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今宵剩把銀釭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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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雲散!
    葉……葉寒涼……別……別這樣。
    她臉紅若桃李春風,吐氣如蘭,狠狠地推開他。心跳如鼓擂動。
    那人情不自禁地在她溫潤的紅唇間,烙下一個熾熱、瘋狂的吻。
    這是什麽?
    她碰到他的胸膛,一個小物件弄痛了她的手。
    葉寒涼滿眼帶笑滿麵含春地望著那一低頭的嬌羞,那顆滾燙熾熱的心再也受不住控製。
    他從懷裏掏出那隻白色的小藥瓶來。
    我是糊塗了。
    他自嘲地笑著,拍拍腦袋,坐了起來,打開瓶塞。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他倒了一顆紫黑的藥丸,放進她嘴裏。
    吃了,這藥丸集各種天材地寶精煉而成。可強身健體,抵擋饑餓。閉關修煉之時,便靠它了。味道有點兒苦。
    他起身從桌上小爐上倒了一杯茶給她。
    阿七聽話地就著熱茶將藥丸吞下,果然有些淡淡的苦味。服藥後,倦意襲來,再也撐不住,雙睫交疊,睡了過去。
    葉寒涼喝盡她杯中剩茶,唇齒留香。目光綿長地望著那熟睡的女孩兒,唉,輕輕地歎了口氣。他伸出手,調動周身氣息內集於右掌,往女孩兒胸口探去。靈珠之力已漸漸發散融合在她體內。若強行取出,她,必死無疑。
    那張臉純潔清澈如一汪淺淺的湖水,更似那天上照著人間的明月。她那麽良善,從不害人,甚至他懲處李有福那樣的混蛋,她且心中戚戚焉。
    一定會有別的辦法,一定會有的。
    葉寒涼濃眉深蹙,盤腿坐在她身邊,動運功調息,慢慢進入空明境界。
    一片廣袤無垠的碧色湖水在眼前鋪展開來,湖邊有棵櫻花樹,花瓣粉白若霞。一個白發紅衣的女人坐在樹下,姿容絕豔。她雖長得好看,卻比冰塊還冷。
    這些天你可有好好練功?你資質平平,憑什麽不好好練功?情愛是這世間最毒的毒藥,你卻日日飲鴆止渴沉迷其中!我堂堂昆侖宮怎麽會出你這樣的逆子?!
    女人對著他怒不可遏!
    你若再心慈手軟,我便親自動手,取出靈珠,再將其挫骨揚灰!!
    不要!阿娘!
    葉寒涼猛地睜開眼睛,胸前一滯,陣痛襲來,嘴角滲出一縷嫣紅的血。
    你怎麽了?
    阿七被驚醒,忙爬起來,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樣子,心下戚戚不已。
    他確實是個君子,發乎情止於禮。這一整夜都坐在她身邊並未對她動手動腳,她卻為他情不自禁的那一吻,頗為不悅。
    你一晚未眠?
    阿七坐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你且睡一會兒吧!
    她爬起來,正要把那溫熱的被窩讓給他。
    門突然被撞開,微暗的天光漏了進來。
    葉寒涼!你……你果然……你果然跟別的女人勾勾搭搭!她是個什麽東西?你跟她同枕而眠同榻而臥!你……你讓我惡心!
    來人正是朱藍衣,她怒氣衝天,氣得語無倫次。第一反應就是要把這個睡了她心上人的姑娘千刀萬剮!一把寒光耀耀的匕首如龍似蛇衝那惶惶不安的女孩臉麵上刺來。
    阿七躲在他身後,不言不語。她深知,多說一個字都是徒勞。
    瘋子!
    葉寒涼出手迅速快如閃電,隻一招便卸下她的武器。他把那把碧如春水的匕首拿在手裏,寒光照雪。
    如此寶器卻落在你手上,真是暴餮天物!
    他抬手奪下她手中的刀鞘,將那把寒光爍爍的春水插回鞘中,瀟灑地扔還給她。
    你……你……
    朱藍衣握著那把春水,臉白如紙。她氣到說不出話來,眼中凶光畢露。猛地拔出匕首餓虎撲食一般朝那女孩刺去。
    葉寒涼麵如沉水攔胸一掌毫不留情地拍了上去。
    那惱怒之極的少女當真是絕望到了極點才會如此不顧生死。如一汪春水的匕首堪堪劃過那女孩的臉,嫣紅的血跡滴落在雪白的衣裙之上。一陣鑽心的疼痛潮水般湧上來。阿七捂著臉,咬著唇,滿眼怒火。
    朱藍衣硬生生受了他一掌,撞在床欄之上跌落在地毯之上蜷縮在地,臉色鐵青慘白,一縷嫣紅淌在地上。
    葉寒涼……你打我!我阿姐……不會放過你的。
    葉寒涼這一掌約摸使了六分力,朱藍衣隻覺五內翻湧,苦不可言。
    阿七。讓我看看。
    他扶起她,看著那張血流不止的臉,心痛不已。
    還好傷口不深,隻破了表皮。
    起來,我們走。
    葉寒涼攙扶著她,看也不看那倒在地上的朱藍衣一眼。
    兩人攙扶著走到門邊,朱紫衣已帶著人烏壓壓地奔了過來。
    想走?以為我紫衣閣是你家後花園嗎?
    朱紫衣一襲紫衣,蒙著黑紫色厚重的麵紗,隻露出一雙陰鷙的眼睛。
    朱大閣主真是幽默。令妹不分青紅皂白竟敢當著我的麵行凶,在下素來喜歡溫婉的女孩子,如此不講道理囂張跋扈的姑娘家,葉某人實在不喜,便越俎代庖代為管教。看在朱閣主的麵子上,葉某這一掌隻合六分力,令妹性命無虞,但功力嘛,卻盡數散去,以後還是找個良家男子嫁了吧!
    葉寒涼!你不如殺了我!
    朱藍衣聽說那廝竟如此惡毒廢去她武功,又急又怒,胸口一蕩,哇地嘔出一大口血。
    朱紫衣忙跑進來查看妹妹的傷勢。
    藍衣。
    朱紫衣心痛不已。
    誰讓你上來的?
    阿哥!我不甘心!他不願意娶我,寧願要那樣一個沒用的丫頭 ,你殺了他!殺了那賤婢!
    朱藍衣又羞又惱,怒火攻心,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朱紫衣忙運功為她療傷。
    傻丫頭,為兄早說過,他的心不在你這裏。你何苦為一個薄情寡幸之人傷心絕望?
    朱紫衣紫衣委地,烏眉入鬢,紫黑豔麗麵紗遮蓋了他的真實麵容。他一麵為妹療傷,一麵寬慰她。
    門外數位黑衣衛圍著葉寒涼,他拉著阿七的手,凜然地望著那些手持利刃的黑衣男子。
    連你們閣主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們又何苦來送死?
    眾侍衛握著雪亮的樸刀,麵麵相覷。
    黑衣衛聽令,全力擊殺葉寒涼,生擒那白衣丫頭,若傷她分毫,你們都得為她陪葬!
    紫衣閣閣主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一聲令下,眾侍衛莫敢不從,紛紛揚著樸刀朝他二人撲來。
    葉寒涼歎息一聲。攥緊身邊惶恐不安的女孩兒。
    靠緊我。
    他伸長手將那女孩攬在懷中,那張雪亮的臉上一道嫣紅的傷痕,妖豔異常。
    欄杆外那棵長在懸崖之上的老鬆,在晨曦裏青翠欲滴!他一抬手,身上氣機暴漲,那一根根鬆針堅硬若鐵齊刷刷朝那些黑衣衛飛去。眾人應聲倒地。
    你殺了他們?
    阿七臉色慘白,靠在他胸前,仰頭望著他俊朗如月的臉。
    沒有,隻是製住他們的穴道!咱們走。
    說罷,攬住她的肩,如一隻白色飛鴻,迅疾若風,朝山下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