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你是哪家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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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散!
葉寒涼從墨綠色小瓷瓶裏,倒出兩粒紫黑色的小藥丸。
扶她起來。
他毫不客氣地命令道。
玲瓏不敢不從命,扶起那女孩兒。
葉寒涼倒了一杯茶,將藥拍入她口中,送茶入口。看著她服下解藥,他那一顆高懸的心也慢慢安定下來,毫不猶豫地飲盡杯裏的剩茶。
沈青月愕然地看著他,蹙眉問道:
你究竟是何人?
葉寒涼腳抬眼望了玲瓏一眼,悶聲道
我餓了,你去備些吃食來。
是。
玲瓏出奇聽話地退了出去,末了還識趣地將門闔上了。
那小子可真是隻小狐狸啊!迅捷得他完全未能反應過來。
沈青月被他緊緊以攔腰摟抱住,那孩子極委屈地喚了一聲
老沈——
沈青月雙手高舉,不知所措。
你……你……你是阿寒?
白衣少年取下臉上的麵具,縮小版的葉寒涼目光幽幽地望著他,泫然欲泣。
你搞什麽啊?
沈青月驚詫莫名,捏著他俏生生的小臉,臉上的那道紅色的疤痕,似一道閃電,灼灼燙傷他的眼睛。
我馬上十八歲了。
小葉寒涼幽幽歎息道。
那……那……怎麽可能……我不相信……你這個樣子,現在如何是好?
沈青月無比愧疚無比擔憂地望著眼前這冰雕玉琢般的小孩。
這些年,他們走得太遠了。
是他故意遠離這陰冷的昆侖宮,扔下他一人獨自麵對一切孤獨困苦。是他害怕了,是他當了逃兵,以為隱匿在燈紅酒綠的花萼樓,便不用麵對那內心深處泥淖般的不堪。
這樣也挺好的。
葉寒涼拉著他,坐在桌前。
你當真覺得這樣很好?
沈青月目光沉鬱地望了望錦帳中漸漸平複的女孩兒。
……
他執拗地別過臉去,再不看任何人。
我累了,不想管那些破事了。
沈青月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那柔軟的絲般光滑的發絲,令他淚目,但他卻一言不發。
許久,才悶悶地問了一句。
那解藥,你從何處獲得?
葉寒涼目光幽幽地看著他,他不想多言。隻是猛地觸電般跳起來,他聽到有人在喚他。
小狐狸。
錦帳輕舞,帳子裏伸出一隻雪樣白的手,阿七仰頭望向他們,虛弱得像一朵半萎的花。那紫媚娘消耗了她大部分體力。
你覺得怎麽樣?
葉寒涼關切地站在榻邊,望著那張白裏透紅的臉。
阿七慢慢坐了起來,望著房間的陳設,她苦笑著。
你們都在呀!
我看看。
那小小的少年老成持重的模樣令沈青月撲哧笑了起來。
葉寒涼狠瞪他一眼,默默地將手指搭在她手腕之上。良久,他鬆開手,拉平那截衣袖,蓋住她瘦弱的手。
我沒覺得那麽難受了。
阿七笑起來,虛弱無比。
你別這樣,好像我馬上要死掉似的。
我不懂醫術,但你……你現在這樣子,實在不大好。我不知你以前到底經曆過什麽……
葉寒涼目光幽幽地望著她。
我看你們兩個都不大好。聽聞藥王山莊的老藥王,醫術了得,能醫死人,肉白骨。要麽,咱們去找那藥王老先生。
藥王山莊?
阿七看著那一長一幼兩位少年,眼神淒迷如煙似塵。陡然想起在平陽塢與傅流雲、花未眠肆意飲酒作樂之情境。花未眠是藥王山莊的傳人,若前往藥王山莊,該不難得到他的消息吧!
葉寒涼見她猶疑,便也以為她不樂意,灑然道
藥王山莊離此千裏之遙,我怕以阿七如今的身體狀況,怕再不能受這一路顛簸。況且,藥王山莊真有那通天的本事,當初他們也不至於千裏跋涉把人送到這裏來了。
沈青月並不知曉這其中的前因後果彎彎繞繞,正尷尬之間,玲瓏領頭,帶著一眾侍女,流水一般端著各色菜肴進了溫涼小築。
主子,飯菜做好了。
玲瓏將菜肴一一端上小廳的長案上,飯菜很豐盛,八菜一湯,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末了,玲瓏呈上一壺酒。
葉寒涼扶著阿七出了內室,回到小廳案前。
沈青月舉著倚案,毫不客氣地吃起來。
斟酒。
葉寒涼以箸頭敲了敲光潔的案板,玲瓏乖巧地斟滿一杯酒遞至他眼前。
葉寒涼漫聲道,卻起身為阿七盛了一碗羹湯,湯色清絕秀麗,香氣嫋嫋。
多謝。
阿七接過湯碗,慢慢地喝著。
一碗清湯,給了她十足的精神。雖然,那碗湯,差了點意思。
葉寒涼也裝了半碗湯,隻一勺甫入口,他便全吐了出來。
但是阿七卻將一碗湯喝了幹幹淨淨。
沈青月拉著葉寒涼,推杯換盞間喝了個醉醺醺。
葉寒涼對對酒菜不並十分滿意,但是往常他都是一人一碗一筷獨斟自飲,以為自己習慣了那樣的冷清生活,原來,這才是他想要的,滿是煙火氣息,熱鬧,喧囂,有人在身畔,說說笑笑,打打鬧鬧。
酒酣淋漓之際,鳳棲梧卻帶著一幫人衝了進來。
葉寒涼去哪了?
那女人跋扈地殺到她麵前。
我不知。
阿七囁嚅地放下手中的烏木箸,慢慢站了起來。
鳳棲梧又怨又怒,抬手給了她一掌。
阿七一個趔趄,撞在長案上,一隻手落在油膩膩的菜碟中。
你做什麽?
葉寒涼一把將那女人推開。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鳳大小姐何時受過這樣的氣,素來隻有她給別人拳頭吃的,哪有人能喝斥她的?這小屁孩竟如此囂張,對她吹胡子瞪眼睛的。
你是哪家的小孩,如此無禮……
鳳棲梧惡狠狠地伸手去揪他的發梢,還未近他半分身,便吃了沈青月一筷子,那油膩的烏木箸死死夾住她那白膩的玉腕。
鳳小姐,別來無恙。不過,你這是做甚?欺負一個小孩子未免太損鳳吟穀的名聲了。
葉寒涼掏出一方錦帕,仔細地擦去那女孩兒手上沾染的油汙。
將她轟出去!
那一張小小的臉,陰惻惻的,冷得像一塊寒冰。
你這小東西!你……你竟如此無禮!
鳳棲梧奮力掙脫沈青月的鉗製,看著手腕上兩道深紅的印跡,即委屈又憤怒。
我不打女人,有多遠,滾多遠。
沈青月冷冷道。
你……你們昆侖宮欺人太甚,你們打傷了我表哥,卻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我告訴你,我鳳吟穀也不是好惹的!
鳳棲梧見不到葉寒涼,莫名地被晾了這麽些天,無論多麽熾熱的期待都被磨滅殆盡了。
葉寒涼他到底死哪去了?他為什麽躲著不肯見我?
鳳棲梧兩眼淚汪汪地望著他們,心中的委屈無處發泄,拿起案上的酒杯,一仰脖便喝得涓滴不剩。她被那烈酒辣得直咳嗽,伏在案上便嗚嗚地哭起來。
我隻是想見見你,寒哥哥,為何要如此絕情?
鳳棲梧抱起酒壺,一邊喝一邊往外走去。
老沈,你送她回擷芳殿。
葉寒涼不耐煩地擺擺手,像在揮趕著討厭的蒼蠅。
沈青月咬牙切齒地揮了揮拳頭,隻敢怒不敢言,半句不敢多言,扶起那姑娘,踉蹌地出了小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