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人不是老了,是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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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的驕傲!
    一貫錢是七百七十個銅板,換成白銀就是一兩白銀,拿去買米的話可以買兩石米。
    拿了賞錢,仆役們個個喜形於色,這些錢是拿回去補貼家用,還是在休沐的時候去購物,足夠他們用很長時間,可以買很多東西了。
    宴席隨後也開始了,大廳開了兩桌,主人一桌,家將一桌,本想給仆役也安排一桌,結果很不好,差點把他們給嚇死,顧言想了想也就罷了。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後半夜,顧言和母親邊吃邊聊,辰大雲在一旁邊打岔,這說東說西的不自覺就耽誤了時間。
    人一開心,喝酒沒有了度,抿著抿著顧言最後把自己給抿醉了,隻記得最後答應了辰大雲讓他留在顧家幫忙,然後就什麽都沒有了印象。
    搖了搖頭,腦袋生疼,娘的,被騙了,誰說糧食酒不上頭的?
    記得母親說過這是自釀酒,哦,該死的,自己怎麽會相信自釀酒,在後世好幾次都栽在自釀酒上。
    丫環送來了熱粥,她麵紅耳赤地跑開,顧言發誓自己什麽都沒做,就對她笑了笑。
    顧言笑了笑,又沒有把你怎麽樣,你說你臉紅個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些啥,哎呀,這可愛的封建生活啊,怪不得地主老爺都喜歡,真的就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喝了一碗粥,腹中有了食物,腦袋好了些,蒙著被子想再睡一覺,可無論怎麽用勁兒就是睡不著了。
    直到太陽那金黃的陽光透過窗戶紙,顧言才爬了起來,推開門,屋外陽光耀眼,看著嶄新的牆壁,精致的畫壁,顧言覺得昨日和今日真的就像是夢境一般。
    母親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些小雞仔。
    此刻太陽正好,她拎著籠子來到顧言麵前,然後又拿出了幾張地契,擔憂道“這是唐舉人讓我給你的,他說你一看就知道,娘也看了,都是些不好的東西,妓院,賭坊。現在你也回來了,交給你了,你自己去看看。”
    顧晨氏說完就走“你現在也大了,娘也放心,我去陪你父親說說話,然後再去把菜園子拾掇拾掇,這幾天沒看,草都長起來了,真愁人!”
    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顧言笑了笑,除了房子大了,一切好像都沒有變。
    十一月的應天府已經很涼了,背風的地方還好,太陽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可隻要離開背風的地方,那陰柔的小風真的讓你覺得此刻已經是寒冬了。
    隨手把幾張地契塞到了懷裏,叫上杜猛和曹文清,三個人三匹馬,晃晃悠悠地就朝著內城走去。
    在去這些酒樓畫舫之前,顧言決定先去看看唐師,這個快六十的老人對自己有恩,無論是教自己如何做人,還是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照顧母親,這個須發潔白的老人都是讓人尊敬的。
    清涼寺香火依舊旺盛,顧言睹物思人,不自覺地就想起了那個東瀛的老和尚,不知道他最後把金銀送出去了沒有,想到了他就想到了高晉,說好的給他一筆功勞的,結果他卻不爭氣地先走了。
    想了想,顧言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的微笑,不知道智信敢不敢對紀綱下手,如果敢,那就是真的太好玩了,一個寺廟對抗指揮使,而且還可能是錦衣衛,想想都刺激啊。
    廟前接待僧客的小和尚老遠就看到騎在馬上的公子,他見公子衝著寺廟露出了含蓄的笑,他明白,這一定是來求取姻緣又不好開口的靦腆公子。
    這樣的公子好啊,好哄,出手還大方,說話還好聽。
    “公子到佛前為何躊躇不前?”
    顧言正憋著壞,沒注意和尚到了身前,被他嚇了一機靈,聞言,他尷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這個唇紅齒白的小和尚。
    他內心不由感歎道,這些和尚有些本事,顏值就是形象,以色事人,這群和尚看來也是精通此道。
    看著小和尚那故作單純的模樣,顧言歎了口氣“去給智信帶句話,就說老熟人回來了,什麽時候約個酒樓吃頓飯!”
    說罷,夾了夾腿,小白馬通人性地開始小跑往前。
    棲遲園大門還是關著的,側門也僅僅開了半拉,看門的還是先前顧言頂替的那個曹老頭,他年歲有些大了,坐在門檻上,背靠著門在打盹。
    棲遲園的客人很少,有時候他能這樣美美地睡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今天不行了,他聽到了馬蹄聲,可他依舊懶得睜開眼,嘴裏機械地嘟囔著“有無拜帖?如無請回,恕不接待?”
    杜猛咧嘴笑了笑“曹老頭,再睡我把你胡須都燒了!”
    曹老頭驚了一下,趕緊睜開眼,雙手同時護著胡須,嘴裏不住地念“哎呀,雞蠓子回來了,雞蠓子回來了!”
    糊裏糊塗地他竟然要去關門。《雞蠓子實際上是雞虱子》
    門合上沒一會兒又開了,他咧著豁牙拍著腦門笑道“哎呀,我這老糊塗了,我關門作甚啊!我關門作甚啊!”
    顧言被這小老頭逗得不行,他從未發覺這個小老頭竟然這麽可愛,他這是被杜猛捉弄了多少回啊。
    杜猛也笑道“快去開門,侯爺來了!開大啊,記住了!”
    “侯爺,哪個侯爺?侯爺來這裏?”說罷他抬起老花眼,眯著,瞅了顧言一眼,嘴裏發出一聲驚呼“哎呀,言哥回來了,我說大清早喜鵲一直咋喳喳地叫呢。
    你這孩子也是的,這一走就是幾個月,舉人天天念叨,天天念叨……”
    曹老頭說個不停,但還是把大門打開了,顧言是舉人的弟子,他是可以走大門的,到現在他還可能還不知道顧言已經是侯爺了。
    杜猛無奈地攤攤手。
    顧言笑道“人老了就這樣,挺好的,走吧!”
    棲遲園裏麵的東西還在,隻不過人不在了。
    單杠雙杠都還在,杜猛看著顧言又在發呆,拉著曹文清就去教他怎麽玩單雙杠,隱約傳來要不要打個賭的小聲對話。
    顧言沿著石階一步一步去了後院,花園裏,唐師正在練五禽戲,待他收工,顧言快步走到唐師麵前,雙膝著地,俯身下拜,認認真真的叩首“唐師,顧言回來了!”
    唐舉人腦子想了很多次見麵的情景,可真到了還是沒躲開,隻得趕緊扶“老天爺,你現在是侯爺啊,你給我這一個沒名堂的下跪,你這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呦,快起來,快起來!”
    顧言連磕三個頭,每磕一個,唐舉人胡須就是一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激動的。
    兩人見麵後自然也是有說不完的話,談著談著就聊到了《弟子規》和《對韻歌》,唐師把顧言誇得天花亂墜,顧言卻是羞得臉紅耳赤。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孩子害羞靦腆呢。
    “你給我長臉了,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教自己家孩子這兩個東西,每每說起,那對你真是讚不絕口。
    說什麽自《三字經》後文壇又多了兩個膾炙人口的奇文,因為那昔日吃酒席,都知道你我有半個師徒緣分。
    順帶著我都沾了不少光,連續一個月地吃酒,險些把我吃死在酒桌上。
    聽說宮中正在拓印,姚師做序,陛下題名,解縉師注解,為了這檔子事兒,無數文人要出來沾一沾,搶來搶去最後推舉解縉去提筆。
    他們沒人分一句寫注釋。
    你不知道,這一出來,往後讀書有些名堂的見到你都得拱手作揖,行弟子禮。
    你日後要是有了孩子,這些人見了你的娃還得拱手喊一聲師弟,禮儀必須到位,不到位能被人罵死……”
    唐師是真的開心,他一個人在那裏說,顧言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地一起大笑。
    聊了許久,唐師有些乏了,他從案頭抱出一個匣子來
    “昨日你才回來,今日大早就來見我,給我這個師傅磕頭。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的幾個後人又不在身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今日我這個便宜師傅就送你一份禮,你回家之後再打開,記得哦!”
    “嗯!”顧言認真回道。
    “我啊,馬上七十的人了。能活的日子不多了,這天下大定,該是你們勃發的時候,你啊,持正心,護良善,把路走好!”
    “好!”
    唐師擺擺手“今日說的多了,乏了,不送你了,也不留你吃飯了,你該忙就去忙吧,我也不送你了!”
    “嗯!”
    “哦對了,我這腦子險些把這事兒給忘了。揚州大明寺找人拖我給你帶句話安侯,你意欲何為?”
    顧言扶著唐師躺好,掖好了被腳,他回道“用唐師的一句話回他持正心,護良善,把路走好。”
    唐師聞言咧嘴傻笑,指著顧言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你啊,鬼精鬼精的!”
    出了棲遲園,智信悲天憫人的站在路口“安侯,別來無恙呼?”
    顧言騎著馬上前“你自己做,還是我來做?你做有餘地,我做半分餘地,紀綱做沒有餘地!”
    智信悲傷道“安侯,何苦來哉,你我本無冤無仇,為何彼此都找不痛快呢?”
    顧言調轉馬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智信“你們做得太過了!”
    智信糾結許久,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安侯,小心引火燒身!”
    顧言打馬往前“那就同歸於盡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