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過去了,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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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乾門,周遭的景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隻剩龍影一個孤零零的走在一條荒涼的小路上,此時正是深秋時節,樹上的紅葉紛紛揚揚的隨風而落。
小路的不遠處,乃是一方魚塘,水已不多,但是仍能看到水中有兩條魚兒在嬉戲,不為水少而愁,不為深秋而憂,龍影心血來潮,走出小路來到魚塘邊,看著水裏的兩條魚兒,看得十分認真,仿佛那魚兒就他,他就是那魚兒。
龍影就那麽站著,凝視著,沉默著,他喜歡看那兩條魚兒的嬉戲,水已經不多了,為什麽他們不在意,反而盡情的玩樂呢?
突然,時間快速流逝,轉眼就到了冬天,這裏冬天沒有結冰,隻有凜冽的寒風,隻有枯萎到發黑的野草和光禿禿的樹枝,以及那陰沉沉的天空,偶爾會有掉隊的大雁在天空中悲鳴,這是個沒有結冰卻很冷的冬天。
龍影已經分不清這是現實,或是乾門所創造的幻境,他隻是覺得這個世界有他值得關注的地方。
冬天來了,魚塘裏的水幹涸了,兩條魚兒隻能在淤泥中,相視而對,依靠著彼此吐出的濕氣活下去,那魚兒活的辛苦,卻有幸福的表情,那魚兒彼此加油,隻等著生的春天來到。
時間瞬息萬變,枯萎的花兒,光禿禿的樹,又重新煥發生機,春雨淅淅瀝的落下,草色遙看今卻無。
“這雨來的好,來的也不好。”龍影伸出手,一滴雨滴落在手心,雨水帶著冬天殘餘的寒意,沁人心肺,龍影的話看似矛盾,但是再看看魚塘裏的魚兒就知曉了。
春雨帶來了生的機會,魚塘裏的水積蓄了一些,兩條魚兒有了更多的活動空間,擺擺魚兒,歡呼著,它們是快樂的,因為它們不用再彼此呼吸濕氣生活了。
魚塘裏的水越來越多,終於溢出了水塘,魚塘外是更廣闊的世界,那裏有什麽?誰也不知道,但是總比這個小小的魚塘好吧!兩條魚兒又擺了擺尾,順著水流遊出了魚塘。
龍影以為兩條魚兒經過了生死考驗,一定會攜手外出遊曆,可是它們卻分開了,一個向東西,隻留下蕩漾的水波證明它們曾經在一起過,隻是水波很快就消失了,一切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那魚兒,那魚塘,那秋天,那冬天,那春天,過去了,都過去了。
龍影感到腦袋就像被切割開一般,識海就像打蛋時被攪拌一樣,原本被封存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直擊他的心髒。
原來那魚兒就是他和秦嵐兒。
這一刻,龍影被封存的記憶,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呈現在他的麵前,識海裏的封被迫解開,龍影沒有痛苦的表情他望著天,心卻在滴血。
“相濡以沫,相忘於江湖,這就是我和嵐兒的結局嗎?可是我不想這樣,這種感覺很難受。”龍影靜靜地說道,他的背後是一片黑暗,而且黑暗離他越來越近,龍影站在著宏大的黑暗下,就像一個麵對萬丈的巨浪的衝浪人。
現實社會,人們隻喜歡相濡以沫,卻不喜歡相忘於江湖,可是又有很多人不得不麵對這樣的結局,甚至有的人連相忘於江湖中,反而活在無盡的仇恨中,報複中,有多愛就有多恨。
好在龍影沒有這樣,他選擇溫和的封印有關秦嵐兒的記憶,當記憶又重現時,龍影才知道那種痛更痛了。
怎麽辦?
龍影不打算再封印記憶,品味著這一絲最後的痛楚,他向著天空笑了笑,這是釋然的笑,這種很難讓人察覺,因為釋然本來就是一個瞬間,過去了,都過去了。
“血紅老祖就是血紅老祖,智慧也極高,居然能夠引動人內心的痛苦記憶,構建出一個陣法世界,倘若我不能釋然我和秦嵐兒的事情,還真著了血紅老祖的道了。”龍影微笑道,身後的黑暗又如潮水般退去。
“既然我已釋然,這陣法世界就沒有意義了,姑且散去吧!”
龍影說完後,陣法世界並沒有散去,龍影皺眉,難道還沒有完嗎?沒理啊!陣法世麵是用我的記憶為基礎構建起來的,相當就是我的世界,我都把它看穿了,為什麽還不散去?
正思考著,遠處的小路上傳來喧鬧聲,由遠及近,龍影看向小路的轉彎處,當看到轉彎處出現的人時,龍影目瞪口呆。
“什麽?她怎麽跑到我的世界裏來了?”
轉彎處的人正是納蘭雨韻,她身後跟著數十隻惡狗,體型碩大,比成年的臧敖都大一些,咬上凡人一口,絕對能撕下一塊肉,但是納蘭雨韻沒有理由害怕,隻要她轉身拔劍,這些惡狗都能被她斬殺。
“她的陣法世界隻有一群惡狗,為什麽她不拔劍呢?”龍影心裏納悶,但是他已經決定出手幫人,所以便向納蘭雨韻衝了過去。
納蘭雨韻沒有看到龍影,她邊跑哭邊看著身後,她隻是不停的跑著,驚恐的說道:“我明明都擺脫你們了,國師也說過我已經康複了,為什麽你們又出現了?為什麽?”
“大膽惡狗,光天化日欺負良家婦女,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們。”龍影躍過納蘭雨韻,擋在她和惡狗之間,青峰劍出鞘,眾夠斃命。
納蘭雨韻沒有再跑,轉身看著眼前高大,眼前的身影在她的眼中被無限放大,光輝萬丈,似曾相識,她崇敬的說道:“英雄。”當高大的身影轉過頭,納蘭雨韻看到是龍影的時候,她的表情簡單比吃到蒼蠅還豐富,最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怎麽是你?”
當一個很崇敬的把一個人當成偶像時,最後卻發那個是自己最討厭的無賴,傾刻間,偶像崩塌了,菊花滿地,納蘭雨韻更加的討厭龍影了,隻覺得龍影殺狗殺的血腥,一點都沒有保護小動物的常識,再加上摧毀自己的偶像,而且有非.禮過自己的前科,實在很無賴。
“為什麽不能是我?”龍影將青峰劍收回劍鞘,搖頭道,“這裏是用我的記憶構建的陣法世界,我還想問你怎麽會在這裏呢?”
見龍影不配合回答問題,納蘭雨韻很想揍龍影,但是經曆惡狗的襲擊後,已經沒有了力氣,隻覺得雙膝發麻,軟倒了下去。
龍影連忙上前扶住納蘭雨韻,說道:“我知道你見到我激動不已,可是也不能沒了力氣,你看那裏有顆大樹,我扶你過去歇息一下,其他的稍後再說。”
納蘭雨韻不想龍影扶,可是全身都沒有力氣,隻好低著頭不說話,龍影隻當納蘭雨韻默認了。
兩人慢慢的向著大樹走去,龍影聞著納蘭雨韻身上的玫瑰花香味,看著充分誘惑的大腿,以及布料都無法遮蓋的裸.露外的乳.房,心中不由地有些不好的想法,連忙咳嗽一聲,看向別處。
納蘭抬頭看著龍影,好像從來都沒有看過龍影一般。
兩人來到大樹下,樹木繁茂,樹上傳來悅耳的鳥鳴聲,樹下零散的分布著幾顆不大荒石,上麵布滿著青苔,以前它們也曾為過往的行人提供歇息的位置,隻是如今人煙稀少的小徑,它們也就荒廢了。
龍影把荒石收拾了下,扶著納蘭雨韻坐下,然後就是長長的沉默,龍影看著納蘭雨韻,納蘭雨韻看著龍影,大眼瞪大眼,龍影是不擅言辭的人,納蘭雨韻就不得而知了。
最後,納蘭雨韻開口了。
“無賴,你剛才說這是用你的記憶構建的世界,這是為何?”
“我不是無賴!”
龍影頓了頓,又向納蘭雨韻解釋她的猜想,以及他在陣法世界經曆的事情,當然有些是一筆帶過的。
聽了龍影的話,雖然龍影輕描淡寫的帶過他和秦嵐兒的感情,但是身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龍影並不是說的那麽輕鬆,不過她又不可能說些安慰人的話,隻能轉移話題道:“原來是這樣,我剛才我的陣法世界根本無法反抗,隻知道不停地跑,你是怎麽看破你的陣法世界?”
“很簡單,我在我的陣法世界裏經曆了秋冬春,惟獨錯過夏天,我以前在書上看過一個人說:花開彼岸天,魚躍竟此海。夏天還沒有來,也許還有轉機,那魚兒也會有在江湖相見的日子,所以那一刻,我釋然了,我悟了。”龍影激動的說道,“你呢?”
“什麽?”納蘭雨韻愣道。
“你的陣法世界為什麽是一群惡狗?”龍影補充道,看了看天空,其實在他釋然的那一刻,他就掉進了更深的迷途。
納蘭雨韻臉色蒼白起來,似乎想令她恐懼的事情,許久後才說道:“我四歲的時候,我的二皇叔發起了一場宮廷政變,意圖奪取我父親的皇位,她抓了我用來威脅我的父親,他把我關進了狹窄的鐵籠,籠子外成千上百的狗走來走去,它們日夜對我咆哮,雖然最後二皇叔政變失敗被殺,我也得救了,可是被關在鐵籠裏的日子,對我來說就是地獄,經過時間的衝刷,我以為我都忘記,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根本沒有忘記,那段記憶已經刻在了我的靈魂中”
“你應該堅強起來,過去了,都過去了。”龍影說著他曾經想過的話。
“是啊。”納蘭雨韻靠在樹上,望著樹中的綠葉,“今天我看到你對著惡狗拔劍,我就知道了,我也應該轉身拔劍,終有一天我會克服它,而不是忘記它。”
龍影也學著納蘭雨韻望著樹上的綠,他笑了,過去了,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