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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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而又忙碌的月考已經結束兩天了,各科的考試成績也先後出來了。今天是星期五,上完課後已經快下午三點了,因為放三天假,大部分的同學都陸陸續續回家了。
西野的家離縣城九十多裏,蹬自行車回去需要五六個小時,原本可以請假先走的,可一想到還沒有拿到成績單,隻能等明天才能回去了。
校園空蕩蕩的,看不到幾個人影,何晏和許小喬也都回去了。宿舍裏也隻剩下西野和顏陵兩人沒有走,顏陵的家離縣城更遠,此時早已沒有班車回去了。
“我們出去走走如何?”難得有休息的日子,西野不想看書了。
“好啊,我也正想出去散散心,這次考成這樣子,不知道怎麽回去交差呢。”顏陵放下手裏的東西。
“你這次考得也不錯啊,比進校時進步了不少吧。”西野記得當時進補習班時,顏陵在班上排名是四十幾,這次考試上升到31名來了。
“可是我還是三十多名,這樣的成績,怎麽考得上大學啊?你也知道,我家那麽偏僻,來一趟縣城都不容易。在那山窮水盡的地方,不靠讀書能有什麽出路。我真的不想回農村,再去當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我不甘心,真的!”顏陵沮喪地回答。
西野曾經去過一次顏陵的家鄉——全縣最窮的地方之一,一個山多地少、生活十分艱難的貧困村,那裏耕地很少,海拔又高,晝夜溫差特別大,即使在夏天也是白天穿短袖,夜晚就得蓋棉被。在這樣的高寒氣候條件下,各種農作物的産量都很低。
因為這些地理因素的製約,顏陵老家的很多老百姓家裏都缺少糧食,每當五六月青黃不接時,不少人家裏口糧難以為繼,隻能靠政府的救濟或者是去打短工掙錢買米度日。
“彼此彼此,我家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我是高度近視,總不至於戴著眼鏡上山砍柴,下田耕地吧?除了念書這一條路,無路可走啊!”西野原本想好好安慰一下顏陵,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心裏不免也是一陣難受。
雖然西野這次月考在總分上有了起色,比前幾次月考的成績都高了幾十分,可又沒有什麽特別拔尖的科目,在班上排到十幾名,全校文科排名剛好100名,和那些“學霸們”相比,還有著一段很大的差距。
兩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來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座小山腳下,小山不高,卻也是縣城裏少有的著名山峰之一。站在山當年諸葛亮還在這個山頂上坐鎮,搖著鵝毛扇子訓練山下河裏的蜀國水軍呢。
兩人沿著彎彎曲曲的石板路慢慢往上爬,一路上荒草淒淒,時不時驚起一些憩在灌木叢中的小鳥。山上的樹木不多,除了那些常年青翠的鬆樹和樟樹,其他的樹木大都隻剩下一些光禿禿的枝丫。石板路上鋪滿了厚厚的葉子,軟綿綿的,踩在上麵發出沙沙的響聲,仿佛行走在地毯上一樣。
沒過多久,兩人便登上了山頂,站在山頂往南一望,彎彎曲曲的巫水河從東南緩緩而來,在南邊的山腳下繞了一個大大的c字後,又緩緩地向西南的沒峽穀中依依而去。
河的對岸,是一片早已收割完畢的稻田,其間錯錯落落地散布著幾個村莊。再往其它的方麵看去,近處都是高高低低的民居,雖然其間也還有不少的工廠,但大多數在這幾年都已經倒閉了,隻剩下老舊的廠房,似乎正在對人訴說著物是人非、世道蒼涼的感覺。
“老顏,這裏的景色不錯啊,登高望遠,視野開闊,還真有點‘一覽衆山小’的感覺呢!”
“是啊,難怪古人那麽喜歡登山,寫下那麽多流傳千古的佳作。”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老顏,你是喜歡山多一點,還是水多一點啊?”西野找至一塊幹淨的石頭,在上麵坐了下來,眺望著遠處綿綿不斷的群山,沒有回頭看顏陵。
“我呀,好山好水都喜歡。隻要是能夠真正走出我家那片大山,能去看一看外麵的世界,讓我的父母們過上好一點的生活,不再像現在這麽辛苦,我就心滿意足了。”也許是被眼前的景色所感染,顏陵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有一個心願,做一個像徐霞客一樣的旅行家,帶著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去看一看內蒙遼闊的大草原,去看一看長江險峻的虎跳峽,去看一看泰山壯美的日出,去看一看北海潔白一銀灘……”西野越說越激動,竟站起身來,伸出雙手在空中揮舞著,頗有一番指點江山的味道。
西野意氣風發,顏陵忽然想起了什麽,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心中的那個‘她’,是指何晏吧?要真是那樣,你們兩個郎才女貌的,到時一起去遊山玩水,還真有點神仙伴侶之感呢。”
“不知道。何晏就是一個好朋友而已,我心裏沒準。我就是個農民的兒子,沒人會看得上的。”望著顏陵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樣子,西野想起自己目前的情況,心裏一片茫然。
“也別這麽沒有信心,你不是學習成績還不錯嘛,等你將來考上大學了,找到好工作,不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嘛。”
“可是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啊!”
“又不是要你現在就去娶她,別忘了我們還是學生呢。你就是想,也不可能的。我的意思是說,你如果真的喜歡人家,那就對人家好點,不可三心二意,否則對你們兩個的學習都沒有好處。先努力考個好點的大學,她自然也會對你更好的。”顏陵一邊開導,一邊安慰。
“嗯,我會的。就算是為了何晏吧,也為自己,為家人,我都會努力的。”西野凝視著前方,目光裏充滿了堅定。
清涼的山風吹過,掀動著兩人的衣襟,吹亂了他們的頭發。兩個年輕人一齊望著遠方起伏的群山,思緒萬千,一種源自於青春的熱血豪情不由地從心底升起。
“象牙塔,等著我們吧!半年之後,我們一定會來到你的身邊!”兩人迎著山風,大聲疾呼。
山風無言,隻是把這錚錚的誓言帶向了遠方;大地無言,隻是把這錚錚的誓言銘記在心底。請原諒他們的沖動吧,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青春沒有夢,這是來自靈魂的對命運的不屈,這是對錦繡前程的無阻渴望,如果在年輕的生命裏,沒有了熱血,沒有了激情,沒有了渴望,那又和僵死的軀殼有什麽兩樣呢。
第二天清早,天剛蒙蒙亮,西野就迫不及待地背起書包,蹬著自行車踏上了歸家的路程。
三個月沒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裏現在怎麽樣了,那熟悉的山岡,那熟悉的小河,那熟悉的田野……那熟悉的一切一切,在這深冬時節,應該又是另外一番樣子了吧。
在學校的日子裏,學習緊張,有好友的陪伴,西野倒還不怎麽想家。可一旦真的放假了,西野的心像離弦的箭,早就飛到那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的身邊去了。
山路不好走,有些地方是車騎人啊!深冬,山裏的早晨格外幽靜,曲曲彎彎的山道上幾乎沒有什麽往來的行人,隻有幾隻時不時被西野的腳步驚起的山雀嘰嘰喳喳的叫著飛向天空。
初升的太陽,緩緩地從絢爛的朝霞中慢慢爬上來,伸出溫柔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大地。路邊樹葉和草尖上的露珠,如同一個個頑皮的孩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輝,偶爾“吧嗒”一聲響,從樹葉和草尖上躍下,在西野的褲管或者是鞋子上留下一個個深深淺淺的水印。
不知道爬過了多少道溝溝坎坎,也不記得爬過了多少道山梁,臨近下午兩點的時候,西野終於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山穀,看到了屋後那灑滿了童年記憶的小河,看到了疏疏落落散布在河邊和山腳的人家。
終於就要到家了,一想到家裏溫馨的感覺,一想到家中慈愛的親人,西野的心一陣莫名的激動,連忙加快了腳步。
就在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西野忽然聽到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音,他才想起快年關了。
“你們到底今天交不交錢啊?這是國家規定的稅收,你們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一個陌生中年男人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是啊,農田水利費和教育附加費是國家規定的稅種。你們要是抗稅不交,我們就要向法院起訴了,到時讓派出所的把你們抓起來丟進牢房裏,可就更麻煩了。”另一個中年男人附和道。
“各位領導,這我們知道啊。可是現在我們真的拿不出這600多塊錢。你看我年紀都這麽大了,常年生病,打針服藥的,我媳婦身體又不好。二孫子還在上大學,三孫子還在縣城複習。就我兒子去廣東打工沒有多久,賺錢很艱難,一家人的擔子全壓在他一個人身上,這日子過得太苦了。你們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緩些日子再交,行不?”這是爺爺幾近哀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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