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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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的鋼琴曲如流水般淌在整個宴會廳,所有正常賓客都被轉移,這裏隻剩下便衣們,就連台上的司儀、門外提著新娘裙擺的伴娘、穿梭在宴會間的服務生,也全部是異研所的特管員偽裝而成。
司儀激情四射地念主持詞時,陸見川聽到了自己吞咽聲。
他能清楚地聞到蟻後身上散發出的甜腥味,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味道,像發情期雌性生物生殖器散發的信息素,腥爛多汁,讓人感到不適的同時又被深深引誘,仿佛陷進了一張用氣味織成的巨網
餓。
渴。
想進食。
陸見川深深吸氣,再一次滾動喉結,小拇指變成一段觸手,眼睛直勾勾盯著宴會廳另一端的大門,如同準備捕獵的野獸,守著垂涎已久的獵物。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準新娘,美麗的王小姐”
宴會廳爆發出似假還真的熱烈掌聲,那扇大門被推開,準新娘一襲高定紅裙,裙擺搖曳,在所有人的緊張注視下朝陸見川緩步走來。
每走一步,這裏的溫度似乎都要降低一度,直到桌上熱氣騰騰的佳肴凝結成冰、落地窗麵產生厚厚的白霜。
遠遠看過去,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準新娘”的臉竟仿佛蒙著一層看不清的白紗,五官隱隱綽綽,比上一次看起來更像方行舟。
祂在笑,所有門窗都在同時發出“嘭”的巨響,將這個宴會廳瞬間封閉成一個密室。
所有人都發現了蟻後的異常,掌聲漸漸冷卻,連司儀的聲音也不再熱情澎湃,帶上了難以察覺的顫抖。
為了躲避異研所的追蹤,祂極少在公共場合露出非人的一麵,今天卻連婚宴結束都等不及,迫不及待露出獠牙,不想給陸見川任何逃離的機會,為此甚至願意冒著暴露的風險,讓這裏所有人都成為陪葬
“蟻後”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高調過了。
和陸見川一樣,祂顯然正處於極度的、無法忍耐的興奮之中。
包括李旋在內的所有特管員選擇結束偽裝,摁住了槍,神色凝重,不敢直視“準新娘”,隻盯著陸見川,等待他的指令。
短短數十米,時間仿佛凝固了,連冷汗滾落的速度都變得很慢。
紅色身影在陸見川身前站定,笑容加深,蒙著霧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影影綽綽的黑色圓洞,像一張貪婪的嘴,往地麵滴落黏糊糊的涎液,將地毯瞬間腐蝕出黑色大洞。
“她”又開始笑。
笑容偽裝得極為真實,是屬於妙齡少女的如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宴會廳裏卻讓人不由得汗毛倒起。
隻有陸見川,神色如常地彎起嘴角,微微眯眼欣賞著眼前人的“臉”,紳士地伸出右手,如同對待自己真正的愛人,聲音磁性又溫柔“老婆,你今晚真美”
李旋在耳機裏聽到這句,瞬間頭皮發麻。
他看著陸見川輕輕握起“未婚妻”的手,以為他輕易就被“蟻後”蠱惑,心涼了大半截,咬牙低聲道“這人不是方行舟你看到的是祂偽裝的模樣”
哪怕聲音已經壓得極低,那道銀鈴般的笑聲立刻停止了。
半秒詭異的安靜。
冷汗打濕了槍柄,李旋腦中閃過卷宗上看到的出自“蟻後”手筆的各種恐怖死法,咬緊牙,冷靜地飛快將槍上膛。
哢嚓一聲輕響,幾乎是上膛的同時,一道快到無法用肉眼辨別的黑影朝他飛撲而來,又在將他吞沒的前一瞬戛然而止。
李旋甚至來不及扣動扳手,瞳孔收縮到極致,在極近的距離下與眼前的東西對視。
八隻猩紅的眼睛在同時轉動,幾十條鋒利如刀的腿在空中亂舞,長滿尖牙的嘴張到極致,似乎正無聲地嘶叫。
一條柔軟無骨地觸手正將它牢牢纏繞,和那日卷起李旋不同,觸手猙獰地張開全部吸盤,利齒哢嚓哢嚓,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攪碎血肉的聲音。
血浸濕了腳邊的地毯,李旋眼睛劇痛,艱難地挪開視線,看向台上的陸見川。
台上,陸見川仍然保持著人形軀幹,卻有無數條觸手代替了手腳,從他的西裝袖、西裝褲中伸展出來,保持著和“蟻後”握手的姿勢,以手臂為交點,將“未婚妻”團團圍繞,捆成密不透風的觸手繭。
他轉動美到不似真人的臉,朝特管員們露出優雅的微笑,淺色瞳孔清明銳利,沒有半分被蠱惑的模樣。
“蟻後訂婚,”他說,“送上你們的賀禮吧。”
這是他們提前約定好的暗號。
一秒寂靜,所有人都從駭人景象中飛速回過神,四周響起整齊劃一的上膛聲。
“轟隆”
全部火力衝向被圍困的怪物,在各式子彈穿透的前一秒,陸見川收回觸手,但仍不被避免地被燎傷了觸手尖。
轟鳴聲震耳欲聾,新娘所在的位置刹那間火光四射、硝煙彌漫,地毯浸滿了深綠色的粘液。
陸見川把被連累的觸手伸進嘴裏含了含,往後退幾步,瞳孔慢慢豎了起來,冷血動物般盯著硝煙裏的動靜。
人類製造的最頂尖武器顯然並不能對祂造成致命性的傷害。
粘液滴落的聲音裏,漸漸夾雜起吱吱的摩擦聲,像節肢動物的腿在地毯上摩擦。
下一秒,無數巴掌大小的黑色怪物從硝煙中飛湧而出,對滿宴會廳的人類毫無興趣,直奔幾米開外的陸見川,速度之快、數量之多,宛若高山雪崩,瞬間將他淹沒其中。
硝煙散去後,新娘的美麗身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碩大的黑影。
黑影上布滿密密麻麻猩紅的眼睛,巨大的腹部沉沉墜在地上,嘔吐一樣有規律的收縮,每收縮一下,都會有綠色粘液伴隨大量怪物從腹部湧出。
新生的怪物長著十幾條腿,頭部隻剩下布滿尖牙的嘴,小而紅的一對眼睛分別長在嘴的兩側,一落地便轉動瞳孔望向陸見川的方向,在母體指示下瘋狂往前衝。
大廳裏回蕩著恐怖的咀嚼聲、惡心的嘔吐聲、粘液摩擦的窸窣聲,還有“蟻後”本體發出來的充斥著貪婪的嘯叫。
這樣的畫麵和聲音本身便帶有攻擊性,不少特管員僅僅隻是看了一眼,馬上雙目流血、跪倒在地慘叫起來。
李旋同樣臉色發白,飛快用耳塞堵住耳朵,喊道“保護水母”
還有行動能力的特管員迅速收縮隊形,靠火力在怪物潮中開出一條道路,擋在陸見川和“蟻後”之間。
這樣的屏障隻維持了三秒。
噠噠的子彈聲短暫逼退怪物,但轉瞬間,母體湧出更多新生體,密密麻麻堆疊成兩人高的大小,將人類以性命鑄成的防線襯托得渺小可笑,海嘯般朝他們吞噬而來。
三秒雖短,但恰好給陸見川了緩衝。
在特管員們被撕碎的前一刻,一條觸手終於擺脫怪物,從“螞蟻堆”裏躥出,粗暴地一掃,將擋在前麵的人類全部甩到大廳後方。
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十幾條沾滿粘液的觸手擠滿整個舞台,輕而易舉拍碎了怪物堆成的“巨人”,觸手尖變得堅硬鋒利,徑直紮向怪物最中心、“蟻後”本體所在地
蟻後發出的淒厲尖叫,穿透耳塞,幾乎震碎李旋的耳膜。
李旋的視野已經被血液模糊,一片血色之中,他隱約看到了一隻沒有眼白的眼睛,暗紅恐怖,帶上高高在上的冷漠,讓人瞬間聯想到一個詞
神性。
他突然意識到,那可能是陸見川的本體。
明知道不該看的東西不應該看,但他像是受了惡魔蠱惑,心跳如雷,五髒六腑癢到發狂,忍不住擦了一把眼睛裏蓄的血,用力眨眼皮,試圖以渺小的人類之軀去捕捉另一個維度的造物。
可無論怎麽努力地去看,畫麵仍然是模糊的,隻能隱隱辨出觸手們正爭先恐後地擠入“蟻後”腹部,將祂開膛破肚,然後展開全部吸盤,對著血肉大快朵頤。
至於觸手的本體部分,宛若一個憑空出現在這裏的黑洞,讓時空都發生了輕微扭曲,用人類的眼睛和大腦根本無法處理其中的信息。
這種感覺與見到“蟻後”本體時截然不同,更神秘、更幽深也遠遠更讓人感到恐懼。
李旋僅僅隻是多看了幾眼,哪怕什麽都沒有看清,仍然渾身發抖。
更多鮮血從眼睛裏湧出,好像全身的血都要流幹了。他半昏迷地跌倒在地,聽到自己悲鳴的聲音,以及“蟻後”越來越無力的叫聲。
蟻後的綠色血液已經流滿大廳,淹沒李旋的半邊身體。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仍然惦記著自己的任務,最後朝“蟻後”的方向望了一眼。
“蟻後”毫無還手之力地被觸手團團纏繞,觸手的吃相極為粗魯,血肉飛濺,在四周形成了朦朧的血霧。
那些繁衍出來的分體被威壓震懾,驚恐地蜷縮在地麵。不到兩分鍾,足足有三人高的“蟻後”已經隻剩下一個軀殼
而就在幾年前,這個“毫無還手之力”的怪物,曾輕而易舉滅掉了異研所的一整個分部。
他們為了剿滅“蟻後”,策劃了足足五年,想盡各種方式,用遍所有武器,犧牲了數不清的同事,最終都以失敗告終。也因此,他們把“蟻後”定級為a,是繼“水母”之後的第二個a特管品。
此時,在真正的“水母”麵前,祂甚至隻來得及展示一下自己的生育能力。
李旋牙齒咯咯作響,大睜著眼目睹“蟻後”的死亡,瞳孔逐漸渙散。
原來,這就是“水母”異研所十幾年來唯一的a級特管品,也是他接下來十幾年的工作對象。
心中湧出複雜的情緒,他還來不及辨認那是什麽,便已經失去了意識。
哢嚓、哢嚓。
咕嚕、咕嚕。
大廳一片死寂,所有特管員都倒在粘液中,隻剩下舞台上的血腥進食表演還在繼續。
“蟻後”徒勞地在觸手的禁錮間掙紮,氣息越來越弱,渾濁的眼睛仇恨地盯著陸見川,口器中發出奇怪地高頻叫聲。
接著,祂的身軀開始收縮變小。
一個渾身赤裸、滿身血跡的男人出現在觸手之間,清秀的臉龐一片慘白,雙目緊閉,長而卷的睫毛尖墜著血珠,一滴一滴,如眼淚般沿著白皙的臉頰滑落,在吸盤和尖齒的襯托下仿佛不慎墜入地獄的脆弱精靈。
觸手們為之一顫,下意識往後縮,似乎害怕傷害到這張臉。
僅僅半秒的猶豫,化身成方行舟的“蟻後”立刻抓住機會,背後躥出幾十條腿,飛速地開始逃離。
下一瞬,一條觸手穿透祂的胸膛,將祂高高釘在牆壁上。
“方行舟”的臉露出猙獰恨意,又很快轉變為痛苦的神色。
祂似乎拿準了陸見川的弱點,重新回歸人類形態,用修長的手握住刺穿心髒的觸手,撫摸上麵舍不得張開的吸盤。
平日裏藏在鏡片後的眼睛此時一覽無餘,淺色瞳孔微濕,深深凝視著眼前的恐怖怪物,裏麵像藏著無數沒能開口的情話。
觸手將祂釘著,卻遲遲沒有下一步,仿佛真的被蠱惑了。
陸見川慢慢變回人形,隻有四肢仍然保留觸手形態。經過一場碾壓式戰鬥,他依然穿著一塵不染地白色西裝,臉龐在燈光的照耀下美麗得宛如神的藝術品。
他眼也不眨地看著“方行舟”,緩步靠近。
“方行舟”朝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看著看著,陸見川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另一條觸手抬至半空,以極為繾綣的方式溫柔擦過“方行舟”的側臉,一路往下,停留到淡色的嘴邊,揉動唇瓣,將沒有血色的嘴唇被揉到發紅,揉得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再探入口腔中,用觸手尖撥弄裏麵柔軟的舌尖。
“老婆”陸見川微微眯起眼,癡迷地盯著那截柔軟的舌頭。
“方行舟”微微合攏嘴唇,情欲意味十足地含住他的觸手,用舌尖細致舔舐。
陸見川笑容加深,露出沉醉的神色,將祂從半空中放下來,走到祂麵前,撫摸這張偽裝出來的臉頰。
然後,他保持這個親密無間的姿勢,溫柔又無情地用觸手穿透“方行舟”的喉嚨,轉動吸盤,瞬間將祂吃得隻剩下一張人皮。
屬於“方行舟”的五官飛速融化,“蟻後”本就到了強弩之末,再也維係不住偽裝,發出淒厲的慘叫,卻連最後的掙紮都來不及做,已經被觸手團團包圍。
眨眼的功夫,舞台上隻剩下陸見川,以及一灘未知的粘液。
被定為a的“蟻後”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四周鴉雀無聲,沒有人堅持看到了最終的結果。
陸見川用觸手擦幹淨被弄髒的襯衣,徹底恢複人形,看了一眼地上的粘液,用奇異的語調道“謝謝你,把晚飯換成了我喜歡的口味真是美味。”
他有些消化不良,捂住“胃部”站了一會,然後穿過倒了一地的特管員們,走到李旋麵前。
昏迷之前,李旋手裏還死死抓著通訊器。
他微微彎腰,拾起李旋耳朵裏的耳機,仔細聽了幾秒。
信號被未知磁場影響,那頭的聲音執著又斷續,詢問李旋情況怎麽樣、是否需要支援。
陸見川摁了通話鍵,禮貌開口“晚上好。”
那頭一頓。
“水母先生,”接線員認出了他,“晚上好。請問目前現場情況如何”
陸見川掃過異研所的成員們,道“有傷無亡,你們可以結束封鎖,派醫護人員前來救治。”
“您呢”那頭立刻問,沒有提蟻後,聰明地選擇了更謹慎的詢問方式“您的訂婚宴還順利嗎”
聽到訂婚兩個字,陸見川高興地彎起眼睛。
“當然,”陸見川語氣輕快,“接下來請不要打擾我,到了我的私人時間。”
那頭長長地鬆了口氣。
“好的”他說,“祝您度過愉快的晚上,也祝您能如願以償孕育新的生命。”
陸見川心情更好了,笑道“謝謝。”
通話切斷,陸見川走到巨大的落地玻璃前,就著玻璃反射出來的微光,仔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頭發,然後走向緊閉的休息室,輕輕吸氣,有些緊張地打開休息室的門。
外麵是慘烈的戰場,裏麵卻像封了結界的世外桃源。
他真正的愛人睡在沙發上不省人事,手裏還握著刀,眉間緊皺,似乎正在做噩夢。
陸見川的目光一下變得柔軟,他輕手輕腳地靠近,在沙發前單膝跪地,親吻方行舟溫暖的嘴唇,臉頰慢慢帶上了興奮的潮紅。
纏綿的親吻結束,他鄭重地在方行舟無名指上戴上訂婚戒指,然後將人輕鬆攬起,目光灼灼,咬著他的耳垂,小聲道
“寶貝,今晚真是一個美妙的夜晚,”他舔著下唇,“我已經吃飽了我們來生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