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擄至明月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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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散!
她什麽也顧不上,脫下鞋襪,縱身跳下那寒潭之中。所幸那潭中之水並不算深,隻漫過她雪白的小腿,一股沁骨的寒意,令她心頭一顫。
阿七伸手,拂開那覆蓋著臉龐的烏發。一張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臉,令她心中一陣失落。她並不認識眼前之人,隻是那雙眼睛……
她緩緩地搖著頭,抬腳走出那寒潭。這人大約是個騙子,被葉寒涼囚禁在此處,他想逃出去,便來誑騙她。
那人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鐵鏈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響!
她坐在潭邊青石上,擦幹淨雙腳,穿上羅襪,鞋子,起身離開。
這地下宮殿陰寒之極,隻待了片刻,她便被凍得牙關打顫。
抱著手臂,摸索著走出那幽長的甬道。
甬道的盡頭,一雙陰惻惻的眼睛正盯著她。
鳳……鳳小姐?
她認出那張臉的輪廓來,還有她身上特別的香粉味兒。
來人正是鳳棲梧。
不日便是她與葉寒涼大婚的日子,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你在這裏做什麽?
鳳棲梧陰惻惻地看著她。
我……迷路了,無意中闖了進來。鳳小姐,提前恭賀你,新婚快樂!
鳳棲梧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不看到她的眼神。隻能通過她的語氣來判斷她話裏到底有幾分真誠。
這裏太冷了,我得出去了。
阿七側身從她身邊鑽了過去,抱著自己的手臂。隻在刹那間,一切發生得那麽猝不及防,後頸處一陣巨痛,那女人一記掌刀下來,劈暈了她。
……
明月山莊,歸雲別院。
偌大的書齋裏,一白袍男子,披散著長發,慵懶地倚靠在窗前的短榻之上,手握書卷,如一朵白雲,飄浮在半空。
先生。
一青衣小廝躬身趨行而入,帶進一陣清涼的風。
那姑娘醒了,鬧得厲害。
隨她鬧去。
沈明月抬了抬手腕,將額前的長發拂順。
先生,您該去看看小白。阿瑟取了她小半瓶血,喂給小白喝,小家夥活潑得很。
沈明月眼眸一抬,縱身離去。
一間青石砌成的小屋裏,一張長長的案幾上擺滿了瓶瓶罐罐,一隻小木籠裏裝著一隻色白如雪的小老鼠,圓溜溜的小眼珠子轉來轉去。
沈明月盯著那隻小老鼠,眼角的笑意水一般流轉而出。
我苦苦尋了那麽多年,沒想到,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阿瑟,好生照顧那丫頭。不不,我得親自去瞧瞧。
拖著長長的影子,慢慢踱了過來,一雙寒涼目幽幽地望著屋內的女孩。她發了瘋似地砸光屋子裏的杯盤瓶罐,推倒花架摔碎花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拍著門,嘶聲竭力地叫喊著。
阿瑟打開門,沈明月走了進去,她便往外直衝。
沈明月眼疾手快地擒住她的手腕,將她拖進屋內。
你們是誰?沈……青月?
阿七驚惶地望著那白衣男子和他身後的青衣少年。
那白衣男子,眉宇清秀,眼波橫流,身長玉立,豐神俊朗。可不正是沈青月?
姑娘,你認錯人了。這位是我家莊主明月先生,你認得我家二公子?
青衣少年眼光流轉,看著那衣衫襤褸的女孩。
沈青月是你家二公子?這位是……明月先生?
阿七鎮定下來,慢慢扶起倒在地上的一把圓凳,看著那位和沈青月有八九分神似的男子。鳳棲梧和他又是什麽關係?
青月是家弟,鄙人有幸請姑娘在鄙莊小住數日。阿瑟,把屋子收拾一下,給她一套幹淨衣裳。
沈明月瞥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阿瑟麻利地將屋子裏外收拾幹淨。阿七縮在一角,咬著嘴唇,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少年。
你們莊主……是什麽意思?他要把我關在這裏?
姑娘,咱們山莊很大,整個歸雲別院你都可以隨意走動。後山有溫泉,你……還是去洗洗吧!還有,別再砸東西了!
阿瑟轉身離去,差了一丫頭送來一身幹淨的衣裳。
你叫什麽名字?
那丫頭鵝蛋臉,目光靈動,削肩蜂腰,體量嬌小,可惜是個啞巴。她從茶壺中倒了點水在掌心,手指頭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婉兒。
婉兒?婉兒?好像在哪聽過。
偌大的明月山莊,花樹葳蕤,亭台樓閣,連綿不絕,夜色籠罩之中,卻顯出一派蕭蕭寒意。
花樹蔥蘢,雲蒸霧繞。一汪碧泉,清幽如夢。
沈明月舒舒服服地泡在氤氳的溫泉池子裏,滿頭青絲輕綰,雙眸輕闔,雪似的胳膊倚在池壁,一隻荷葉托盤靜靜浮在池中,一壺,一盞一串青果,置於盤中。數盞明燈繞池搖曳,好似星辰灑遍星河。
一陣細微的簌簌聲傳至耳中,是花葉晃動的聲音。
先生。
那丫頭歇下了?
沈明月星眸朗朗,抬手端起酒杯。
嗯。先生,昆侖宮送來請柬,中秋是宮主大喜之日,咱是不是得備上一份大禮?
阿瑟筆挺地立在池邊,望著赤裸著上身泡在溫泉裏的男人。
沈明月輕笑道
自然得備上一份大禮,把庫房裏的那支老參找出來。
是,先生。先生,有尾巴。
阿瑟垂首道。
斬了。
沈明月眼也不抬地道,一口飲盡杯中之酒。
阿瑟扁著嘴道
打不過。
沈明月這才回首望他,半截白雪似的身子露出水麵,波光瀲灩,畫麵香豔之極,燈光空明之極。
丟人。
沈明月白了他一眼,飛身躍起,旋身披衣,踏花而去,當真如一隻雪白的飛鴻,飄逸灑然,令人驚歎。
阿瑟穿花拂柳健步追了上去。
闊大的院中,花木扶疏,燈影幢幢,滿院清香。
那黑衣人倚樹而立,風掠起她衣衫,粒粒黃色的花籽落入他懷中,夜色幽涼如水。
沈明月赤足而立,緩步走向他。
閣下不請自來,所為何事?
黑衣人麵容清冷,沉聲道
明月先生見諒,阿奴受吾家公子所托,護那丫頭周全。
明月山莊安全得很,那丫頭是我的貴賓,不勞你費心了。
沈明月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燈影幢幢,阿奴黑著臉站在院中,一動不動。
沈明月抬手,衣袂翩躚。
阿奴翻身躲過,肩頭一陣刺痛,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一片碎葉打在牆頭,好似一把利刃。
那少年一跺腳,憤然瞪了他一眼,越牆而去,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阿瑟笑吟吟地站在燈下。
先生每日雖困囿於書齋之中,功夫一點也不曾荒廢。
馬屁精。
沈明月負手於背,轉身離去。
隻餘阿瑟一人在風中嗬嗬傻笑,院中一株晚桂掛滿嫩黃的花,馥鬱的清香,飄飄灑灑。阿瑟伸手接了數朵黃花,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他看了看滿天星鬥,正欲回房睡覺,卻見一人搖搖晃晃地走下屋廊,穿過花徑,往後山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