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美人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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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雲散!
    那道紅魚戲蓮屏風後麵,漫出薄薄水汽,宛如仙境。那少年赤裸著上身光潔如玉的身軀透過朦朧的屏風將一派旖旎風光投映到她眼中!
    她在這裏做什麽?
    傅流雲指著浴室一角瑩瑩燈光之下不知所措的阿青,她衣袖高挽,青白的一張臉彌漫著瑩潤的水汽。
    奴伺候少主更衣沐浴啊!
    出去!
    傅流雲壓低聲音,怒斥道。先前那個撒嬌撒癡懵懂似頑童的少年,已然不見了蹤影!
    少主!
    阿青撲通跪倒在地,哀哀怨怨地哭泣著。
    阿青不知做錯了什麽?少主要如此待奴家,先前都是奴與阿素伺候您!為什麽現在……少主如此厭煩我們姐妹?
    吵死了。阿七帶她出去!
    他擺擺手,帶出一條晶亮的水珠,那一個角度剛好將清澈的水珠劃至她臉上。
    是。
    阿七忙將她拉起來。
    起來吧!
    阿七扶著她的手,阿青卻一把推開她,將一雙細白的手籠在袖中,冷漠地抹去臉上的淚水!頭也不回地掀開那搖曳的珠簾,恨聲道
    滾開!
    阿七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如那氤氳水汽朦朧地籠罩在她心間!
    阿……青……
    那隻潔白無瑕的手如一道白色的閃電,在她眼前劃過!
    她忙追了出去!
    喂,你去哪?水冷了!你添點熱水啊!
    阿七跑到院中,濃鬱的樹蔭將初夏的陽光支離破碎地投到她臉上,那些細碎微小如水晶的光掉在她眼中。她微眯著眼睛,四下不見阿青的身影!
    女孩兒歎息著,茫然無措地立在花樹之下,頭頂花枝搖曳。
    阿七,添熱水啊,水太涼了!
    那少年的聲音穿透珠簾飄進她耳中,她隻得快步跑了進去!
    來了。
    她走到那巨大的爐灶前低著頭往裏麵添著木柴,爐灶上支著一口巨大的鐵鍋,鐵鍋裏燒著一大鍋洗澡水,一支鵝黃色的竹管直通牆內浴室。
    阿青那死女人怎麽放一池冷水來?
    傅流雲在珠簾後大咧咧地罵著。
    少主,阿青她……
    阿七欲言又止,此事幹係重大,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我肚子餓了,你那酥酪還有沒有?
    傅流雲從漱玉似的珠簾後探出半個烏黑的頭來!
    有的。
    阿七站在那昏暗的爐火側,見他完全不在意她說什麽,便打住話頭,走了出去。
    很快她便端了一碗雪白的酥酪走了進來,她站在珠簾外,深吸了口氣,朝裏麵喊著
    少主,我……我進來了。
    快進來。
    傅流雲歡快地衝她招招手,她探頭進去,一眼望見屏風後那少年雪似的一截身軀如刺目的陽光直晃她的眼。她以手捂著眼睛,羞澀地道
    少主,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我穿著衣服呢!快拿過來!
    他的聲音裏透著流水潺潺般的歡快,全不像一個被罰了禁足的人。
    阿七掀簾而入,清澈的珠簾晃起一道迷蒙的光影。方方正正的浴室牆壁上,掛著數十盞青銅獸頭燈盞,滿室熠熠生輝!那體量俊美的少年,孤身坐在浴池邊緣,上身胡亂地披著那件白色中衣,雪似的胸脯毫無芥蒂地裸露出來!
    阿七抿著嘴,遠遠地將那碗酥酪遞過去,特意別過臉,不敢直視他的身體!朦朧的水汽自池中升起,空氣中散發著馥鬱花香的氣息。
    她的臉紅得像掉進沸水裏的螃蟹。
    拿著啊!
    她急了,這個人不知道怎麽回事?
    傅流雲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波流轉。
    你幹嘛?把東西遞給別人卻不直視人家眼睛,這是什麽待人接物的禮儀?
    少主,您請慢用。
    她這才低垂著頭,恭敬萬分地將碗雙手遞上。
    傅流雲嘴角輕揚,接過她手上的碗,看著她羞紅的小臉。
    她見鬼似的抬腳便走。
    慢著。
    傅流雲叫住她,她定住了。
    少主還有何吩咐?
    她扔給他一個纖細單薄的背影,輕飄飄的影子落在方磚鋪就的地板上,潮濕而溫潤。
    我嚐嚐味道先,看看你的廚藝是否有所進溢。
    他舀了一層薄薄的酥酪,滿臉期待地送入口中,咋吧著嘴巴,皺著眉道
    不太甜啊!
    傅流雲失望地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
    阿七憤然地奪過他手中的酥酪,拿起湯匙便舀了一大口,吧吧地吃著。
    哪裏不甜了?這甜度還不夠嗎?你味覺是不是出問題了?
    那女孩兒氣極,連著吃了三大口。
    傅流雲笑語吟吟地望著她,滿眼憐惜,看著她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地在這院子裏生活著,不敢多說一句,不敢踏錯半步。原本是花一樣肆意綻放的年紀,卻被拘謹在這方寸之地,毫無自由。
    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她停了下來,怔了半晌,半天才反應過來。
    騙子!你為何騙我?
    她氣呼呼地把碗嘩啦塞至他手中,轉身便離去!
    阿七姑娘,煩請拿一套換洗衣物給我呀!
    去死吧!
    她氣哼哼地掀開珠簾,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傅流雲哈然一笑,三兩下便將那剩下的半碗酥酪嘩啦吃了個精光見底。
    真甜。
    他將碗放在浴池邊緣的青石上,縱身一躍,跳入浴池之中,水花飛濺,打在青銅燈盞上,火苗躥動,青煙嫋嫋。
    阿七走出浴室,靠在那棵花團錦簇的紫薇花樹下,咻咻地喘息不已!
    花未眠端著一碗藥,衣袂翩翩地向她走來。
    小美人兒。
    他將藥碗放在石桌之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過來。
    神醫。
    阿七款步向他走去。
    手伸來。
    她乖乖地朝他伸出一隻雪白纖細的手。
    花未眠隔著衣袖將手指搭在她手腕之上,麵色凝重。
    胸口還疼嗎?
    花未眠鬆開手,漫聲問道。
    阿七深吸了口氣,胸口隱隱作痛。她捂著胸口,蛾眉緊蹙,輕輕地點了點頭。
    沒事哈,有你花大神醫在,小美人兒莫怕。把藥喝了吧!
    花未眠指了指桌上冒著熱氣的藥碗。
    阿七端起碗,看著那碗藥,眉皺得好似打了個結。
    怕苦啊!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益於行。
    花未眠嗬嗬一笑。
    阿七仰起脖子對著碗喝了一口那又黃又苦的藥汁。她的眉皺得要飛起來。
    怎麽這麽苦呀?
    她幾乎要嘔吐起來。
    你服藥前吃了什麽呀?
    花未眠從懷裏掏出一隻青色小瓷瓶,倒出兩粒晶瑩剔透水晶似的小圓丸,放在她手心,笑吟吟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