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46 ? 忘了的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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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大名捕少年無情正傳!
    回46???忘了的忘記
    當年的事,劍劍姑娘猶曆曆在目。
    有時,她睜著眼,仿佛看到真正的盛公子在跟她伸手、招手他的手愈伸愈長,他的眼神愈來愈需切,但不知怎的,無論她怎麽想伸手,怎麽努力伸手,也夠不著無法及時抓住盛公子盛笑崖的手。
    眼看,他的身子愈伸愈小,而且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了……
    然而盛笑崖伸出蒼白的手仍根植在她心裏。
    盛笑崖的眼神仍鏤刻在她心坎裏。
    永遠不能忘記。
    雖然她想忘記。
    但世間有些忘記,是永遠忘不了,甚至,讓你忘了如何忘記。
    忘記,恒常是一種療傷的能力。
    可是想起,常常是一種活過的證明。
    當你想起要忘記時,其實,你還忘不掉;當你已忘了忘記時,才真的不再想起。
    想起,因為是不想忘記。
    忘記雖然能避免很多苦痛,但想起才使你活著的意義。
    劍劍其實不想忘記,特別是這一段回憶。
    這一段回憶使她痛苦,痛苦就像心是琉璃做的,給想起的記憶一敲便碎,而是憶起一次便再破碎一次。
    傷心逆旅。
    恨滿天涯。
    這回憶又像愛情的小刀,每一次想起,都是一次以刀尖鏤刻在她的心口上,劃一道便通一次,痛一回便淌血一回,讓她回不過氣。
    但這種憶記裏刻骨銘心痛苦或痛楚,也正好讓她這些年來發奮和奮發,也使她很清晰的意會到如果一個人不奮發,隻停留在無邊的黑暗中,那麽,就連影子也舍棄自己。
    記憶就像一首哀傷的歌,唱給忘了的忘記聽。
    所以此刻的她,已不是當年愛嬌愛花,情懷似水的牛翼飛,她是劍劍,劍劍姑娘的“劍劍”。
    她狠。
    她毒。
    她心狠手毒。
    因為她要報仇。
    她要為自己報仇。
    她更要為“磨劍山莊”所有人報仇。
    她最重要的是
    要為盛笑崖報仇。
    血海深仇。
    ?
    牛翼飛當年,至少在“磨劍山莊”給毀滅、突襲之前,還是一個會為了不小心踩死花園草地上一隻蝸牛、為了養一窩螢火蟲在瓶子裏第二天發現全悶死了而飲泣的女孩。
    那時她以為自己已比一般女孩都狠心。
    她不像一般女孩子含羞答答。
    更不似其他女子婆婆媽媽。
    她爽快。
    利落。
    而且殺傷力大。
    有時還很有點殘酷。
    因為她嫉惡如仇很多次在“磨劍山莊”的會議和行動裏,她總是對邪惡奸黨從不手軟,而且力主趕盡殺絕,她的靜如處子美豔如花的外貌,完全跟她動若脫兔的決殺性情形成對照。
    直至她遇上盛笑崖。
    她才知道什麽叫冷。
    什麽叫酷。
    ——甚至什麽才是靜若脫兔,動若處子。
    是的。
    從極速動作裏反襯了極寂靜,處寂滅無聲裏反映了大寂寞。
    她開始對盛笑崖並不服氣,且無好感。
    可是他們一起經曆了一些事,一些戰鬥,還有一些並肩協力的生死相依。
    然後,他們彼此之間,就有了一種不可言喻的默契。
    一種無法分析也若即若離但到底還是不離不棄不可或缺的情愫。
    可是,在那時候,牛翼飛並沒有很強烈的感覺出來。
    她隻是對他有一種念茲在茲難以相忘的感覺。
    也許,就算是年齡近同,女的總是比男性早熟早慧。
    她可不知道對方對她的感覺。
    直至這一晚。
    那一晚,月亮很亮,碧天夜涼秋月冷無聲,好像一個人把血歡快的放盡之後,就沒有血了一樣的亮。
    鋥亮得似一場不健康的光明到了盡頭,一切有光的成了奢侈,因為這最後的光亮,終究在風中消失,一切成了無盡黑暗的伊始。
    已經過那麽多年了……
    仍然刻骨。
    銘心。
    不能忘記。
    ——歲月是一把殺豬刀,絕對是一句走調的戲言,其實歲月的刀殺不了豬,隻刻劃了人心裏的傷痕累累,還有臉上的風霜蒼桑。
    當年的牛翼飛已成了現在的劍劍。
    她的人未老。
    甚至更出落的花開人正歡,花落春如醉,秋深最好楓葉紅,染透猩猩血。
    那個絕崖秋月,也沾滿了血。
    一個血色的秋夜。
    ?
    那個染血的月色,少年盛笑崖以他過人的觸覺,發現蹊蹺,周遭的情勢,似乎很不對勁,但父執輩正在聚精會神的商議驅逐朝中佞臣權相大計,無法分心,而且他的疑竇也未得長上重視,於是,他暗裏通知了牛翼飛,跟蹤正藉故離開的成冠威。
    牛翼飛雖是跟蹤了成冠威,但主要是依從了盛笑崖之意。
    她不認為成冠威能有多大的作為,或者,有多大不了的嫌疑。
    直至她發現成冠威鬼鬼祟祟,在三個不同的要塞暗裏聯係了三個人雖然她不能太近前去而不知道他們神神秘秘半清不楚的在說什麽、計劃什麽、有什麽陰謀,但這已喚起了她的警覺性。
    等到她察覺大事不妙時,敵人已通過“小姐,要先生嗎”的暗語闖入突襲,而且布署已久,內應外合,十三殺手一湧而上,其他刺客蜂擁而出,一時間措手不及,暗算猝襲,“磨劍山莊”裏的精英好手,死傷無算。
    牛翼飛當時意欲緊急通知盛笑崖,卻已太遲,突襲已開始,掩殺已發生,屠莊行動,已血洗磨劍山莊。
    那時候牛姑娘年紀還小。
    大約就八歲。
    成冠威比她略長。
    曆史沒有假設,過去沒有重來。
    如果成冠威當時已成年,也許,他的行動就會引起大家的提防,他的走報出賣,也許就不能得逞。
    同樣如果牛翼飛當時再年長兩歲,也許,在處理這件事就會再明快決斷一些,要嘛立即製止成冠威的背叛,要嘛立馬走告盛笑崖,由盛公子即時轉報其父盛鼎天或其母甄繡衣,也許就可以及早製止或防範這件慘案。
    可是,當時牛翼飛還小,她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肯去信成冠威是這種人。
    她想看明白這位威哥哥到底想幹啥,究竟要幹什麽。
    也許,那是因為她一直對這位威哥哥有好感。
    對那個年紀的牛翼飛而言,那種好感是模糊的、朦朧的、未成形的,但也自有它壁壘分明之處
    例如她對盛笑崖的感覺就像是在漆黑夜晚的一盞燈,雖然夜色很涼,但燈色分明。
    對成冠威的感覺就貌似飯後一粒糖。
    因為那時成冠威常常懂得討好她。
    甜言蜜語。
    溫聲細語。
    所以,當她發現成冠威到廚房,通知了主廚的商咯血商大叔“可以下藥了,他們已討論多時,很多人已腹餓雷響,唇焦舌幹,不吃也一定喝光。”
    商咯血笑了。
    這個人長得不知怎的,讓人以為他正人君子,文質彬彬,讓人同情,以為他是個很有個性、氣節、道德、操守的文士,跟一般烹飪廚師的形貌大有差別。
    “知道了。”
    商咯血笑著謙卑的道“鶴頂蘭,吃了腸穿肚爛,龜頸紅,喝了化血成癱。”
    牛翼飛聽了這兩種藥名
    鶴頂蘭。
    龜頸紅。
    她記住了。
    但在那時候,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知是何物。
    之後,她又緊躡成冠威,轉出廚房,轉轉折折,到了兵器房。
    磨劍山莊的主要兵器,都儲藏在這兒。
    跟平常人一樣,哪怕武林中人也如是,總不可能在家裏外頭,拏了把方便大鏟、八屍長矛、九齒巨耙就公然走來走去,了無忌憚。
    重要的兵器,殺傷力巨大的武器,自然都擺在兵器房裏。
    負責看守的是成長龍的胞弟成半虎。
    成長龍是成冠威的父親,人稱“萬裏長城,肉臉飛龍”,原名成泮龍。
    成半虎也是個在江湖上字號響當當的人物,外號“神兵”。
    兵,就是兵器的兵。
    是以,善於用人的盛榜眼盛鼎天,就重用了成半虎負責戍守兵器房。
    緊躡成冠威身後不到半丈之遙的牛翼飛,約略聽到的對話是
    “叔叔,兵器都清空了沒?”
    “有的已藏好,有的沒?”
    “要發動了,怎有的還沒收好?”
    “嘿。
    我的想法更毒,十三殺手會先攻進來,有的殺傷力大的兵器,我交他們用上,豈不更妙。”
    這一回,牛翼飛聽得腦裏“轟”了一聲。
    ——不是吧?
    ——是真的嗎?
    ——威哥到底要幹什麽!?
    她心中七上八下,但成冠威又轉出了兵器房,牛翼飛覺得自己應該要再觀察一次再說。
    她在不久之後就知道她自己這個決定是錯誤的。
    她在很久之後都後悔她那時候的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