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三 彼蒼者天,殲我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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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丘生黃酒喝到一半,沒忍住全噴出來,然後像看著貔貅一樣看著衛咎:你沒病吧?問別的什麽不好,偏偏跟偶像問這麽難以啟齒的問題。
    小白放下酒杯,說:“我是對外說我喪失了男人的尊嚴,可沒說被閹了。”
    衛咎恍然大悟:“唉,你們這些人啊,就是太愛拽文。那還有什麽?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好像也都沒有吧?”
    丹丘生也很好奇,大家都普遍認為小白在那次任務失敗之後喪失了男人的尊嚴,指的是性生活不能自理,所以趁這個機會,丹丘生也假裝吃東西,側著耳朵聽小白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自從小白違抗軍方的命令後,被老金拉出去執行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監視小馬哥的一舉一動。天才小白自然不負眾望,用一條隻有老金與小白知道的通道源源不斷的提供情報。
    有一回,小白行跡敗露,為了不讓人懷疑,小白殺死了自己的搭檔,不僅讓情報傳送更加困難,而且也讓小白背負沉重的道德負擔。自己的搭檔都保護不了,何談其他,所以小白說自己喪失了男人的尊嚴,還自己切斷與外界聯係的唯一通路,讓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失蹤。
    說到這,丹丘生很理解的拍拍小白的肩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丹丘生的說辭並沒有讓小白開慰,衛咎剔著牙說:“壞人做壞事都不找借口,好人做完壞事找個借口掩飾過去就好了。”
    小白側過頭,看著那個陌生人,大感好奇,以前所有人見到我都是一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的模樣,為什麽隻有這個人完全不把自己當回事,說的道理還這麽蠱惑人。
    確實,自己做了壞事,與其用隱匿身形還不如找借口開脫沒什麽區別。與其躲藏,不如公開,反正憋了這麽久的心結也說給他們聽了,說穿了其實也沒什麽,所謂的搭檔說不定也是老金派來監視我的呢,嗬嗬!
    不到十分鍾,小白完成了自我療傷。
    釋懷後的小白心底變得清澈明亮,“行,我回去就告訴老金我所有的事,跟他徹底劃清界限”
    衛咎跟著起身:“你要怎麽劃清界限?幫助小馬哥得到黃金?”
    丹丘生弱弱的問一句說:“黃金已經在路上了,我猜是幫小馬哥幹掉那些軍隊吧?”
    魯濟喝到:“你們別起哄了,那是齊軍!”
    小白說:“那沒關係,打的也是老金的人,有小馬哥背黑鍋,怕什麽。”
    小白的話依舊是不鹹不淡,衛咎跟丹丘生卻被他的話說得熱血沸騰,紛紛操起各自的武器出陣,魯濟還想阻攔,小白反而嬉皮笑臉的說:“爹,你就老實在這邊乘涼吧,我們幾個總要有真正的人質嘛!”
    說完,小白兩眼放光的看著魯濟,好像胡同裏的小朋友在征求父親的點頭,而門外的幾個小夥伴也在焦急的等他一樣。
    門外的看守麵麵相覷,小白卻說:“我們三個人質真心想助貴幫主一臂之力”
    山門外激戰的小馬哥聽到自己獲得了一個場外求助的機會,煞是驚訝,而且沒等他把哨子罵回去的時候,小白三人大搖大擺走了過來,武器上並沒有被染紅。
    小馬哥釋然的一笑:“真要我背黑鍋,你們夠狠的。”
    得到小馬哥的默許後,衛咎傻嗬嗬的一笑,說了句三門峽流賊頭頭的遺言:“背黑鍋你來,送死我去。”
    小馬哥樂了,聽到道上混的話,他也應了句:“你們看著辦吧,不過一碼歸一碼,可不是我請你們來的”
    小白望著山下的齊軍:“我們也沒叫你管飯”
    說完三人把小馬哥甩在後麵,殺進人堆,一時間,原本處於劣勢的馬幫士氣大振,打退了齊兵的一波進攻。
    山下探子匯報:“報!馬幫裏出現三個高手,其中一個還要與少帥圓陣決鬥”
    岑傑問了問黑海棠:“你怎麽看?”
    黑海棠說:“怕給我拖後腿嗎?一個高手打不過就別當主帥了。”
    岑傑起身應到:“去就去,不過先說好,小馬哥得讓我解決。”
    黑海棠冷哼一聲:“就你?你能打敗扶蘇公子就讓你去送死。”
    “你!”岑傑怒指黑海棠,拿著武器,負氣策馬對陣那個高手。
    岑傑出去後,黑海棠心裏打鼓:“不知道丹丘生跟扶蘇公子現在在哪,這回出動的是騎兵,行軍速度照理會比他們快那麽幾天。”
    那個跟岑傑挑釁的人正是丹丘生。與小白、衛咎不同,他麵對國人,還是有點愧疚,一直保持著隻守不攻的狀態,也沒有下狠手。
    後來,有的士兵發現丹丘生比較容易對付,傷亡率也不是很高,紛紛湧向他,丹丘生受不了這種苦,憋了一肚子氣,喊了一聲:“叫你家主帥出來與我決一死戰!”
    岑傑騎著馬,遠遠看見是丹丘生,心中一陣鼓蕩,昔日的兄弟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居然出現在這,還跟自己兵戎相見。他的性格一貫是目的明確,手段決絕,既然遲早會見到丹丘生會反水,那也不用再管什麽兄弟情誼了。
    岑傑拍馬上前直取丹丘生,丹丘生見到是岑夫子,也大喝一聲:“是你!”也縱身一躍,搠槍便刺。
    岑傑躲開槍頭,穩穩的落在地上,一語不發,跟丹丘生戰作一團,雖然心裏不把丹丘生當兄弟了,但一些客套話還得講,不然怎麽哄騙?
    “你小子真能胡來,我是自汙其身跟那些老不死的在一塊,你倒好,把自己染黑了!”
    岑傑的開誠布公讓丹丘生很意外:“你怎麽不早說?你也該知道我們都跟你撕破臉皮了!”
    “廢話!不告訴你們才演得像,你以為那些老不死怎麽好騙啊?”岑傑一劍擋開丹丘生,又貼身繼續蠱惑,“你又是玩哪一出?黑我大齊軍?”
    丹丘生麵帶羞愧的說:“黑海棠要我們捉回魯濟,現在魯濟是人質,我們幾個……被小馬哥抓了做肉盾。”
    岑夫子一驚:“肉盾,真有你的,弓雖女幹不成反被日。等等,你們幾個?開玩笑吧,還有誰?”
    尼瑪差點說漏嘴了,丹丘生赧道:“少壯派的幾個兄弟”
    岑傑心底一涼:“我去,心都碎了。難怪黑海棠能輕易出馬,原來有你們幾個內應。”
    小馬哥遠遠的看到兩個少年扭打一團,歪了歪頭,他也懂行,總覺得這場比鬥的兩人有些蹊蹺。進攻者與其說是殺意凜然,不如說是怒火中燒;防守者似是心存歉疚,卻又帶著幾絲輕鬆。兩人一進一退,居然頗有默契。
    有詐!
    丹丘生問:“黑海棠也來了,現在怎麽辦?”
    岑傑說:“你裝作被我打暈,我們到黑海棠麵前再做計議。”
    於是,講義氣的丹丘生被不講情麵的岑傑一劍刺傷,暈厥過去。岑傑把他拖出戰場,扔到黑海棠麵前:“看你做的好事!本來已經把他救下,可是被馬匪刺傷。不能再姑息那夥人了。”
    黑海棠見丹丘生血肉模糊,想起了當年的小白也是這幅麵孔出現在自己麵前,不管岑傑說的對錯,生氣到:“是你說要聽從老金的活捉,現在到好,內訌了吧。行,殺無赦,決不姑息,我去望樓發布命令。”
    望樓是用事先打造好的良木拚接而成,不用鐵釘與魚膠,純以榫卯構成,拆卸都非常方便,適合在行軍途中作為警戒之用。但代價就是,它不夠結實,人爬上去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無法承載太多重量。
    黑海棠爬到望樓之上,然後雙手扶住脆弱的護欄,把身子探出去,望向遠處。這種感覺,和自己的處境何其相似:看起來孤傲獨立,腳下卻是一棟搖搖欲墜的危樓,無依無靠,隨時可能傾覆,摔個粉身碎骨;縱然舉目四望,入眼皆是殺戮,空有極目千裏,又能如何。
    想到小白,黑海棠不再感懷,氣沉丹田,大喝一聲,發出了女生獨有的尖叫:“一個不留,殺無赦!”
    而黑海棠的話,則被中氣十足的幾十條大漢重複地喊出來,傳到了前線的每一個角落。馬幫的人聽到後,以為真正的戰鬥才要開始,不由得士氣大減。
    一處出現崩潰,迅速傳染到整個戰場,隨即整個堤壩也開始坍塌。雄壯一時的馬幫,竟一下子分崩離析,像一尊泥俑從高處直直倒下來,摔成萬千土塊。
    團結的幫派,叫一嗓子可以拿起刀可以跟你上去拚命,要逃命自然也是爭先恐後。
    小白聽到是黑海棠的聲音,心都碎了。
    你站在望台看廝打,在廝打的人在戰場看你。複仇粉碎了你的理智,你粉碎了別人的生機。
    小白呆呆的望著黑海棠,不顧身邊的危險。齊軍不認識小白,砍刀向小白,小白依然沒有警覺……
    撲哧一聲,衛咎棍掃齊軍,把小白拉到安全的地方:“你瘋啦?想死我給你分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