了元承和去路:“請再給我一個機會!”
    “你要擋我的道?”
    “阿九不敢!”陳文九又一個響頭磕下。
    元承和決定的向來就是鐵律,不容拒絕甚至不容置疑,他比誰都清楚。可若他不試一試,元氏港務的牌匾一摘,他這好不容易爬上的高度,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就要從眼前溜走。
    這從天而降的餡餅太大,他剛得到的時候甚至不敢相信,可這一切既然成真,他相信上天的安排,相信他自己是值得的。
    可他也知道,自己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陳文九抬起臉,在血汙中聲淚俱下地道:“義父,阿九自知起點太低、能力不足,但隻要再給我多一點點時間...阿九絕對忠心耿耿,一定能為義父打下更多江山的!”
    元承和的目光居高臨下地落在他身上,良久,歎了一口氣。
    他幾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這麽說,你是不想放手了?”元承和渾厚的聲音透出一絲疲憊。
    陳文九謹慎地觀察著元承
    和的樣子,不敢將一個“是”字答得太快。
    想了想,他道:“我一定聽從義父安排。但若是這樣不明不白地就...作為一個男人,是有一些不甘心。”
    他這些年待在元承和身邊,摸準了元承和的喜好,話講得卑微,內容也傳達出自己的骨氣。
    “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除名?”元承和問。
    “確實沒想明白。”
    元承和轉身回到大班椅坐下,用手托住了額頭。
    戴學海連忙遞上參茶。
    元承和接過保溫杯,卻隻拿在手上,有些失神的模樣讓人陌生。
    即便已經六十歲,元承和上向來以強硬的壯年形象示人,但這一刻,竟有點兒像一個正常的老人。
    “阿九。”元承和開口了。
    “義父!”
    “你說,你對我忠心耿耿?”
    “是!”陳文九答得斬釘截鐵。
    “不曾騙我?”
    “是!”
    “再想想。”
    “...”
    三秒鍾的沉默。
    “撒謊!”
    元承和突然暴起,一揚手將保溫杯砸向陳文九,怒不可遏:“你強迫小暘的時候,你的忠心呢?”
    保溫杯砸中正臉,滾熱的水潑了一身,陳文九震驚得無以複加。
    元承和接著罵:“別說忠心,你到今天還企圖瞞我!我本想給你留一點臉麵,是你自己不要臉,竟敢來問我理由?”
    渾厚的聲音吼到破音:“行,我給你個痛快!”
    元承和憤怒地轉身,吩咐道:“學海,證據給他!”
    “義父!我錯了義父!”陳文九終於從
    巨大的震撼中醒悟過來。
    能讓元承和如此表現的,隻有謝暘本人將事情全盤托出,並指控自己強奸才能達到的效果。
    他連忙衝上前一把抱住元承和的腿,仰麵求道:“義父,不拿、不用拿證據,我知道錯了!這件事並非我有意隱瞞,而是因為我和小暘兩情相悅,怕說出來以後影響了她...”
    “還要撒謊!”元承和厭惡地掙開。
    陳文九再抱:“真的沒有!義父,義父你聽我說!她現在精神不穩定,說出來的話做不得數的!那天我還去看她,她還希望和我...”
    “真、難、看、啊!”
    爭吵之中,一把嗓音低柔卻拿腔拿調的聲音幽幽傳來。
    眾人被這突兀之音吸引,紛紛抬起頭看。
    總經理辦公室大門口,在元氏港務隨意遛了一圈的元昱伸頭進來,趕上部分情節。
    他盯著跪地的陳文九和被搞得有些狼狽的元承和,活動指關節發出“哢哢”的響聲。
    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