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雷古勒斯本沒必要說出這句話，想也知道，現在詹姆斯說的話梅林估計完全不會信，畢竟在梅林看來，他從來都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他不明白這種想法從何而來。
    明明毫不猶豫地就可以放棄和他的友誼，更別說感覺出特殊的情緒——
    其實他本沒必要承認的。可他就是想看看梅林的反應。
    聽到這話的梅林徹底愣住了，雷古勒斯看到她睜大了眼睛，緊接著，她下意識地看向了格蘭芬多的方向。
    這個小動作讓他心情變得極壞，他眯起眼睛，正準備繼續說點什麽時，梅林已經平靜下來。
    “我可沒那麽容易被騙，雷古勒斯。”她這樣說，“不是因為有人表現出弱勢我就心軟，而是因為說話的人是你。”
    原本壓抑與焦躁的情緒在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在那瞬間，雷古勒斯甚至忘記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對斯萊特林那些人，不論如何我也不會心軟的。其他人說我不會信，因為我信任你，根據我從前與你接觸時的習慣，我以為你不會做這種事。”
    梅林輕輕歎了口氣，“抱歉，看來經驗主義也會有失策的時候。”
    “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是我誤會了詹姆斯。”
    哪怕在被教授訓斥時也沒有如此強烈的後悔情緒，在賽場上時充斥大腦的瘋狂情緒徹底平息了下來。
    他確實繼承了布萊克家的一切，包括所有布萊克骨子裏的瘋狂。可至少在梅林麵前，他希望梅林能看到的永遠都是那個高傲而溫和的雷古勒斯。
    梅林信任他，他卻反過來嘲笑他的信任。
    撞在地上那刻的劇痛都沒能讓雷古勒斯有任何情緒，但在此刻，他突然感覺全身的傷痕都疼痛起來。
    “我的話是最後一根導火索，對嗎？你一定是——”
    “和你沒有關係。”
    雷古勒斯製止了梅林的話，“是我和他們的矛盾。”
    “是我的情緒還有我的心態……我本不該這樣，明明知道沒有結果，還會——都是我起了不該有的想法。”
    這話說得缺胳膊少腿，梅林聽得雲裏霧裏，不過雷古勒斯沒有解釋的意思，說完這兩句話後他就已經無所適從，匆匆說了句抱歉就逃也似的離開了此處。
    梅林在原地站了好一會，直到賽場上人越來越少後才離開。她腦中一直回想起剛剛詹姆斯不可置信的受傷表情，心情異常沉重。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詹姆斯失憶後她看到詹姆斯就不太高興，當詹姆斯說起那些亂七八糟話時就更容易惱火。
    實在不應該，她不應該將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情緒遷怒到詹姆斯身上。她必須盡快找到詹姆斯道歉才是。
    想到這裏梅林向著更衣室跑去。現在已經不早，這裏隻有寥寥幾個隊員。
    “詹姆斯？”隊長仔細想了想，“剛剛他跑進來換了衣服，我讓他來參加晚上的慶功宴，他說不感興趣就走了。魁地奇慶功宴都不來，這可是讓格蘭芬多獲得學院杯的終極之戰，錯過豈不是要抱憾終身？”
    這話被旁邊的隊員聽到，不禁嚷嚷起來。
    “抱憾終身？隊長，你這話說的像是格蘭芬多再也拿不到學院杯了一樣。”
    “哈哈，其實我就是這個意思。”
    “隊長！！”
    一旁的梅林聽到這話更內疚了，詹姆斯這麽喜歡魁地奇，如今卻連慶功宴都不想參加……他心情一定非常糟糕。
    懷著沉重的心情離開更衣室，她想到西裏斯因為骨折進了校醫室，說不定詹姆斯也過去了？
    等匆匆趕到校醫室時，來探望的學生都已經離開，隻剩下龐弗雷夫人在整理魔藥。
    “布萊克先生已經休息了。”她阻攔了梅林，“等他好些再來吧。”
    “詹姆斯有來過這裏嗎？”梅林問。
    “他來過，還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不太巧，他剛離開不到五分鍾。”
    這種每次隻差一點找到人的情況讓梅林緊張起來，她想起從前玩的遊戲，分歧選項下選了一就會與二錯開。該不會她今天再也找不到詹姆斯了吧？
    霍格沃茨這麽大，又有太多密室和各種地道，想要一點點找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詹姆斯手上還有活點地圖，詹姆斯要是不想看到她，她就別想能遇上。
    萬般無奈之下梅林隻能先回去，她回到休息室時，魁地奇的獲勝與很有可能拿下學院杯的喜悅讓這裏一片歡騰，熱鬧非凡。
    有七年級學生不知道從哪搞到了火焰威士忌，在六年級即將結束的當下許多六年級生都滿了17歲，或者說就算不滿17歲他們也不會拒絕嚐嚐威士忌的。
    一片喧囂中梅林找到了萊姆斯，他正在試圖勸說幾個低年級學生不要喝酒，不過收獲甚微。
    “你問詹姆斯在不在宿舍？”萊姆斯搖了搖頭，“沒有，他一直沒回休息室。我和他一起去校醫室探望西裏斯後他說想到處走走，我就一個人回來了。”
    梅林已經懷疑詹姆斯真的在活點地圖上盯她的位置，不然為什麽詹姆斯不回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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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她本來就對魁地奇沒有那麽感興趣，再加上一直想著詹姆斯的事，最後還是忍不住站起。
    “感覺肚子有點餓。”她對莉莉說，“我去廚房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莉莉剛起身就被她按了回去。
    “還不知道要耽誤多長時間呢，你這麽喜歡魁地奇，當然要和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你看上去並不像單純要去吃東西的樣子。”莉莉懷疑地看著她，“好吧，我可不像那些家夥，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盯著你。”
    “這話聽上去怪恐怖的。”
    溜出休息室的時候梅林長出一口氣，站在走廊上一時間不知道往哪裏去。
    詹姆斯能去哪呢？自從上次一個人夜遊遭到襲擊後他就不再單獨外出了，說不定現在他又去找西裏斯了？
    反正也沒什麽事，梅林決定再去看看。
    出發前她去了一趟廚房，讓家養小精靈幫忙做了點蛋糕。等待的途中有赫奇帕奇的學生進來，送了她一瓶蜂蜜酒。
    “格蘭芬多今天一定在瘋狂慶祝吧？”赫奇帕奇笑嗬嗬地說，“我們赫奇帕奇今晚都打算玩個通宵，反正明天不上課——終於不再是斯萊特林拿學院杯！這簡直是期末考試前最好的消息！”
    說完還鄭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距離學期結束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一定要盯好詹姆斯和西裏斯，切記不要讓他們扣分了！”
    梅林搞不懂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她能管得了這兩個人。
    帶上蛋糕後她悄悄往校醫室走，本以為龐弗雷夫人在還特意用了幻身咒，不過等走到門前時才發現這裏沒有人。
    推門而入時西裏斯正在整理病床上的被褥，聽到身後聲響他頭也不回地開口。
    “詹姆斯？你來的正好，我正準備回去，我們可以一起去——”
    轉身那刻他的話戛然而止，與梅林麵麵相覷。
    “梅林？”西裏斯驚訝地開口，“你怎麽會在這？”
    從他進校醫室開始來探望的人就絡繹不絕，甚至還有格蘭芬多建議在校醫室裏開慶功宴好讓他也能一起參加。當然最後他們全都被龐弗雷夫人掃地出門。
    不過這樣的事情他是絕對不可能錯過的，雖然現在腿還有些疼，但已經可以行走，他便迫不及待地收拾床鋪準備趁龐弗雷夫人不在回休息室。他剛收拾完身後就傳來了聲響，這個時間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隻可能是詹姆斯，他毫不猶豫地開口，然後在看到來人時愣住了。
    為什麽梅林會在這裏？
    西裏斯甚至不敢猜想她是來探望自己的——這怎麽可能？
    可事實好像就是如此，梅林甚至手上還拿著一個小蛋糕。
    “你不是骨折了嗎？我想著你一個人淒慘地坐在校醫室裏孤零零的，所以大發慈悲地來探望你。”她將蛋糕放在桌上，“趕快謝謝我吧。”
    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西裏斯的視線又落在梅林手上。不可否認，那瞬間他心中升起一種難以抑製的喜悅，可多年來的相處讓他早就抑製了所有妄想。
    “吃錯藥了？”他得出這樣的結論。
    “我就知道你嘴裏吐不出什麽好話。”梅林沒好氣的說，“關心同學不行嗎？”
    “行，當然行。”他笑了起來。盡管他依舊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其實原因他也並不是特別在乎。他湊上前去，這下終於看清梅林手上拿著什麽。
    “蜂蜜酒？成年的巫師就喝這種東西？”他看著梅林的臉，想起之前梅林喝醉後異常聽話的乖巧樣子，趕緊搖頭，“也是，畢竟你還有幾個月才17歲。”
    “這是赫奇帕奇的朋友送給我的。”梅林滿臉寫著“我已經後悔來看你”的情緒，“我不喜歡喝酒，本來想著送給你，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梅林說完話的那刻西裏斯就伸手過去，梅林拿東西的力氣不大，輕而易舉地就被他給拿走。
    “給我的東西我沒理由不接受。謝謝，沒想到你也有這麽善解人意的一天。”他隨意在空中扔了兩下，然後一把握住，對梅林笑了起來，“其實我覺得你確實不太適合喝酒——當然，是對你來說。”
    很顯然梅林沒聽懂他這話的意思，不過西裏斯並不打算告訴她。這種有趣的事情他和詹姆斯兩個人知道就行了，以後總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
    “我一直都很善解人意。”梅林冷哼，“隻不過有些人感覺不出來而已。”
    這是從前西裏斯說過的話，現在她改了改扔回去。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話後西裏斯笑得前仰後合，看上去非常愉快。
    “有那麽好笑嗎？”
    “沒有，但我就是想笑。”西裏斯斜靠在床頭，隨意地用手將散落的頭發聚攏到一起，然後對她抬了抬下巴。
    “幹什麽？有事說話。”
    “你有沒有多的紮頭發的東西？。”
    “沒有，你要實在嫌頭發麻煩，我可以現在幫你剪頭。”
    西裏斯明顯不信，視線落在她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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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的發型有變化，我看到你用兩根發帶綁頭發了——”他拖長了語調，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得意，“都關心同學了，作為朋友不應該再多幫助一些嗎？”
    “來校醫室真是我今天做過最錯誤的決定之一。”梅林沒想到他連這種細節都能注意，“你不覺得我這紅發帶和你整個人的氣質都格格不入嗎？”
    “有就不錯了，我不挑。”他湊近過來，有幾縷不夠長的鬢發隨著動作垂落，“而且我可不覺得有什麽東西會和我不合適。”
    從醫院回來的那天晚上，西裏斯就在詹姆斯手腕上看到了從前沒有的東西。
    第一眼他就覺得眼熟，等再看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
    “梅林送我的。”詹姆斯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要不是梅林不允許，西裏斯認為他能在《預言家日報》頭版頭條上向全世界宣布喜歡梅林的消息，“唔，雖然她看起來不太情願的樣子。”
    那天西裏斯隻是點了點頭，看上去漫不經心。
    畢竟他已經選擇放棄了，梅林不喜歡他，反而對詹姆斯有好感。他又有什麽必要繼續糾纏？
    可西裏斯必須得說，他太在意了！在意的不得了！每次看到詹姆斯手上的東西他就在意瘋了！
    反正現在詹姆斯自己都忘的幹幹淨淨，把和梅林的關係處得亂七八糟，他隻是想得到同樣的東西——有什麽關係呢？
    “你不覺得怪我還覺得怪。”梅林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簡直無法想象這種東西在你身上的樣子。”
    “我隻是想借一下，等回休息室就還你。”他語氣懶洋洋的，“不可以嗎？我的朋友？”
    梅林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西裏斯感覺很有趣，他一直盯著，想起了從前很多次類似的經曆。
    很多次他都會注意到，梅林在拒絕某些事後又會突然答應。答應時也不情不願的，就好像這並非她的本意。
    他又想起在魁地奇賽場上梅林的那句話。
    “可是我之前明明看到他——”
    看到了什麽？又是在什麽地方？
    西裏斯可再清楚不過了，雷古勒斯真的沒有和任何異性親近過。同性也沒有。
    正如之前很多次那樣，在很短的時間裏，梅林就改變了主意。
    “可以。”她說著將頭發解開，長發傾散在她肩上。
    “但是，你不能這樣東歪西倒地和我說話。”
    西裏斯一下站直了，語氣也變得正經起來。
    “這樣不好嗎？我覺得挺親切的。”
    “哪裏親切了？分明就是挑釁，我剛剛都想把這瓶蜂蜜酒扔到你頭上了。”
    “你還真是與眾不同。明明大家都說這樣很帥。”
    “裝過頭就莫名其妙了，西裏斯。”
    對此他不置可否，明明梅林一直覺得他長得好看，這麽明顯的優勢不利用起來簡直浪費。他快速地將頭發綁起來。說是“借”，不過他並沒有還回去的打算。
    他這樣熟練的動作讓梅林吃了一驚，發帶可沒有頭繩那麽方便，就算是梅林一開始都有些不習慣。
    “你露出這種表情，該不會想看我出醜吧？”西裏斯鬆開手，他一個西方人用這種充滿東方元素的東西本該違和感十足，但他這張臉實在太得天獨厚，以至於硬生生地抹平了那種突兀。
    “抱歉，我可是什麽都會。”
    盡管沒有機會，但自從看到詹姆斯給梅林綁頭發後，西裏斯也學了不少。真沒想到第一次實踐竟然是在自己身上……
    “我收回之前覺得詹姆斯太傲慢自大的言論，和你一比他簡直低調內斂不善言辭。”梅林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她重新將頭發紮起，然後轉身就走。
    “你不回休息室嗎？”西裏斯趕緊開口。
    “不用了。”梅林搖搖頭，“反正我對魁地奇也不感興趣，我還有其他事。”
    再挽留也沒什麽意義，西裏斯把蛋糕重新塞到梅林手上。
    “我要回休息室了。”他說，“你還是帶著晚上當個宵夜吧。”
    說完他就哼著歌離開了，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梅林從後麵能看到紅色發帶隨著他的動作晃動，在黑發與黑色鬥篷中格外顯眼。
    ——果然還是很違和。
    離開校醫室後梅林一邊走一邊計算著。
    萊姆斯的狼毒藥劑都已經準備好了，給博克先生的藥也都全部放進了行李箱，考試內容也已經都複習過，周末作業星期五晚上就被莉莉拉著一起寫完……
    真難得，今天晚上竟然什麽事都沒有。
    平常總覺得事情一大堆，真閑下來反而無所事事。她順著走廊一路往前，把整個城堡上上下下都走了一趟。感覺要是霍格沃茨有步數排行榜，今天第一非她莫屬。
    這樣高強度地走了一大圈後她感覺非常累，看時間也已經很晚，想著慶功宴肯定早就結束，這才回了休息室。
    果不其然，之前離開時還熱鬧非凡的休息室此刻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幾根蠟燭勉強映照出室內輪廓。梅林在沙發上坐下，想到整個晚上都沒能找到詹姆斯，心情有些複雜。
    仔細想想，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找詹姆斯，畢竟從前詹姆斯總是無孔不入，或者說想不看到都難。
    詹姆斯有回到休息室參加慶功宴嗎？應該會吧，畢竟他那麽喜歡魁地奇，隻要自己不在，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惜現在大家都去睡覺了，不然還能找個人問問他有沒有回來。
    本來梅林隻是想在沙發上坐一會休息休息，但整個晚上都在外麵跑實在是讓人疲憊，她就和剛下泰山上大巴的遊客那樣，一會就睡著了。
    這覺睡得並不好，半夢半醒間總感覺好像有人走到了她麵前，緊接著什麽東西落在了身上。
    還好動作沒多久就停了，本以為這下總算可以安靜睡覺，卻沒想到在片刻的停頓後，一雙手碰上了她的臉。
    這是在幹什麽！梅林條件反射地一把抓住麵前的手，她很不高興地睜開眼睛，然後愣住了。
    ——竟然是詹姆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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