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打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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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的驕傲!
    顧言跟許三和二狗見了麵,報了平安後,就急衝衝的跑回了家。
    在後湖邊上卻突然停了下來,透過樹林間的縫隙能看到正在輕輕捶打衣服的母親,手掌凍得又紅有腫,亮晶晶的像個胡蘿卜,一月份還穿著單衣,臉色蒼白,點點白發調皮的從包頭巾裏鑽了出來。
    這哪裏像是二十多歲的人啊!
    依稀記得三年前一個美麗的婦人把自己從雪坑裏抱了出來,寒冬臘月時把自己摟在懷裏;草長鶯飛時帶著自己去田間地頭采拾野菜,教自己讀書,教自己寫字,教自己唱歌。
    如今,過往的一切依稀在眼前,她卻用稚嫩的肩膀為年幼的顧言撐起了一片藍天,遮風擋雨,一日三餐。
    “喂,走不走啊,不走別擋路啊!”牽著毛驢的貨郎站在身後惱怒道。
    誰知道下一刻他就看到張稚嫩且冷峻的臉,一雙大眼很有靈氣,也格外的深邃,雖是一個孩子,但回頭的這一瞬間卻散發出一種強大的氣場,瞬間就讓貨郎心裏沒了底氣。
    貨郎也算是走南闖北的人物,各式各樣的孩子見得多了,美的,俊的,俏的,但這眼前的這個孩子在卻是頭一次見。雖穿的滿是補丁的衣衫,但身子裏透出的那股子氣卻讓人覺得這孩子不簡單,在自己所見的所有人中,可謂是絕無僅有。
    顧言側開身子,警惕的看著貨郎,直到貨郎走遠,顧言才離去。
    不是顧言小題大做,這些年經曆的事兒太多了,也見得多了,如今世道亂,好多貨郎賣東西的同時也偷偷的進行拍花子,偷小孩的貨郎被鄉民逮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順著牆跳進了院子,脫衣服躺好,不一會呼吸慢慢變緩,這時候顧言是真的睡著了。
    片刻後,母親回來了,偷偷的看了眼顧言鬆了口氣,順手就把桌子上的數十個銅板給拿走了,然後擱在一個藏的很嚴實的罐子裏麵,她很珍惜這些錢,雖然不多,但這裏的每一個都是兒子的血汗錢。
    想到這裏,又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下午的時候,顧言醒了,這個時候他並不想起床,被窩的溫度讓他迷戀,他蜷縮著身子望著屋頂的蜘蛛網,默默的梳理著一切,他可憐的曆史知識僅僅知道建文帝在位四年,而今年也恰好是建文四年。
    接下了就是永樂大帝了,也是整個民族最輝煌的一段歲月,下西洋,永樂大典,五征漠北,。
    盛事,盛世。
    母親在做饅頭,麥香味已經肆無忌憚的鑽進了鼻孔。
    麻利的穿好衣服,還沒出門,母親已經把黃褐色的饅頭端到了床頭。和印象裏雪白的饅頭不同,這裏的饅頭就沒有雪白的,而是黃褐色的。如果能把小麥子麩皮去掉饅頭會白一些,但母親沒這麽做,這麽做是為了可以多吃幾頓。
    很抗餓,但就是很容易便秘。
    在顧家其他幾房,他們會把麩子皮用來養雞和喂食牲口,他們從不這麽吃饅頭。
    吃完了飯,母子兩就要為明日的生計開始忙碌了。
    母親找的是一個縫補的活計,主要是給富家人繡花樣,運氣好能夠有十幾個銅板,運氣不好一天一個都不會有。顧言活計是在宵禁後帶著那些喝花酒子弟出城,做的是見不得光的活,但勝在一個輕鬆和簡單。
    尋到二狗和徐三的時候這兩人還在嗮太陽,跟他倆這樣的人還有不少。
    二狗給顧言讓了一個地兒,悄聲道“董二今兒被人沉湖了,不知道為何會飄了起來,被官府發現了,劉捕頭找了咱三個兄弟,一個人兩個錢把人扔到了亂墳崗。早間的事兒你那十三伯估計不會善罷甘休,近幾日小心些。
    顧言點了點頭。
    忽然,人群突然騷亂起來,一個光頭敞著胸脯帶著數十個麵露凶樣的人出現在了這塊兒向陽地。人群突然分散開來,四個年輕人在領頭的光頭下越眾而出,手裏拎著短棒,同樣敞開胸脯露出滿身的刺青,胳膊上青龍白虎,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路旁一隻正在嗮太陽的野狗被哐當一腳踹開,夾著尾巴落荒而逃,為首的那個光頭囂張的衝這顧言這一群人喊道“叫顧言的是哪個雜種?”
    “雜種你老子,哪裏的野狗在這裏狂吠?”劉二狗一點都不虛,站起身來疾言厲色的嗬斥道。
    “劉二狗,你我都是狗字輩,這裏沒有你的事兒,滾一邊去!”光頭吐了口黃痰,目光在人群來回掃視著,這裏的人不多,很快他就通過別人的眼光找到了正主。
    “狗哥,顧書雲說的應該就是那個小子了!”身旁一個小年輕指著身穿的整潔利落的顧言說道。
    光頭摸了摸自己的禿頭,呸的又是一口濃痰吐在地上“畜生的,不就是一個小雜種麽,給我廢了他!”
    徐三和劉二狗見狀不對,趕緊圍了過來。
    兩人明白了什麽事兒,定是早間顧言尋仇,現在顧書雲的報複來了,看著這打扮定是在這應天府混的,這可來得真快,徐三把顧言推到身後“言哥,對方人多,先跑!”
    顧言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安慰道“南城的野狗,也就一拳頭的事兒!”迎著十幾號人就走了過去。
    瘋狗揮揮手,數十人就包了過來,也不說話,揮手就打。顧言也不懼,照著正麵而來的小子就是一拳,一聲鼻梁骨碎裂的輕響,人就趴下了。然後猛地彎腰飛起一腳將左邊的那人給踹飛,那人連續撞倒了好幾個自家兄弟才停了下來。隨即顧言就順起了地上的短棒,以身為軸猛地一轉,一棒子甩到右邊的那人臉上,當場又的躺下了一個。
    可憐那漢子,一米七的大個子,哼都沒有來的及哼出聲就栽倒在了黃土地上,濺起漫天灰塵。
    二狗徐三看的目瞪口呆,知道顧言能打,沒有想到這麽能打,一個照麵的功夫就放倒了三個,而且是直接打成了毫無還手之力的那種,簡直匪夷所思。
    不光二狗哥徐三目瞪口呆,野狗也傻眼了,眼睜睜的看著顧言走來,他竟然忘了躲,直到肚子挨了一拳,劇痛襲來他才反應過來。
    隨後,他的脖子就被人一把抓住。
    “野狗是吧,聽說在南城很是威風,來來來,咱兩碰一碰!”說罷又是一拳,這一拳就是鼻梁!
    野狗心裏直罵娘,這他娘的哪裏是碰一碰啊,這簡直是要命。
    對於打架,顧言很有經驗,在後世上學那會兒最愛黑道小說,愛看也愛研究,他從書上知道打人哪裏可以瞬間放倒一個人,比如人的鼻梁處,人的小腹下會陰處,最下的肋骨的腰子處。
    野狗沒有想到這小子這麽狠,手段這麽利落,被顧言從地上抓起來後明智的一句話不說,臉色很難看就是了。
    顧言捏著野狗的脖子,讓他好貼著牆壁站好,然後才問道“涇渭分明這事兒你別說你不知道?”
    野狗道“兄弟這次過界了,也是有苦說不得,看在都是混道上的,饒兄弟這一回吧!”
    顧言聞言就是一耳光“他媽的,老子問你話你在這裏跟我答非所問,老子問的是你知不知道?”
    野狗有點悶了,這一下子更不敢說話了,隻聽顧言又問道“是顧書雲找的你吧!”
    野狗點了點頭。
    “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事兒回頭我去找他。在這之前先說說你,你說你他娘的帶了十多號人幾十裏路南城到北城過來搞我算什麽?還他娘的玩刺青,看看你這一個個胸脯子畫人不人鬼不鬼,你當你是九紋龍史進啊,你說說你這大張旗鼓的把我們小朋友給嚇的,我告訴你你攤上事兒了,得給我們兄弟一個說法!”
    顧言的話野狗聽的那是雲裏霧裏,語氣怪怪的讓人不好琢磨,可最後一句要說法他還是領悟到了,他小心翼翼道“兄弟,我認栽了,今後城北我們絕不踏入一步!”
    “不行!”顧言搖搖頭“承諾上我要,別的我也要!顧書雲給你錢了吧,利索點,五十兩了結這事兒!”說罷,就從二狗手裏拿來了一把短刀。
    野狗被嚇的不輕,替人辦事是替人辦事,可要把自己給折了進去那就是得不償失了,而且眼前這顧言還是半大小子,這個年紀什麽都不怕,說給你一刀就是一刀。城西的癩子算是一號人物吧,就因為摸了一個姑娘的臉,調笑了幾句,笑容還沒落下就被一個小子紮了十多個窟窿。
    現在是世道狠有什麽用,得看誰敢不要命!
    顧言要價要的狠,野狗卻一點都不敢討價還價,囁嚅道“就收了十兩!”說著,就把一坨銀子從懷裏掏出,顫顫巍巍的遞到顧言麵前。
    顧言毫不客氣的收下,順手又在野狗身上摸了一圈,搜出了一大把銅錢“二狗,找些麻繩把他這些兄弟給我綁了,什麽時候拿錢什麽時候放人!”說著突然又自言自語道“劉捕頭最近在愁幾樁無頭的案子,今晚收不到錢,就把這些人送去,他娘的個個看著眼生,估摸著就是他們做的。”
    二狗咧嘴一笑,招呼自家兄弟就衝了上去,場麵瞬間就亂了,野狗帶來的人一下子就跑了一大半,剩下幾個有義氣的也招架不住二狗這群人不要命的打法,片刻就被打倒在地。
    一句話就嚇跑了野狗帶來的那些躍躍欲試的潑皮。
    野狗都要哭了,頭一回見這麽一個人,手段又狠又陰損,真要顧言這麽玩兒,進了捕頭的手,最輕的也是個仗死的罪,現在這世道亂,衙門更是沒有一個好人,沒有罪也得給你按上幾個。
    “滾吧,天黑前,我們在這裏等你!”
    野狗連滾帶爬的跑了,迎麵就撞到了二個捕頭,長刀在腰間,那眼神像刀子一樣割的野狗渾身疼。
    “誰在鬧事?”一名捕快大聲質問。
    這時候忽聽顧言道“見過冷捕頭,江捕頭,您二位來的正好,小的剛才撿了一點銀子,不知道多少,估摸值個百八十銅板,還得麻煩您給掌掌眼,這銀子落在我是禍患,也花不得,心裏不踏實呐!!”
    銀子進了冷捕頭的手,掂量了一下就變得和藹可親起來“呦,官銀,言小子是個懂事兒,也不占你便宜。”從懷裏掏出半串錢“這半串子錢拿去買點糧食。”
    “得,還是冷叔心疼我,讓小子白白占了您這大便宜!”
    “買點糧食,和你娘省著點吃!”
    “一定,一定!”
    野狗豎著耳朵聽著,心底最後的一絲猶豫也消失殆盡,這他娘的哪是小子,這他娘的是個妖怪,十兩銀子買平安,怪不得這小子這麽橫啊!
    原來是官麵上有人啊!
    天殺的啊,可剩下的四十兩銀子自己去哪裏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