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⑨章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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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擺脫掉跟蹤者後,扶蘇這才像真正的目的地走去。即使是遊玩,扶蘇也不喜歡被人跟著。
    還好杜康今天沒有給扶蘇任何任務,隻是讓他熟悉一下臨淄的環境,扶蘇對這種福利雙手歡迎,於是選擇了夢寐以求的地方——稷下。
    “稷”是齊國國都臨淄城(今山東省淄博市)一處叫做稷門的城門。“稷下”即齊都臨淄城的稷門附近百家爭鳴之地——稷下學宮,齊國君主在此設立學宮。故因學宮地處稷門附近而得名為“稷下學宮”。
    稷下學宮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舉辦、私家主持的特殊形式的高等學府。中國學術思想史上的“百家爭鳴”,就是以齊國稷下學宮為中心的。它作為當時百家學術爭鳴的中心園地,有力地促成了天下學術爭鳴局麵的形成。
    稷下學宮本身就是現代意義上的大學:其成員即可以充當政府的智囊團,又著書立說進行學術研究,由於廣收門徒,還起到了很好的教育效果。
    戰國時期,三晉紛亂,楚則保守落後,秦雖是新興,文化未盛,齊幾乎始終領導文化潮流。而中國自秦以後的各種文化思潮,差不多都能從稷下找到源頭。
    雖然在網站裏看起來沒有人情味跟浪漫主義,但這裏的每個人就覺得自己心裏有一顆士子之心。
    這就像是我以前跟朋友去網吧玩cs,聯機虐菜,雖然盲狙、點狙、穿牆,個頂個牛逼轟轟,其實站在一起時都很驚奇的發現,咱們這些匪徒都是穿著綠衣服,帶著白眼鏡。
    剛到稷門,天氣驟變,不一會兒就下雨了。扶蘇隻好隨意找一家路邊攤邊看著路邊或躲雨或撐傘的行人,點了一碗豆花吃了起來。
    熱乎乎的豆花端了過來,老板贈送了一支葦杆,扶蘇拿在手上不知道該怎麽用,他望望旁邊的一對情侶,希望學一學這個葦杆怎麽用。
    女的問:“你說,我是你的什麽?”
    男的說:“你是我的豆花。”
    女的嬌怒道:“原來我隻是豆花啊?!”
    “這樣我就可以把你吃了啊!”男的說完後,拿著葦杆插進豆花,吸了幾口,任由女的敲打笑罵,然後右眼對扶蘇眯了一下。
    哦,原來葦杆是用來當吸管啊,扶蘇心頭一熱,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也把葦杆插進豆花,大口的吸了起來。
    突然扶蘇感覺哪裏不對,原來舌頭被燙破了,扶蘇不敢發作,隻要保持著優雅,繼續一口一口吃豆花。
    從此,扶蘇再也不喜歡用葦杆吸豆花了,不是因為不顧灼熱把舌頭燙傷,而是捧碗在手,可以慢慢醞吸現磨豆花的味道,扶蘇常常在一碗豆花品味出老板研磨出的憂鬱,跟他的節奏有著莫名的合拍。
    或許扶蘇天身有著鏡子的命格,接近什麽人就會有什麽人的氣質。比如碰上了虐待狂荊軻,他就會對甄琰下毒手,豆花鋪老板把店鋪開在學宮旁邊,明顯有些詩人氣質,扶蘇就能喝出豆花的文藝範兒,而扶蘇身後的女生,恰恰有著音樂細胞外露的調調。扶蘇故作看透一切的問她:喜歡聽詩經嗎?
    可那個女生沒有注意到扶蘇,自顧自的擰著被雨水打濕的長發,扶蘇卻從她的瞳孔看到了自己,心裏的震動好像消融了什麽,就連自己都解釋不了是什麽?
    扶蘇被眼前的被女紙迷住了,他就坐在她的身邊,談起了豆花還有詩經。
    就像記不清夢的開頭,扶蘇一邊努力回想起之前的空白,一邊和她接著話茬、搭訕。
    “前五個來光顧豆花鋪的都有葦杆,你很幸運。你是誰?叫什麽名字?”
    “我叫扶蘇,小小書童罷了,公子要會客,讓我來這裏淘幾本書簡回去看。”
    “也叫扶蘇是嗎?你知道桓公做的一個夢嗎?”
    扶蘇知道女子嘴裏的是齊桓公,卻很好奇的問:“什麽夢?夢見扁鵲給自己治病?”
    “那是蔡桓公啦!”女子繼續說:“他夢見周天子對著他大哭三聲,又大笑三聲,後來端坐在一棵參天大樹下神色安然的飲酒作樂。這棵樹,桓公自己說的,就是扶蘇。”
    扶蘇沒想到自己名字並非隻在詩經出現過,原來還有這麽一段故事啊“後來呢,這個夢怎麽解釋?”
    女子繼續說:“後來管仲告訴他那不是參天大樹,而是齊天大樹。有齊國替周天子遮風擋雨,天子自然才能飲酒作樂嘛!”
    兩人談得入港,老板把豆花端上來:“菏華姑娘,真不好意思,這個公子今天領了最後一個葦杆了”
    這時,隔壁桌的情侶吃完豆花,女的對老板說:“老板,我們倆今天就用一個葦杆,還剩下一個就給這個姑娘吧”
    男的不高興了:“我們小兩口共用一個,兩位郎才女貌,幹脆在一起的了,還省了一個葦杆不是?”
    菏華對這個言論很驚奇,很明顯在給自己拉郎配。
    男子揚揚手,撐開雨傘,帶著自己的女朋友消失在雨中……
    扶蘇心頭再次一熱,心想著:這世上還是管閑事的人多啊。手也不閑著,把葦杆遞給她:“其實我也不會用,如果姑娘不嫌棄,這個葦杆還是給你吧”
    菏華接過葦杆:“你不是本地人,自然不會知道怎麽用。這個也叫做吸管,戳進豆花,然後把豆花吸出來,特別簡單的。”
    扶蘇說:“聽姑娘口音,應該是教書先生吧?”
    菏華莞爾一笑:“你這扶蘇真有意思,我還以為你想說我不是齊國人。這麽說吧,我曾經效仿孔子周遊列國,可還是覺得齊國這裏最適合布學傳道授業”
    扶蘇遙空一指:“因為稷下學宮聲名遠揚?”
    菏華好像見到老同學一樣,興奮的講到:“正是,我能想象得到先賢百家爭鳴的盛況。”
    扶蘇對這個名詞既陌生又熟悉,隨即從懷裏掏出幾枚銅錢:“你能跟我說說百家爭鳴嗎?這碗豆花我請”
    女生通常不會拒絕男生請客的,所以欣然跟扶蘇說開了。
    春雨,就像蓋下一層厚厚的天鵝絨帷幕,將扶蘇與喧鬧世界隔開。做著兔子的夢。
    扶蘇睜開眼睛,置身於一望無際的雨後平原,就像後世山水畫的那樣清澈純潔。隻是無雲的藍天還是讓人感到憂鬱,好像失落,某種誌在必得的卻活該失去的失落。是什麽呢?
    恍惚中,一片不該出現的雪花落在他的額頭,清醒他的靈囟,激淩他的毛發,於是他發現自己的毛發變成一種白,不似皇宮牆壁的頹白,也不像病人臉色的慘白,那種白給人的感覺好像是山海經寫的__冥洌。
    扶蘇變成了一隻兔子,他不覺得驚奇,好像莊子化蝶一樣不為所動,反而靠著樹樁慵懶的睡覺,可能會被嫦娥抓去月宮,可能會被宋人抓去紅燒。但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個正午的草地突然變得十分的安靜和不知所終……
    扶蘇醒來後,發現自己置身於稷下學宮的課堂,菏華正在收拾竹簡,牆上掛著荀子親筆寫的“勸學”。
    望著牆上掛著荀子親筆寫的“勸學”,好像在等著菏華先生的戒尺。
    外麵的雨還在下,這個潮濕的夢似乎還沒有結束。菏華看著自己,她耐心講課他沒有認真聽,她很不滿意,他卻像偷吃蜜的孩紙一樣愧疚中帶著狡黠。
    扶蘇眯著朦朧的眼睛,這才看清菏華的樣子,想必是才做講師這個職業不久,臉上帶著淡淡的羞澀,頭後馬尾辮的束法還保留著女學生的稚氣,米白色的連衣,兩隻裸露的前臂自短袖連衣兩側伸出,從肩頭到指端都都蕩漾著生機皮膚潔白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