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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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一道白影攀上宮牆,無聲無息躍進宮城。
    這裏是科林菲爾,曆代帝王的皇宮,坐落於帝星上被層層防護守衛的中心位置,巨大的皇宮裏種滿金槐,在初春的季節,這些金槐生出嫩葉,帶著一種特有的生命力,和宮城裏金碧輝煌的建築一起,構成了獨特且富有詩意的畫麵。
    作為當代帝王埃爾維斯的行宮,科林菲爾遍布都是守衛,但今天,那些勇武敏銳的衛士仿佛齊齊失去了感知能力,對闖入宮牆的身影視而不見。
    隻有百米外警衛室裏的中央巡回係統,記錄了來者的形貌。
    皮毛雪白,尾巴粗長,全身上下覆蓋著黑色斑點,眼睛深邃光澤,閃著不怒自威的霸氣。
    霸氣,優雅,神秘
    所有詞匯,都可以放在眼前的雪豹身上。
    沒有猶豫,雪豹甩甩尾巴,健壯的四肢在地麵輕輕一抓,風似的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儼然是在一處非常華麗的的走廊,旁邊就是皇帝埃爾維斯每日慣用的書房。
    現在是下午一點,皇帝每天習慣午休的時間,負責灑掃的侍女需要在陛下重新回來使用書房前,把這裏打掃幹淨。
    先開門窗,再擦茶幾,最後是腳下黑金昂貴的地毯。侍女像往常一樣認真工作,盤算著今日回家該準備的晚餐,打掃地毯時,忽然發現眼前多了道白色的影子。
    “殿、殿下”
    麵對雪豹,侍女有些結巴,一個人麵對猛獸的恐懼讓她差點打起哆嗦。好在,她們提前受過訓練,不會輕易失禮。
    發現雪豹沒有看自己,侍女鬆了口氣,心髒怦怦跳動,隻是過了很久,房間裏靜悄悄的,侍女低頭等了很久,忍不住悄悄抬頭,發現雪豹早就不在原地。
    沒有人知道,陛下的抽屜裏都有什麽。
    也沒有人被允許靠近陛下的書桌。
    陛下本人的精神體除外。
    書桌有些高,需要雪豹墊腳人立,才能把頭埋進寬大的抽屜裏。
    叮鈴咣當
    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雪豹全程好心情地搖著尾巴,然後在侍女目瞪口呆地注視下躍出窗台。
    半晌後,午休回來工作的皇帝陛下無奈發現,自己不僅丟了精神體,還丟了一張存有自己所有私房錢的珍貴黑卡。
    在雪豹回家偷卡時,遲星牧剛從銀行離開。
    和輕車路熟的雪豹相比,遲星牧這邊可謂是不順利到了極點。
    首先是動物園的問題。
    在給一狼一豹都洗完澡後,遲星牧累得夠嗆,想著反正銀行中午也不上班,還不如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再出來。
    他不好意思麻煩肯尼,老人身上還有不少工作,自己慢悠悠地邊走邊找,好不容易找到間還算幹淨的房間,躺上床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條碗口粗的青花大蟒,就那麽晃悠悠地從牆壁蜿蜒上來,和他對了個眼。
    遲星牧“”
    那一瞬間,遲星牧和許仙共情了。
    那麽粗,那麽長的一條大蛇,從頭到尾至少有七八米長,就那麽半掛不掛的出現在遲星牧麵前,猩紅的蛇信吞吐,幽幽地看著他。
    這擱誰能不暈。
    遲星牧欲哭無淚,很想就這麽暈過去算了,那蛇信越湊越近,馬上都快舔到他臉上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身體素質太好,遲星牧每每覺得自己就要暈過去時,都頑強地挺了過來。
    遲星牧:qaq
    平心而論,這是一條非常漂亮的蛇。
    鱗片翠綠,線條流暢,琥珀色的豎瞳明亮圓潤,像塊鑲嵌在碧玉上的黃金寶石,看向遲星牧時,也不像電視裏的蛇類那樣冰冷,反倒是有些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它不會是在考慮從哪開始下口吧
    可能是怕到極點,精神都不太正常,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時,遲星牧居然還笑了一下,好像自己上午被雪豹盯上時,也是這麽想的。
    遲星牧身上冷汗一層疊著一層,除了保持現狀,連大聲呼救都不敢,和剛遇到雪豹時不同,那時候遲星牧怕歸怕,但隻是出於對自己生命安全的考慮,爬行動物本身就容易激發人類心底的恐懼,這條大蛇,從外表比雪豹要可怕一千倍一萬倍
    遲星牧心底瘋狂呐喊。
    哪怕知道這條大蛇八成不是有毒的品種,但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顫抖,一口接一口地吞著口水。
    好在,似乎聽見他心底的求救,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一道白影出現在門口。
    剛進門時,雪豹的心情非常糟糕,甚至可以用憤怒來形容。
    原因是遲星牧給它洗完澡後,竟然把它和灰狼哄騙著送進了籠舍,自己跑回來睡覺,這讓雪豹有種被人類欺騙的感覺。
    一道鐵門罷了,根本攔不住它,毫不費力便躍了出來。
    在找到遲星牧前,它打定主意,再也不讓遲星牧摸自己,一定要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最好也把他關進房間,嚐嚐被禁錮自由的滋味。
    但這些想法在看見遲星牧的眼淚後,通通被它丟到一邊,甚至它幾乎沒有過多思考,完全憑本能的衝了出來。
    藏在肉墊裏的利爪盡數露出,當不需要麵對它的人類時,可愛的爪子就成了它最好的武器。幾乎沒有懸念的,隻一個照麵,大蛇就被抽飛出去,軟塌塌地趴在地上。
    雪豹收回爪子,居高臨下地看著緩緩蠕動的蛇身。
    “嘶,嘶嘶”好痛,埃維你打我做什麽
    “嗚嗷,嗚嗷嗷”打的就是你你嚇到我的人類了
    “嘶嘶,嘶嘶嘶”你的人類你的人類不是陛下嗎,什麽時候又多了個人類,我們精神體也能有兩個人類嗎
    大蛇譴責埃維你好貪心
    雪豹卡殼了,絨毛下的臉頰都有些發燙,尾巴用力拍打床板,發出陣陣羞赧低吼。
    這就是我的人類,今天剛撿到的
    聞言,大蛇遊動起來,在地上盤成圓圓的形狀,豎起上半身道我喜歡你的人類,打個商量,把他讓給我吧。
    “喵嗚嗷”
    雪豹氣得連聲音都變了調子,跳下床又抽了大蛇一巴掌,然後又是一陣激烈的喵嗚嗷,也不知道兩獸具體交流了什麽,很快,雪豹轉身回來,用爪子拍拍遲星牧的嘴巴。
    遲星牧差點沒繃住,癟著嘴巴握住山竹豹爪。
    他聽不懂雪豹和大蛇的交流,但能看清它倆的動作,按他的理解,就是自己被大蛇盯上,雪豹冒險救了自己,然後不斷吼叫威懾大蛇,把自己牢牢護在身後。
    救命之恩也不過如此。
    遲星牧心裏感動,要是眼前的雪豹是個男人,讓他以身相許都有可能,一把抱住雪豹毛絨絨的腦袋,抽噎道“豹哥你真好,嗚真嚇死我了”
    一天之內,連續受到兩次驚嚇,饒是遲星牧也有些承受不住,後怕之下,摟著雪豹差點哭出來。
    雪豹身體僵硬,細看連瞳孔都放大成圓形,暈乎乎地貼在遲星牧身上,這還是它第一次離誰這麽靠近。
    和創造了自己的生命不同,少年的身體非常柔軟,貼在自己身上時,就如同雲朵一般。
    他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和自己同樣沐浴乳的味道,隨著少年和自己距離的貼近,它又感受到那股淡淡的美妙波動,一點點浸潤著自己的身體。
    可惜,還沒等它靜下心來好好感受,它就聽見了少年哽咽的聲音。
    細細軟軟,像受了驚的小動物,聽著特別可憐。
    讓豹著急。
    進門前放的狠話,還沒等行動就被它丟到腦後,發現擁抱不能讓遲星牧開心,大豹子原地轉了一圈,主動把尾巴送到遲星牧嘴邊。
    對雪豹來說,尾巴是它最好的夥伴,高興的時候叼著,焦慮的時候叼著,生氣暴躁的時候也要叼著。
    它很習慣各種時候叼著尾巴的心情,但從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的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壓著,又悶又疼,很想咬著尾巴解壓,但看見紅著眼眶的遲星牧後,又覺得遲星牧比自己更需要它。
    動物表達情感的方式真的很純粹。
    遲星牧明白雪豹表達的意思,比剛才又多了一點感動,攥著尾巴用力親了一口,抽噎道“豹哥你對我真好。”
    聲音雖然還有些啞,但比剛才好多了。
    雪豹鬆了口氣,又恢複從前傲嬌的樣子,輕輕抽回尾巴,躍到地板上。
    它回頭看了遲星牧一眼,往前走幾步,示意他跟上,遲星牧雖然害怕那條盤在地上的大蛇,但看雪豹反複重複類似的動作,還是戰戰兢兢跟著下床。
    房間統共就那麽大點,就算遲星牧再磨蹭,步的距離也該到了,於是,不到十分鍾的間隔裏,遲星牧和大蛇又對了個眼。
    大蛇 ̄ ̄
    遲星牧qaq
    遲星牧屏住呼吸,大蛇輕吐蛇信,雪豹端坐在他們中央,豹臉一片嚴肅。
    如果忽略他們的外表,這一幕和相親也差不了太多。
    “兩位這是什麽意思”
    遲星牧聲音顫抖,他心理壓力很大,心說這畫麵怎麽這麽詭異,要不是自己知道這就是貨真價實的動物,還要以為是兩個人在自己麵前。
    大豹子拍拍遲星牧,朝他低吼一聲,又用爪子在前麵比劃一下,遲星牧愣了一秒,猶豫地伸出一隻手。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正想著,雪豹又朝大蛇吼了一聲,聲音低沉不耐,和麵對遲星牧時相差許多。
    沒一會,遲星牧就看著對麵探出一條蛇尾,在自己麵前搖晃幾下,羞答答地放到自己掌心
    羞蛇
    遲星牧“”
    這算什麽,交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