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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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雲散!
    誰?誰在那?
    陳致遠怕極,但他根本不敢久留。捂著臉狂奔而去。
    葉寒涼目光幽涼地走了出來。手上捏著一片碧綠的桔梗花葉子!
    以後不要什麽貓啊狗的都放進來!
    你還怪我咯!這是你的地盤,你不怪自己禦下不嚴,竟然怪在我頭上!
    阿七氣憤不已!
    外麵的人都把昆侖宮傳得如何如何神秘可怖,我看也不過如此!
    葉寒涼走了過去,手起葉兒落,數隻青碧色果子嘩啦掉落下來。他起身接住那些青果,一隻隻放在石桌上。
    昆侖宮數年來偏居一隅,並不過問江湖之事。外麵的傳說,你聽聽便是了,如何信得?
    他坐在她麵前,看著桌上那隻碗,嘩啦一聲將它拂落在地。
    昆侖宮前有深淵為屏障,後有高山為倚靠,宮門前有死侍把守,若非我昆侖宮的客人,尋常人如何入得來?
    他是你的客人?
    阿七揉著手腕上的傷。
    現在不是了。
    葉寒涼目光幽涼地看著她的眼睛。
    為什麽你一點功夫都沒有?
    我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丫頭。
    平陽塢的小丫頭再不入流也不至於如此不濟。
    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阿七拿起桌上的青果,在衣袖上擦了擦,便一口咬了下去。
    青澀無比。
    苦澀無比。
    牙酸齒軟。
    葉寒涼冷笑著。
    他吃得很少,三兩下便放下碗筷,斯文優雅地掏出一方錦帕擦拭著嘴角。
    你是不是還在等著傅流雲?
    阿七握著竹筷的手關節青白,顫栗著。
    我想,他不會回來了。
    葉寒涼站起來,往外走去。
    阿七愣立當場。
    他不回來了?是什麽意思?
    她一直以為,他不會扔下她不管的。他答應過她,很快便回來。隻是等待的每一天,都如此漫長難熬。
    吃完飯到湖邊來,大青石那兒。
    那少年已然如一陣寒風,飄逝而去。他的聲音卻隨風飄來。
    做什麽?
    阿七快步追到院門前,他已杳然無蹤。
    阿七胡亂收拾完碗筷,便去了湖邊。她的心情是沮喪的,今天是七夕,是她的生日,卻這樣草草過完。一路沿著花徑,走到湖邊,和往常一樣,一個人都未遇到。葉寒涼盤腿坐在青石上,湖光瀲灩,秋風颯颯。阿七站在湖邊,風掠起她的衣衫。你約我到湖邊來做什麽?她彎腰撿起一粒石子朝湖中心拋去,圓潤的石子兒在湖麵上像隻蛤蟆似的,跳了又跳,掠起三個漂亮的水漂。葉寒涼飄然而下。他拋出一隻精致的荷包,阿七抬手接了,打開一看,竟是滿滿一包金葉子,每一片如拇指大小,葉脈清晰,金光燦然。
    你這是做什麽?給我的?我也沒處花啊!
    阿七拈起一片金葉子,照映著瑩瑩燈光。
    不是讓你花的,這是暗器,大小重量,你試試趁不趁手。
    葉寒涼接過她手上的那片金葉子,隨手揮出,撲哧一聲,那盞燈,瞬息而滅。
    我……不會……拿金子當暗器,你不心疼啊,我心疼……
    暫且隻有這個了。回頭我叫武器庫為你打造一套趁手的暗器。
    說罷,葉寒涼拿出一卷陳舊的線裝書,放在她手中。這是我昆侖宮的獨門內功心法,你這麽弱,還一天天地在我麵前晃蕩著,我看著都心煩。你先熟讀記誦,明日我再教你最基本的功法。真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由不得她拒絕還是接受,他很快掏出一方錦帕,拋在她手上。
    把眼睛蒙上。
    做什麽?
    阿七不解。但還是聽話地將錦帕係在眼睛上。
    我帶你出去逛逛。
    葉寒涼輕聲細語。
    隻聽見耳畔一陣機括動作聲,好似大門被打開。一隻柔軟、微涼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心。阿七被牽著走,耳邊是滴嗒的水滴聲,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鼻而來。
    我們要去哪?
    阿七如墜雲霧,不知道這小屁孩搞什麽。直過了一刻鍾左右,才聞到清新的空氣。又走了一段路,聞見花香嫋嫋,水聲潺潺。
    可以了。
    那孩子鬆開那隻汗滋滋的手。
    阿七扯下錦帕,一眼望見不遠處的燈火璀璨。
    咱們出了昆侖宮了?
    阿七四下環視,她正處在一片野地中,芳草茵茵,野花飄香,流螢四散。雖然她心中百般疑惑,但她依然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隻快快樂樂地朝那一簇燈火跑去。高高的圍牆內是一座繁華的城鎮,燈火闌珊。隻是城門卻已緊閉!
    閉上眼睛!
    葉寒涼踮起腳尖,附在她耳畔柔聲道
    抱緊我!
    腳底一懸,阿七惶惑不已,待她反應過來,人已在半空,那青衣少年攜著她已躍上了城牆,轉而跳入城內。
    今天是七夕,城裏燈火通明,男女老少都歡歡喜喜地慶祝著節日。今天亦是她的生辰。她沒理由不開心啊!葉寒涼把她帶出來,可不就想給她一份驚喜為她慶生麽?
    葉寒涼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宛如飛出牢籠的小鳥,在青石的長街上,撲騰著自己鮮嫩的翅膀。
    大魔頭,你快點兒。
    葉寒涼依然不緊不慢地跟著,他看著她在一家麵具攤前,挑選著麵具。她挑了一隻銀狐麵具戴在臉上,拿了一隻小小的遞給他。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並不理會。
    我現在不需要它了。
    左眼角處那道疤痕依然鮮豔紅亮。阿七將那麵具掛在他臉上,係上繩帶,扔下一片金葉子,把那老板駭得臉色大變,老板將所有的銀錢找給她還不夠。那丫頭也不計較,兜起找零,拉起葉寒涼的手,便往燈火最亮處狂奔而去。梅花燈,蓮花燈、兔子燈、仙女燈、胖娃娃燈……滿眼都是,亮如明星。
    葉寒涼不動聲色地跟在她身邊,他雖矮她一截兒,卻沉穩得如同一個曆經半世風波的小老頭兒。阿七走上一座青石拱橋,倚在橋墩前,望著河裏漂來一朵朵閃閃爍爍的蓮花燈,內心糾纏。她跑下橋,問橋下賣燈的老婆婆買了兩盞燈,遞給他一盞。
    阿七提著蓮花燈,混在人群中,笑得比花燈還燦爛。
    花別人的錢很爽啊!
    葉寒涼譏誚道。
    你心疼了?我以為你不心疼呢!
    那女孩兒纖眉一挑,嘴角勾起,流淌下一抹流雲般的笑意。
    葉寒涼皮笑肉不笑,隻當她看不到。
    我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