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
    天色變得陰沉，明媚的陽光不見蹤影。
    墨染般漆黑的海麵上，籠罩起一層深色的霧靄。
    風浪呼嘯而來，起伏的海浪層層疊疊的拍擊著黑天鵝號的船殼，風帆鼓蕩不止，就連船身都在這股混亂的狂風中劇烈晃動。
    而甲板上，一場無人知曉的血戰仍在繼續。
    嗡！
    鐵劍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刺出。
    並在這個瞬間，分化出數道殘影，刺入數隻深海魚人的胸膛。
    【影之劍術】劍技——分影！
    這些魚人胸口血流不止，但仍未倒下，口中發出可怖的怪叫，凸起的眼球死死的盯著身前的敵人。
    那眼神中，仿佛帶著一種漆黑蠕動的惡意。
    那是針對一切生靈的、冰冷的憎惡。
    僅是和它們對視，都有種被某種力量汙染、侵蝕的感覺。
    “真是個邪門玩意兒。”
    夏恩搖了搖頭，努力驅散心底的怪異感。
    此時，在他腳下，躺著不知道多少隻深海魚人的屍體，紫黑色的血液浸透了甲板，斷裂、破碎的肢體隨處可見。
    這種魚人的難纏程度，堪稱夏恩穿越以來之最。
    光是切開喉嚨、砍掉四肢，都沒法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隻有刺穿心髒、打爆頭顱，才能真正殺死這些怪物。
    如此強度的戰鬥，就連夏恩都不免汗流浹背，呼吸急促，體力消耗巨大。
    “這次試煉的難度，絕對出bug了吧？”
    哪怕以他遠超普通人的數值，此時都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要是換個沒晉升過的秘途者，怕是遇見第一隻深海魚人就要跪了。
    再怎麽說，這種難度，都有些太過誇張了。
    “咕吼！！！”
    這邊的魚人屍體剛剛倒下，另一邊就有腥臭汙濁的惡風從背後襲來。
    一隻身形格外高大的魚人跳到了甲板上。
    它的膚色比其他同類更加漆黑，體表的鱗片、黏膜也更為厚實，眼球中帶著無數猩紅的血絲，壓迫感極強。
    毫無疑問，它就是深海魚人中的小boss。
    在夏恩眼中，漆黑魚人微微屈膝。
    下一刻，伴隨甲板龜裂。
    它的身軀高高躍起，化作一團模糊的黑影，從高處猛撲而來。
    鐺！
    夏恩抬劍格擋。
    長劍和魚人雙手碰撞時，竟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響，可見它身上鱗片的堅固。
    夏恩扭轉手腕，用劍術中的卸力技巧，化解魚人這一擊的衝擊力。
    饒是如此，他也不禁後退數步，虎口微微生疼。
    這隻漆黑魚人的力量，遠在它的同類之上！
    夏恩瞥了一眼手中的長劍，隻見劍身上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紋。
    這畢竟隻是把普通的鐵劍，不是什麽超凡物品，能堅持這麽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留給這把劍的時間不多了。”
    夏恩眼神凝重。
    不難看出，這把劍的損毀，隻是時間問題。
    而且，漆黑魚人剛才那一擊，就讓甲板出現了數道裂紋。
    旁邊還有其他魚人在爬上甲板，對船體進行著破壞。
    倘若久戰下去，夏恩倒沒事，這艘黑天鵝號的投影可就要遭殃了。
    他可沒忘記，一旦航船的耐久度跌到50，這次試煉也會失敗！
    “必須要速戰速決！”
    夏恩下定決心，深呼吸一口氣，慢慢抬起手中長劍。
    隨即，他雙腿發力，身形有如鬼魅移動。
    僅是眨眼間，他就來到了魚人的身後。
    數道迅猛的劍光猛然綻放，短暫照亮了這艘被黑暗籠罩的船隻。
    麵對劍光，漆黑魚人發出一聲怪異的低吼。
    霎時，根根慘白的骨刺，驟然從它的體表鑽出，阻擋在劍光之前。
    刺耳的摩擦聲連綿不絕，但劍光卻始終無法切斷所有的骨骼。
    漆黑魚人的魚眼中，閃過幾分人性化的嘲弄。
    它正打算伸出手，撕開這個人類的胸膛，卻突然身軀一僵，冰冷的痛感從脖頸處傳來。
    一道血線，漸漸從它的脖子上浮現。
    緊接著，整顆醜陋的腦袋就此向後滑落，“砰”的一聲砸在甲板上，咕嚕嚕的滾動。
    魚人頭顱的雙眼中仍殘餘著錯愕。
    取走它性命的，是一道已經隱沒在空氣中的鋒銳陰影。
    這便是【影之劍術】的真正殺招——影劍！
    隱藏在劍光之下，殺人於無形之中。
    嚴格意義來說，這一招已經超脫尋常劍術的範疇，借助了陰影的超凡力量。
    要不是夏恩得到了近侍的劍術感悟，想要領悟出這一劍，至少也需要數年的時間。
    這也是夏恩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出來。
    效果很是不錯。
    不過，漆黑魚人雖死，但試煉還沒有結束。
    夏恩看向在甲板上肆虐的魚人，邁開腳步，如死神般收割著它們的性命。
    ……
    ……
    不知過去多久。
    “哢嚓”一聲。
    夏恩手中的鐵劍斷成兩截。
    “老夥計，辛苦你了。”
    夏恩隨手將鐵劍扔在一旁，環顧四周。
    甲板上一片狼藉，魚人們的屍體碎片幾乎鋪滿了每一個角落，搖搖欲墜的桅杆上都掛著兩三隻。
    夏恩身上同樣傷痕累累，沾滿了血跡。
    好在，有【高速再生】帶來的自愈力，大大增強了他的續航能力，才能讓他鏖戰如此之久。
    “好久沒有這樣精疲力竭了。”
    夏恩心中感慨。
    和潛航時的投影之軀不同，這具身軀的感觸更加真實。
    雖然在【秘海】中死亡後未必會真的死亡。
    但就海上關於秘途者的傳聞，一旦未能通過晉升試煉，會有十分嚴重的後遺症，甚至可能導致秘途之路就此斷絕。
    心理上的壓力，自然和平時不同。
    此時，甲板上的最後一隻魚人，已經被夏恩砍掉四肢，捆在桅杆上。
    夏恩這麽做的目的很簡單。
    他想趁這時間，收集屍體中的【汙穢結晶】，順帶再收集一些這片神秘海域的情報。
    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汙穢結晶+1！】
    【汙穢結晶+1！】
    【汙穢結晶+5！】
    ……
    夏恩從船首走到船尾，看著眼前的數字不斷跳動，心中頗有一種豐收的喜悅。
    雖然不知道這種材料的具體效果，但想來也不會太差。
    直到最後……
    【汙穢結晶：112！】
    普通魚人體內有1個單位的汙穢結晶，漆黑魚人則是5個。
    這樣一算，夏恩剛才足足殺了一百多隻魚人！
    “誰家第一次晉升試煉就有這種難度？”
    夏恩忍不住吐槽道：“不公平，重賽！”
    話雖這麽說，夏恩其實也隱隱察覺到，這次試煉的地獄難度，或許和他自身的特殊性有關。
    “差不多該回歸現實了。”
    夏恩走到最後一隻魚人身邊，正準備結束它的性命，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等等，【秘海】不也是海嗎？”
    “剛好，我在這裏，黑天鵝號也在這裏。”
    “那麽，可不可以進行【潛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