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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國際三金

    “環球電臺實時為您轉播。”

    轉播鏡頭前的女孩一身淺藍色西裝，她擡手指向不遠處的紅毯，穩重的播音腔下，似乎藏著一絲罕見的緊張。

    “就在剛剛，華籍藝人聞商連憑借電影《不安之書》，一舉拿下第七十八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獎，成為中國最年輕的“三金”影帝。此刻我就站在頒獎現場，與鏡頭前的各位，一起矚目這個榮光的時刻——”

    記者的旁白仿佛一記宣告。

    最先入鏡的，是銀灰色西裝包裹下的寬肩窄腰。一雙筆直的長腿，不急不緩踏上紅毯。

    站在臺前的主持人迎了上來，把聞商連請到最中間的位置後，問出了最慣例的問題。

    “請問聞商連先生，作為演員生涯中新成就的裏程碑，您有什麽獲獎感言，想和媒體和觀衆分享的嗎？”

    知道此刻守在電視前的觀衆們期待著什麽，超高分辨率的鏡頭繞過人海，努力向紅毯湊得更近了些。

    仿佛是出於演員天然的敏感，那雙標誌性的鳳眼須臾便掃了過來，極具優越感的五官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神色，觸及鏡頭的瞬間，他一挑眉梢，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一直四平八穩的肩扛攝像機，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聞商連站到麥克風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我常以為是愚氓舉出了智者，是懦夫襯照了英雄，是衆生度化了佛祖。”原本沸騰的人海因為他的聲音，不約而同地沉寂下來，隻有閃光燈不停亮起，

    “聞商連不過一介碌碌庸流，是角色給了原本不屬於他的榮耀。”

    五顏六色的彈幕在這個瞬間迅速占領高地，冰冷的電子熒屏根本擋不住觀衆們火熱的心，她們瘋狂投擲的禮物和字幕條，像是在屏幕上放了一把禮花炮。

    “啊啊啊我哥哥他這麽有實力還這麽謙虛！！！他真的我哭死！”

    “鎮定點姐妹們，你們擋住我舔屏了，”

    “這段致辭封神了！！”

    “鏡頭抖得不要太明顯哈哈哈哈。”

    “這心理素質很好了。要是換我來，這會兒已經暈在現場了。”

    “聽說了嗎？哥哥好像跟縱橫解約了。之後豈不是可以期待一波哥哥的電視劇和綜藝？”

    “樓上的剛入坑嗎？指路天眼查。縱橫有天都傳媒百分之二十九的參股，而天都傳媒姓聞，懂了吧？”

    “縱橫所謂的三不沾條款，其實就是哥哥自己的意思。”

    “試問娛樂圈叫得出名字的那幾家公司，有幾個沒有天都的控股呢。”

    “京圈二少的外號，那可不是白叫的hh。”

    “……”

    “我不是非常理解。”商務房車裏烘著暖風，男人看了一眼身邊頭也不擡的女人，“在真人距你不到兩米的情況下，你舍近求遠地去看視頻，是出於什麽心理？”

    “如果發彈幕的每個小朋友都和我一樣，在隻會說風涼話的無良老板手底下工作過，她們就會知道，再好的外貌也架不住狼心狗肺。”

    坐在聞商連正對麵的，是他的大經紀安然，她的視線像是粘在了手機屏幕上，對近在眼前的男色毫無興趣，

    “另外，這段視頻是給工作室後續的宣傳工作用。”

    隨著聞商連跟縱橫娛樂解約，成立私人工作室後，安然作為經紀人的工作量也跟著水漲船高。

    東京電影節頒獎禮結束後，聞少爺大手一揮給所有工作人員放了假，隻有安然不得不處理新工作室各種接洽事項，眼下正是怨氣沖天的巔峰時刻。

    “您不要以為明知故問，就可以忽略我大好假期還在勞動的事實。”安然左手捧著手機，右手還能同步對著立在桌案上的平板敲敲打打，堪稱時間管理的模範生，

    “加班費要按三倍算，謝謝。”

    聞商連無聲地揚了下眉梢，和剛剛視頻裏的動作別無二致。

    三分鐘後，一聲短信提示音打斷了安然的工作進展，她從不斷更新的對話框中騰出點精力，切到短信界麵，發現是銀行發來的入賬通知。

    跟在不菲的入賬數目上的還有一條入賬留言，言簡意賅地寫著“加班費”。

    安然看著那條短信，少有地出了會神。

    她和聞商連的關係還要從三年前說起。

    當時她正跟縱橫娛樂裏，無處不在的紅眼病做困獸之鬥。

    在屢次和升職大經紀失之交臂後，安然終於忍無可忍地沖進經紀組組長的辦公室，一邊將她不辯是非的種種行跡痛罵了一遍，一邊將早就打印好的辭呈摔在了辦公桌上。

    抒發完胸中鬱氣的安然瀟灑地一轉身，迎頭便撞進了聞商連的目光裏。

    社死的程度不亞於素顏出門偶遇男神，和嶽母家堵廁所。

    可憐當初的安然，對聞商連這種極品中的極品，還沒有鍛煉出抵抗力，當場就在冷氣十足的格子間裏摳出了兩室一廳。

    好在聞商連對此沒發表任何看法，還頗有紳士風度地往側邊讓了讓，讓她走向辦公室大門的路，變得更寬敞了些。

    安然僵著頸椎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莫名覺著聞商連似乎多看了自己兩眼。

    就在她感嘆自己的自戀癌，恐怕已經無藥可救的時候，安然收到了她組長的回複，不是開除通知。

    而是一張調崗意向確認函。

    新崗位是任職聞商連的經紀人。

    成功轉崗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安然都以為這苦盡甘來的職場好運，是她一身懷才不遇的好本事終於得見伯樂。

    可隨著跟著聞商連的時間越來越長，她漸漸琢磨出某些不同尋常來。

    安然不是一張嘴能左右逢源的性子，意見不合的時候，管你是老板還是大明星都照懟不誤，不然也不會把好好的晉升路走得磕磕絆絆、無比曲折。

    聞商連經紀業務轉到安然手上的時候，他已經拿下演藝路上的第一座獎杯，成為內娛最年輕的國際影帝。就是微博發個句號，都能騙各大營銷號連夜趕好幾篇通稿，實在不像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屬下頂撞的身份。

    何況這位聞影帝，高冷人設常年對外，不相熟的人連個眼神都落不著，對比起來，他對安然的態度，實在顯得過分縱容了些。

    如果不是客觀條件相去十萬八千裏，安然覺得自己早就棄娛從文，自創十萬字瑪麗蘇文學小作文。

    以她自己為主角的那種。

    “聞總。”安然短暫地從神龍擺尾般的工作中分了心，扯了句和主業全然不相幹的話，“我那位投奔白月光的前男友，上周發過來一張請柬，誠邀我參加他月末的婚禮。從男性角度出發，您對我出席的形象有什麽高見嗎？”

    她最後一個字剛落下，安然就見聞商連那雙女生都要嫉妒的眉眼間，浮出一點譏誚的意味。

    並不明顯。但憑著多年為這位公子哥鞍前馬後的經驗，安然直覺跟在後麵的一定不是句好話，她一聲“算了”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聞商連就悠然開了口，

    “這種見異思遷的前男友，你特意跑一趟去見證別人家的幸福美滿。是準備參選今年的感動中國？”

    現在還對聞商連這張嘴懷有期待，安然覺得自己腦子指定是有那個大病。

    “我明白了，高貴冷豔如聞總您，既不會被甩，更不會千方百計地，找借口去前任麵前晃兩圈，”安然對自己突發奇想的腦抽萬分懊悔，她沉痛地朝聞商連擺了擺手，

    “您……”

    “這樣就可以。”

    安然一句“您老快閉嘴吧”還沒來得及說完整，忽然聽聞商連沒頭沒尾地接了一句，奈何這位老先生惜字如金，安然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麽？”

    “我說，”聞商連在車上沒有刷手機的習慣，他視線落在安然剛剪不久的短發上，“你本來的樣子就很好。”

    也不知道她話裏的哪個字眼敲對了機關，聞商連居然紆尊降貴地給了回答。

    還是一句好話。

    安然在心裏了然地“哦”了一聲。

    那處疑惑的答案，她其實心知肚明。

    哪裏有什麽瑪麗蘇文學照進現實。她在聞商連這享有的一切特權，應該都是陰差陽錯地沾了“某個人”的光。

    順著細節處的蛛絲馬跡。安然像拚樂高一樣，漸漸給這位間接造福自己職場生涯的幕後人，拚出了很多細節。

    脾氣火辣，個子似乎不矮，或許是長發。

    這個人是誰呢？

    至少這兩年多以來，安然敢說聞商連身邊沒有符合條件的女性。

    她還打算就著這個問題再試探兩句，擱在桌麵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安然掃了屏幕一眼，直到震動聲消失，也沒伸手去接。

    “還是那位製片人，趙總。”聞商連沒多問，安然卻主動道，“這三天他給我打過不下一百個電話，還是希望能爭取到您電視劇首秀的合作機會。”

    “我說過了。”聞商連眼皮都懶得擡，“那部戲我不接。”

    “其實《雨歇》有平臺投入至少兩個億的預算，又請了徐平當導演，無論是投資還是製作班底，在現如今的電視劇市場裏都算得上大製作。”安然知道聞商連對這部戲的劇本質量不滿意，但這位年輕的製片人大概背景雄厚，搭的班底著實客觀，她忍不住勸了一句，

    “要不您再考慮一下？”

    “考慮？”聞商連冷淡的聲線連著一聲很輕的嗤笑，“我是說了工作室之後可以開放電視劇，可不包括慈善和扶貧。”

    “……”

    安然心裏默默為這位趙總點了根蠟，怪隻怪自家老板眼光太高。

    震動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安然嘆口氣，正打算想個辦法，一次性打消趙總契而不舍的念頭，可她拿起手機，卻發現屏幕上沒有任何新消息。

    聲音是從另一部手機上傳來的。

    聞商連掃了一眼屏幕上的聯係人，接過電話先說了句，“我人在外麵。”

    安然察言觀色，知道這句話的弦外之音，她隨手找了副耳機戴上，沉下心來繼續工作。

    “沈家那位大小姐，說什麽也不肯配合。”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他的話讓聞商連短促地皺了下眉，“她托我轉達，除非你親自來見她一麵，否則她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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