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四 言旋言歸,複我諸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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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升起來了,郊野被白熾陽光籠罩,仿佛浸在一泡水裏。晨霧中的臨淄安靜得仿佛沉睡了,城樓上飄蕩的旌旗時隱時現,恍惚夢寐中不甚清晰的記憶影子。
    小白眯著眼睛,心中鼓蕩不已,闊別多年,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還是回來了。
    衛咎舉著棍子,對著城樓喊道:臨淄,我來咯,我要走啦,我還要來的!
    小白還醞釀著要吟唱一首詩歌,卻被衛咎的口號打斷,不過這樣直抒胸臆倒也符合他的口味:走吧,咱們還要給扶蘇放煙霧呢。
    衛咎心情極好,思緒早已投入在扶蘇的計劃之中,沒聽出來小白說的是“扶蘇”而不是“荊軻”,腳下生雲,飄著進到臨淄城內。
    小白搖搖頭:希望扶蘇的眼光是對的。
    衛咎回到撫察館,見到杜康,顧不得喝水,再次把所有情報竹筒倒豆子一般盡數告知杜康。
    “如此如此”
    “原來黑海棠隻是撲空啊!沒得到黃金反而救走了魯濟,老金這回臉估計不好看。”
    “這般這般”
    “扶蘇公子有勇有謀,他不希望我們參與此事,但我們可以給他提供一些外圍上的便利。”杜康展開桌上的絲帛,上麵畫的是臨淄地圖,每一條街道、巷弄清晰可見,讓衛咎眼前一亮“衛大人,咱們即刻動身,打道回府,今晚你再回來,扶蘇公子離不開你!”
    衛咎聽得出杜康想說的是:你是不會放著趙國遺產不管的。於是他答道:“扶蘇公子是我來齊國遇到的最好的朋友,我不會看著他身處險境”
    杜康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那好,我們動身回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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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回到家,魯家老一輩的家丁一見到他,雙手顫抖,眼中含淚,放下手中的活,也不言語,目送著大少爺走入小院,朝著老爺的房間走去。
    魯濟自熊耳山回到家,大病了一場,他的臥室一股草藥味揮之不去,然而魯濟卻一口湯藥都沒喝。小白站在門口皺了下眉頭,還是走了進去,魯濟的貼身家丁看見小白氣質不凡,也沒敢阻擾。
    “爹,我回來了”
    “你總算回來了,你肯原諒我嗎?。”
    “是的,您不曾虧欠我,我從來也沒記恨你,您是我父親,之前都是我太自私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父親,這次回來,我還有一件事要辦,上陣父子兵,您會幫我嗎?”
    “如果是為了黑海棠,為父必定幫忙。”
    “父親,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如此如此。”
    “你果然是要對付老金。”
    “這般這般。”
    “太子要叛亂?那之前的事情就解釋得通了,齊斐王待我不薄,我不能讓他為難。”
    半個時辰後,魯濟精神矍鑠的走出房門,中氣十足的發號施令:“忠叔,備車!”
    忠叔跟著魯濟大半輩子,很少看到魯濟這般精氣神,哎的一聲,立刻吩咐下人去準備,他退下時候嘟囔了一陣:荊軻那小子去什麽地方了?這幾天都沒見到他。
    “荊軻”此時正在帶著菏華逛街呢。
    穿著白色衣裳的扶蘇、菏華先來到一處書館,跟裏麵的人略做交談,又轉身去了一趟朱雀大街的商鋪。在那裏他們挑了一件白衫和幾條白巾,還有一套當作束修的飾品送給菏華。然後他們又去了位於城西的地方租了一匹高頭大馬,扶蘇抱上菏華上馬,自己牽著馬行走,惹得路上的年輕夫婦、情侶們的頻頻側目。
    而後,扶蘇帶著菏華恰好走到南市一處澡堂的門口,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肩膀。他一個踉蹌差點倒地,那菏華把他攙住,那顧客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匆匆離去,扶蘇與菏華相視一笑,進去洗了個澡,洗完正好一塊吃午飯。
    這個小細節受到監視者重視,並馬上回報給星奉營,於是無論岑傑還是黑海棠都命令分出一部分人去監視那個行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丹丘生是黑海棠親自點名去的,他死死盯著那個路人,路人走到一處巷口,身形一閃的一刹那,丹丘生立刻讓周圍的人都散開,圍堵另一邊巷口。
    丹丘生衝進巷口,卻沒看到人影,巷子裏隻有一架兩輪車,車上載滿厚厚的草垛,他對身邊星奉營的幹員問到:對方會不會借著草垛跳到院子裏?
    “這高度也就我能跳上去”那個星奉營幹員不屑邊說便往草垛車走去“你聽過信仰之躍嗎?有種武林高手藝成下山之前要通過一場考試,那就是從高處落下,掉在這草垛之中才能過關,這需要極大的勇氣。”
    幹員踢了踢車輪,車輪上的秸稈被掙下,他繼續侃侃而談“依我看,他就是躲到草垛之......”
    話音未落,草垛中突然鑽出一條黑蛇,纏繞在幹員的脖子,丹丘生身形一弓,拔出佩劍,警戒起來,他的同伴們還沒趕過來,之前不管是突破魯濟的合圍還是跟馬幫三局兩勝的比武,都有別人的幫忙,再往前還有岑傑替自己撐腰,似乎每次都是撿現成的功勞。
    幹員極力掙紮,理智告訴他,纏繞在脖子上的並不是活物,而是一條鞭子,然而這條鞭子卻好像有智慧一樣,每次換氣的空檔就會被越勒越緊,他的臉色也由白轉紅,紅得發紫,紫的烏黑......
    現在不得不自己麵對突如其來的危險,丹丘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腎上腺素不斷衝擊著他的腦子,這是一個證明自己沒有他人助陣自己也能完成任務的機會,丹丘生深吸一口氣,左右腳蹬牆蹬樹落在牆上,快進幾步,雙手握著劍柄高屋建瓴的朝草垛刺下。
    與此同時,草垛裏的人將手中那條鞭子一扥,星奉營幹員被拖進了草垛,丹丘生來不及變勢,一劍給他來了個透心涼。丹丘生來不及愧疚,腳下不知被誰拉了一下整個人陷進了草垛。
    更多的人圍住了草垛,但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丹丘生跟星奉營幹員還在裏麵,如果貿然用武器亂刺,恐怕會得不償失,畢竟這個路人隻是追捕計劃不起眼的一環,犯不著喧賓奪主。
    丹丘生氣急敗壞,他手中的劍還插在屍體身上,在這草垛之中秸稈不僅影響視野,而且用劍也是施展不開,於是他閉上眼睛,索性用拳腳功夫一邊撥弄著秸稈,一邊與之周旋起來。
    衛咎跟他講過:在看不見的時候,不如閉上眼睛,利用聽覺與直覺來判斷敵人的位置。
    這個方法果然奏效,對方幾次想要敲丹丘生關節,讓他喪失行動能力均以失敗告終,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丹丘生覺著就好像過了幾天幾夜一樣,非但一直沒有把握住反攻的機會,反而自己就跟深海溺水一樣呼吸不暢,他的動作越發緩慢,對方抓住機會,利用鞭子綁住了丹丘生的右手跟左腳。
    借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不錯,比在熊耳山那會有進步。扶蘇公子今晚有危險,我是來幫助他的。
    草垛車終於不搖晃了,少壯派跟星奉營對視不到半秒,草垛車又開始震動起來。
    一聽是扶蘇公子,丹丘生就停止掙紮,小白悶聲罵了一句笨蛋,兩人又各自左右晃動起來。
    “你告訴我,今天你怎麽出來了?黑海棠呢?”
    小白一直是丹丘生的偶像,他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告訴小白他所知道的一切。
    “如此如此。”
    “難怪追捕的節奏這麽淩亂,老金瘋了嗎?”
    “這般這般。”
    “這樣看來,我家黑海棠也有危險了。現在你們必須擺脫星奉營的糾纏,你現在把你們同一隊的星奉營都綁起來,關在小黑屋裏,這隻獨立在所有人之外的力量將改變臨淄城的命運。”
    小白又跟丹丘生交代了幾句,就跳出草垛,雙手撐著牆頭就跑去了院落。其他人正納悶之時,丹丘生也從草垛泅出,頭發淩亂,嘴邊還沾著秸稈葉:愣著幹嘛?翻牆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