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何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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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中,一艘漁船。
    十米多長,寬度三米左右。
    船艙裏,雜七雜八的坐著十幾個人。
    李默被撈上來後,立馬有幾個大媽圍了過來,指指點點。
    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李默捂住隱私部位,將虎賁甲覆蓋全身,僅漏腦袋。
    看到李默瞬間竟穿上一件威武不凡的鎧甲。
    人群立馬一陣疾呼。
    “是前來剿滅妖邪的俠士嗎?”
    “敢問尊姓大名!”
    人群圍著李默嘰嘰喳喳,臉上洋溢著仿若絕境逢生般的喜悅。
    隻有一個瘦弱的男孩,仍龜縮在角落,神色鬱鬱寡歡。
    聽著人群亂七八糟的講述。
    李默大概聽懂。
    這裏名為雲夢大澤。隸屬於荊楚王國。
    居住在這裏的村民,大多世代以捕魚為生。
    前幾年,“天塌了”的傳言,在荊楚國內傳開。
    隨後便有異界邪神妖魔從天而降,席卷整個荊楚王國。
    雲夢大澤此地,也降臨了一位妖邪,名為何羅。
    隻是王國軍隊,為抵抗邪佞,自身難保,更分不出兵力前來征討何羅。
    於是這雲夢大澤,便被鳩占鵲巢,成了何羅的妖巢。
    本就日常泛起大霧的雲夢大澤,自那時起,便籠罩著消弭不盡的霧氣。
    水位更是水漲船高,淹沒了無數村嶼。
    而雲夢大澤裏的魚蝦蟹鱉,更是受何羅毒霧的侵蝕,轉化為邪惡的妖怪。
    這艘漁船上的,便是附近村落逃難的村民。
    “看到那兒了嗎?”一位領頭的村民,也是這艘漁船的船長,指著天空。
    那裏,有一團朦朧的亮光。
    “那是太陽。再大的霧,也遮不住東方的太陽。”船長握緊李默雙手:“我們隻要一直追著太陽,向東走,肯定就能走出大澤。”
    “還望俠士,助我等一臂之力,斬除那東行航路上的妖邪!”
    “還望俠士,助我等一臂之力!”
    頓時,群情激昂,船艙裏的村民,納頭便拜。
    “快請起。各位村民,長輩,快請起。”
    “斬妖除魔,濟弱扶危。本就是我等俠義之輩的責任。”
    “舉手之勞,何足道哉!”
    李默馬上就適應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
    看來,這所謂的“孤獨的航線”,就是要帶領村民,走出雲夢大澤。
    李默心中明悟,掏出兩枚符玉。
    正是龜倀校尉掉落的巨盾,和螣倀校尉掉落的蛇矛。
    先將巨盾放置在船艙門口,保障村民們的安全。隨後李默手持長矛,如持魚叉,傲立船頭。
    “在下李默,平生夙願,無非是壯誌饑餐妖魔肉,笑談渴飲邪佞血。”
    “赤心烈膽,何懼妖邪!”
    “前進!”
    “謝俠士相助!”
    村民們在李默豪情的感染下,頓時重燃求生欲望。
    船槳搖動的,也是越來越帶勁。
    李默站立船頭,不動聲色的打開白皮書,開始記錄自己在秘境中的曆程。
    有白皮書規避掉胎中之迷的影響,便於日後李默憶起秘境中種種的經曆。
    能更好的明辨,那些人能用,那些人是害群之馬。
    比如這船長崔示語,沉穩幹練。是村民中的主心骨。沒有他,這些村民怕是熬不到現在。
    那喜歡嚼舌頭的大媽,也並非都無可取之處。
    比如,其中一位大媽,就擅長縫衣織布,納鞋裁褲。
    這些村民,總體來說還是民風淳樸的,心思也都比較單純。
    遇到危機時,會驚慌失措。
    但有了轉機,也能迅速變得士氣高昂起來。
    唯獨,角落裏那個小男孩,始終沉默寡言,有些呆鬱。
    意識如此思慮著,白皮書內,開始自動撰寫文字。
    “孤獨的航線,第一日。”
    無聊,全是霧氣。
    什麽妖魔,什麽蝦兵蟹將,啥都沒有。
    隻有看不透的大霧,和不知還有多遠的路途。
    今日閑來無事,與大媽攀聊。
    得知,船艙裏那位崔姓的小姐姐,正是船長崔示語的閨女。
    芳齡18,尚未婚嫁。
    問我有何想法,自是笑而不答。
    “孤獨的航線,第二日。”
    出現了。
    妖邪出現了。
    長腿的魚妖,發癲的蟹蝦,數不盡數。
    好在它們隻有1級,屬性也不高。尚在我能應對的範圍之內。
    我拿著虎賁刀,從船頭砍到船尾,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血花四溢,眼都不帶眨的。
    砍得我是腰酸背痛。
    崔家小姐姐過來問我,那麽長時間不眨眼睛,眼睛幹不幹。
    “孤獨的航線,第三日。”
    有人死了。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隨著路途的加深,妖邪越來越多,霧氣也越來越凝重,仿若實質。
    我盡力了。
    可還是有人死了。
    “孤獨的航線,第四日。”
    死人,並不可怕。每天都會有人死去。
    船上的我們,已經習慣了有人不幸遇難。
    生者,依舊要向前看。
    可是,今天開始,有第一個人瘋了。
    如今的霧氣,粘稠的像是漿糊。吸一口,就頭暈目眩。
    據說這霧,是何羅的毒霧。
    那些魚蝦,便是吸了這毒素,才變成妖邪的。
    我命擅長裁縫的大媽,為村民們縫製了口罩。
    可終究還是有人瘋了。變成了妖邪。
    “孤獨的航線,第五日。”
    那個躲在角落的小男孩,終於開口說話了。
    聽村民說,小男孩叫譙子明。之前曾救過大家,本是個靦腆善良的孩子。
    但是自從這雲夢大澤起霧後,就開始變得性格陰鬱孤僻起來。
    男孩剛開口,卻是已經瘋了。
    “這是複仇。”
    “是我的錯,”
    “是我害了她,是我!是我!”
    “把我拉下水吧,殺了我吧!”
    “讓我在淤泥裏,贖罪吧。”
    說完,譙子明便跳進湖裏。
    我們試著去撈他,卻一無所獲。
    村民們精神越發緊張,恐慌不安如那霧氣般,無孔不入。
    有些人,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不想繼續東行。
    有些人,開始詆毀我,小聲議論我的無能。
    “孤獨的航線,第六日。”
    那個瘋掉的小男孩找到了。
    他還沒有死。運氣真好。
    既沒有被水淹死,也沒有被瘋掉的妖邪殺害。
    我將他拖上船,發現他手裏,緊緊握著一塊乳白色的膠狀物。
    那膠狀物,隱隱散發著霧氣,似乎與這大澤中的毒霧,殊歸同源。
    我掰開他的手指,將那膠狀物拽出來,用通訊水晶掃描一番。
    “何羅之淚,散發著孤獨、絕望、沮喪等負麵情緒的靈魂淚滴。”
    “散發後會形成何羅之霧。”
    “長時間吸入何羅之霧,會導致吸入者精神迷癲,情緒偏激,容易產生輕生、自殘等行為。”
    孤獨的航線,似乎要比我想象中的,要更複雜的多。
    我將何羅之淚,扔進湖中。
    “你運氣也太好了。”
    “又或者。”
    “是有人,想通過你,想通過你手裏的淚滴,來告訴我些什麽吧。”
    這樣想著,我抱起小男孩,發動身臨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