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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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勒並沒走遠,一是淩熠讓他滾,他偏不滾;二是他實在太想知道密閉的車門後在發生什麽事,於是透過破損的車窗朝裏偷看。
    僅僅看了個模糊,嚇得他飛快轉過身去,心髒突突直跳,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今天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一件連著一件,可全部加起來對他的刺激,也比不過那驚鴻一瞥。
    淩熠重獲自由,肺部迫不及待地吸納新鮮空氣,哪怕是空氣與信息素分子的混合物。
    混合的信息素中有奧瑟的也有他的,被人強製索取,淩熠也不知不覺釋放出大量信息素還擊。
    就算身體被迫妥協,信息素不會,眼神也是一樣,此刻他眼裏的殺意都快溢出來了。
    “想打我嗎”
    “想。”
    一個不假思索的回答。
    奧瑟把人鬆開“那就來,打贏了就不咬你。”
    隨著最後一個“你”字出口,淩熠的拳風迎麵到來。
    車廂內,兩個人赤手空拳搏鬥,奧瑟自覺地沒有使用信息素壓製,用男人最原始的武力一對一。
    如果在開闊的環境,即使是軍校曆練過的淩熠,也不是天生頂級aha的對手。
    有限的空間反倒成了上限的鉗製,武力值強的一方也占不到絕對的上風,淩熠拳腳幾次結結實實命中奧瑟,自己身上也中了彩,一時難分伯仲。
    可疑的動靜從車內不斷傳出,席勒戰戰兢兢,不敢冒犯。
    直到一聲巨響,席勒下意識回頭,闖入視線的是劇烈晃動的車身,他又飛快地轉了回去。
    響動持續了整整一刻鍾才停歇,席勒發現比驚天動地更難熬的是鴉雀無聲,讓人無法停止想象裏麵發生了什麽。
    這種難熬的時間不知又過去多久,車門被拉開,奧瑟衣冠不整地走下車,臉上有明顯淤傷。
    模樣看似狼狽,舉手投足仍是從小養成的尊貴與優雅。
    奧瑟穩住腳,回頭衝車裏的人“自己能走,還是需要我抱你回去”
    他的口吻是愉悅的調侃,讓人懷疑不久前還冷若冰霜的殿下,跟現在這個是不是同一個人。
    又過了半分鍾,淩熠才現身,發型淩亂,嘴角有血,衣服有撕破的痕跡。
    他跳下車時先是嗔怒地瞪了眼奧瑟,隨後才注意到席勒。
    “你怎麽還在不是讓你滾遠點嗎”
    席勒一口火氣上湧,又生生憋了回去。
    “你”
    又餘光偷瞥奧瑟。
    “你們”
    “便秘啊”
    見席勒臉漲得通紅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淩熠做出恍然大悟狀。
    “你偷看”
    奧瑟一個輕描淡寫的眼神掃過來,嚇得席勒連連否認。
    “沒沒沒、沒有偷看”
    天生不會撒謊的人一眼就會被看穿,淩熠懶得戳破。
    “讓一讓讓一讓”
    護士抱著血袋快速跑過。
    奧瑟伸手一勾,淩熠被他拉到胸前,夾在鷹騰與寬闊的胸膛之間。
    他本能低下頭,避免被看到臉。
    護士著急趕路,連皇子都沒認出來,更無瑕顧及被他擋住的人。
    淩熠看到她衝進席恩所在的搶救室,感覺不妙。
    “是不是席恩叔叔有危險”
    席勒後知後覺地“啊” 了一聲,拔腿就衝。
    淩熠隨即跟上,被奧瑟攔了下來,“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這裏”
    淩熠剛要開口,席勒被醫護趕了出來。
    “病人家屬請在外麵等候”
    “救救我爸求求你們,我是他親兒子,我可以獻血”
    席勒慌張地語無倫次。
    “這裏是搶救室請到外麵等”
    各種儀器嗶嗶作響,發出警報,醫護們緊張地進進出出,交流著席勒聽不懂的術語。
    急救室的門每次打開他都渾身緊繃,期待醫生出來說點什麽,又害怕醫生出來說點什麽。
    終於等到醫生出來與他溝通,淩熠在遠處看著,比席勒更著急醫生到底怎麽說。
    醫生交代完返回急救室,席勒原地怔愣了半天,走過來的模樣仿佛丟了魂。
    “醫生說什麽”淩熠急切地迎上去問。
    席勒嘴唇顫動,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淩熠著急“說啊”
    “醫生說,老爸除了新傷,腦裏還查出一顆瘤,外傷導致瘤體破裂大出血,他可能、可能”
    席勒哽咽到失聲,淩熠眼圈漸漸泛紅,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席勒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眼淚鼻涕一起流。長這麽大,淩熠頭一回見他哭得這麽慘。
    “老爸他會不會扛不住”
    淩熠原本也心煩意亂,席勒一哭更是火上澆油。
    “呸呸呸烏鴉嘴這裏是皇家醫學院,帝國最好的醫生都在這裏,養父一定能逢凶化吉”
    “哇啊”
    “你別嚎了醜得要死,鼻涕都甩我身上了”
    淩熠嫌惡地離他遠了兩步,生怕退得慢了會被他發現自己止不住顫抖的手。
    席勒突然反常地安靜,無聲地抽泣幾聲,一抹眼淚往外衝。
    他的反常早已引起淩熠注意,眼疾手快把人拉住。
    “你去哪”
    “盧乎倫害我弟弟,害我老爸,我要找他拚命”
    “你想去送死我不攔你,但你死就死徹底點,不要半死不活還要別人去救你”
    淩熠用力一推,席勒後背重重撞到車上,又緩慢滑下,最後抱著頭蹲在地上低聲嗚咽。
    被奧瑟咬破的嘴唇又添了新傷,淩熠拚命咬緊下唇才阻止眼淚滑落。
    忽然他像想起自己還有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起奧瑟的手,力道大到幾乎要捏碎對方的骨頭。
    “殿下”
    奧瑟的聲音因過分冷靜顯得無情。
    “淩熠,我不是神,我的赦免令隻能從人類手上救人,對死神無效。”
    “您一定有辦法的,您是帝國王儲”
    “我已經不是王儲了。”奧瑟打斷他。
    “那您也是帝國皇子,裏麵的人不敢不服從您,您去跟他們說,就說”
    他努力組織了好幾次語言,依然形成不了一個完整的句子。
    “就按您平時擅長的去說,您最拿手的就是威脅別人了不是嗎”
    見奧瑟不做反應,淩熠急到口不擇言。
    “躺在裏麵的可是您未來的嶽父啊”
    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席勒身子猛地一抖。
    奧瑟舔了舔同樣掛彩的嘴角,“嘖。”
    他打了個電話“把那個人帶過來。”
    短短幾分鍾後,他的侍衛護送著一名醫生進了搶救室。
    剛推開門,就聽裏麵的人興奮地喊“蘭澤醫生來了”
    “蘭澤醫生您快來看看這名患者”
    聲音逐漸弱下去,又開始無比漫長的等待。
    代表搶救中的紅燈終於熄滅,方才那位醫生被一群人簇擁著出來,每個人都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太好了,這次多虧有您在,想不到這麽複雜的手術能完成得這麽順利。”
    “手術過程太緊張,您的好多操作我都沒看清,我能申請拷貝手術錄像回去慢放嗎”
    還有名年輕小護士口無遮攔地說“這位是奧瑟殿下點名務必要保住的人,要不是蘭澤醫生,咱們整個科室本月的獎金就泡湯了。”
    “你們科室本月的獎金不僅不會泡湯,還會翻倍。”
    “真的呀奧瑟殿下好”
    小護士發現說話的人是奧瑟殿下本人,嚇得一激靈。
    醫護們聽說有獎金,精神振奮,手術帶來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奧瑟殿下您知道嗎,患者腦內的腫瘤如果沒有被及時發現,最多三年就會奪去他的性命。”
    “雖然這麽說不太合適,但是藉由患者受傷發現腫瘤並切除,未嚐不是幸運的事,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這次好在有蘭澤醫生這位帝國頂尖的外科醫生主刀,患者才能死裏逃生。殿下要獎勵的話,一定重賞蘭澤醫生啊。”
    眾人紛紛接話“是啊是啊,殿下,蘭澤醫生才是這場手術的功臣。”
    被眾星捧月的蘭澤醫生一言不發,唯一露在外麵的眉眼像手術刀一樣鋒利,即使麵對奧瑟也沒有表現出絲毫恭敬。
    奧瑟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蘭澤醫生救人有功,我當然會重賞。”
    “諸位辛苦了,我還有幾句話想跟蘭澤醫生單獨講。”
    眾人識趣地離開,先前護送蘭澤前來的兩名侍衛,仍然一左一右守在他兩側。
    在這種安全的環境下,與其說是保護,倒不如說更像是在看押。
    席勒站出來,衝蘭澤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謝謝您救我父親的性命我願做任何事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蘭澤淡漠地瞥他一眼“沒什麽,患者病例很罕見,我也很樂意積累這方麵的經驗。”
    “雖然目前不清楚有沒有遺傳性,不過如果你也長了同樣的腫瘤,歡迎來找我。”
    席勒“”
    雖然是好話,但總覺得聽起來更像個詛咒。
    倒是老爸疼愛的養子到現在也沒個表示,席勒不滿地回頭“蘭澤醫生是老爸的救命恩人,你至少也該出來表達一下感謝吧”
    從一輛外觀嚴重破損的黑色鷹騰裏跳下一個人,如果剛才那群醫護還在,一定會驚訝得合不攏嘴。
    蘭澤卻對他的出現沒有表現出半點意外。
    淩熠下車後直勾勾盯著對方,一副很沒有禮貌的樣子。
    “快點呀”席勒催促他,像帶不聽話孩子出門的操心長輩。
    淩熠白了一眼,轉身問奧瑟“殿下,您剛剛說要重賞這位醫生,是要怎麽賞”
    “讓我想想,”奧瑟故作思考,“他救了你養父一條命,那就獎賞暫時也留他一條命吧。”
    席勒瞪圓雙眼。
    淩熠“這麽說我的確應該好好向蘭澤醫生道謝。”
    他也有板有眼地朝蘭澤鞠了一躬“養父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沒有您他可能挺不過這一關,我真心向您表達感激。”
    起身接著問“不過沒能親手切開我的脖子,你會不會感到遺憾”
    “確實有點,”蘭澤麵無表情地答道,“畢竟能在一名活的aha的腺體部位實操的機會不多。”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席勒一頭霧水,問淩熠,“你認識蘭澤醫生”
    “勉強算吧,就在一天前,他還在計算如何在我後頸切幾十刀讓我不死。”
    “我有信心控製在六十八刀以上,結合你的身體素質,也許你能挺到八十。”
    說完他竟真情實感地歎了口氣“你說得對,不能親自驗證實屬可惜。”
    席勒再蠢也聽出端倪“你說蘭澤醫生是盧乎倫的人”
    “不過有句話你說的不對,你說我學的是救人的本領,幹的是殺人的勾當。”
    蘭澤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稍顯冷峻的麵容。
    “救人,我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