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衝字到底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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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的驕傲!
    天界寺,靈穀寺,大報恩寺,在應天府被稱為三大寺。
    在其中天界寺更是三者中的最大的那一個,它坐落在聚寶門之外,背依聚寶山,自洪武年起,禮部在這裏設僧錄司,管理天下僧寺;又在這裏設道錄司,管理天下道觀。
    因此,它的香火一直是最旺盛的那一個。
    因為清涼寺的緣故,最近這日子,朝廷對應天府內的寺廟監管頗嚴,香客雖然比以前少了些,但每日依舊有香客絡繹不絕地前來求佛,許願。
    又因為大家都傳言它頗為靈驗,為此,求官,求財,求事業,求婚姻,測八字的人好像一點都沒有少,還是和從前一樣多。
    茹監來並沒有見到明覺大師,眼看著天就要黑了,馬上就要宵禁了,他著急之下把寫著顧言和茹凝生辰八字的姻緣筒交給了一個小和尚,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交給明覺大師,見小和尚答應,他才騎著馬急匆匆地往家裏趕。
    茹監打死也不知道,這個小和尚是才來的。
    小和尚提醒自己要記得這個事,這個尚書府的香客是個貴客,他心裏很清楚。
    可隨著吃飯的呼喊聲響起,小和尚就著急地跑去吃飯,吃完飯他一下子就忘了要把這個東西交給誰。
    好在他認識這是測八字的姻緣筒,想了一下他還是把這個東西交給了專門講生辰八字的忘塵師兄。
    忘塵來天界寺已經四年了。
    四年轉瞬而逝,他由原來的瘦和尚變成了一個很有佛氣的彌勒和尚,人胖了不知道多少圈。
    兩年前他就開始負責給香客測生辰八字,一直到現在。
    他很喜歡這個工作,輕鬆油水豐厚。
    吃完了飯,他坐在蒲團上,從一堆姻緣筒裏隨便拿出來一個,輕輕晃了晃,裏麵傳來清脆的響聲,他斜著擰開蓋子,筒子裏麵最先滾出來一坨碎銀,滴答一聲落在他的僧衣上。
    他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
    拿筆寫道宜。
    他又隨意拿出來一個,搖了搖,沒有聲響,不耐煩地打開蓋子,看都沒看,直接拿筆寫道衝!
    ……
    顧言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候頭痛欲裂,喝了三碗清粥,肚子有了些東西,腦袋才好受些。
    茹監焦急的站在安侯府外,晨大雲已經請了好幾次讓他進去坐坐,可他卻執拗地搖搖頭,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大門外走來走去。
    事情大發了,母親今早打開天界寺那邊取回來的姻緣筒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就昏了過去,茹監趕緊把母親安置好,拿過姻緣紙一看,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一片漆黑。
    上麵清楚地寫著一個紅字衝。
    意思是自己的妹妹和安侯八字不合,不宜嫁娶。
    他知道後立刻給在場的所有仆役下了禁口令,他低聲喝道“這事兒都爛在心裏,誰要覺得無聊嚼舌根子,隻要有一點風聲,我也不找是誰說的了,你們七個全部活埋。”
    茹監安頓好一切,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父親。
    茹瑺坐在椅子上像一塊寒冰,他實在沒有料到事情會突然轉變成這般模樣,他靜靜地把姻緣筒子裝好,淡淡道“你把這個給顧言送去,就說咱們尚書府愧對顧言,顧言如不滿意大可提要求,提出任何要求我們全部答應。
    送給安侯後你回來,告訴府上。
    從今日起尚書府立刻斷掉應天府所有寺廟所有的香油供應,不光如此,還要徹底地斷掉所有寺廟的僧鞋,僧衣,黃銅,大米,麵粉。
    一會你先去祠堂,幾個念經的和尚留著沒用了,求了這些年的佛求來了一個衝,一看就是在敷衍,找個地兒埋了吧!
    我現在出發去天界寺,我要親自問一下,我要問一下明覺他娘的到底要做什麽?
    是不是想讓我尚書府徹底地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說我的女兒和安侯八字不合,那今日我就要問問,你憑什麽這麽說?
    那就看看你們承擔得起這一個字帶來的後果不!
    來人啊,傳我命令,今日府上大門不開,所有人沒有我的命令一律不準出進,違令者,斬。”
    侯府雞飛狗跳。
    “杜猛,立刻叫齊所有人穿甲集合,按戰營隊列,箭矢戰陣,曹文清,拿我令牌去鼓樓大營調軍馬三百人,所有人必須著重甲,三炷香後必須到達天界寺,我要你把他給我圍得水泄不通。
    曹文清你他娘的記住,要是走了一個和尚,或是跑出去一條狗,我立刻斬了你。”
    “夏荷,臘梅快來給我貫甲!”顧言的怒吼聲攪碎了侯府的安寧,家將們瞬速地穿戴整齊,手握長刀的等候在侯府大門前。
    顧晨氏心驚肉跳,她忍不住朝著兒子問道“兒啊,是要打仗了嗎?”
    顧言側身擋住姻緣筒子,笑道“城裏有小人作祟,我去看看,放心。”望著母親離去,顧言拿起姻緣筒,笑道“和尚,你信命嗎?不是測得準嗎,來測測我今日該如何做法?
    我的老師為了我的婚事操勞幾天,你們隨便寫一個字就決定兩個人的命,就否決了一切?和尚,是不是真的以為你們就是神?”
    茹監看著顧言,這一刻如此地陌生,他渾身忍不住戰栗。
    “安侯,你還敢娶我妹妹嗎?”
    顧言看著茹監,他掀開麵甲,笑道“大舅哥,你信命嗎?要不要看看我今日如何改命?”
    茹監被顧言的豪氣感染,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聲大舅哥,讓他心安,他揮揮手,馬夫把轎子拆了,騎著馬快速地離開,這個消息必須傳回去。
    安侯都管大公子叫大舅哥了,這是情,也是義。
    在應天府調動三百人的軍馬不是大事兒,也不是小事,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也在好奇發生了什麽事兒。
    巡司立刻把這件事上報,一盞茶的功夫,這件事就到了朱棣的案頭,他隨意的翻看了幾眼,笑道“哎呦,這是哪個家夥惹了顧言啊,把小老虎都氣得齜牙了。”
    說罷,他提起紅筆在上麵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陛下,是不是要讓宮衛警備起來?”
    朱棣擺擺手“讓紀綱去,跟他說,結束後讓顧言來一趟,讓他給我講清楚就行。”言罷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這個人“好好再去學一學,安侯作為軍侯,依照大明律,他有三百人的調兵權限,你小題大做了。”
    跪著的人臉色大變,低著頭,躬身退下。
    曹文清把命令執行得很好,進入天界寺的大門不光狗進不去,就連鴿子都進不去,他麵前整齊地躺在一排的死鴿子,其中還有信鴿,他不跟任何人說話,他堅定地做好他該做的事情。
    從戰兵圍困的那一刻起,神僧就知道大事不好,今日的這個事兒一定是個大事,大到要死人的大事兒。
    他從這些戰兵眼裏根本就沒有看到絲毫的可商量的餘地,看到的全是殺戮和血海。
    顧言來到天界寺前,這裏已經跪了很多和尚,還是悲天憫人,還是一副委屈的模樣,感情利用這一塊,不得不說他們用得真好。
    策馬來到眾人麵前,顧言揮揮手,笑道“除了領頭的那個老和尚,年輕的和尚的胳膊都給我打斷。”
    悲天憫人不見了,委屈的模樣也消失了,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他們瞬間就恢複了他們該有的模樣,驚恐,尖叫,害怕,躲避,求饒,大哭……
    顧言不為所動。
    眼看這如狼似虎的戰兵已經壓了上去,紀綱笑著走出人群“安侯,就事兒說事兒,說清楚再打也不遲……”
    顧言冷著臉合上麵甲,轉身從馬鞍上輕輕地抽出了長刀,朝著紀綱走去。
    紀綱大為驚恐,不斷地往後退,朝著和尚怒罵道“他娘的我也管不了啦,管不了啦,愛死不死。
    大和尚大爺啊,老天爺啊,你們到底做了啥啊,逼得他都都要殺人了,媽耶你說你們惹誰不好,你們惹他幹嘛啊!”
    顧言覺得既然要撕破臉,那就沒有必要在堆起虛偽的笑,揮揮手,戰兵如狼似虎,刀背精準地敲打在每個和尚的胳膊上,慘叫聲響起……
    佛門之地,瞬間變成了哀嚎之地。
    哭喊聲有些聒噪,顧言抬起頭,淡淡道“再有哭號不休者,斬。”
    軍中多日的生活讓顧言話音中無形就自帶了一股威勢,話音才落下,和尚立刻就不哀嚎了,隻是不斷地吸氣。
    “你就是安侯?”神僧雙手合十,坦然道“果然是少年英才,貴氣逼人。”
    顧言聞言走到老和尚麵前蹲了下來“聽說你們能掐會算,來,你給這裏的所有人算一下,順便也給我算一下,就算
    我一會兒打斷他們的另一隻胳膊呢,還是打斷他們的一條腿呢?”
    神僧從顧言的話裏好像抓到了些,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既然今兒安侯來到這裏,那就是寺裏有人做的事兒碰到了侯府的逆鱗,而且這個事兒他竟然不知道。
    他聞言搖了搖頭,苦澀道“世間哪有能掐會算之人啊。
    所謂之算,它的本質是明白一件事發展趨勢,而不是掌握它最後的結果。
    安侯,此事我認,我願意承擔所有的後果,就算死我也甘願,煩請安侯告知,我們錯在了哪裏?”
    顧言看著老和尚真誠的眼睛,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姻緣筒,擱在老和尚身前,說道“本侯欲定親,特來貴寺定生辰八字,結果貴寺就寫了一個字衝。
    今日來,我也隻為了一個結果,隻要你們告訴我這個‘衝’你們是怎麽算出來的,這事兒就算過去。
    我當著所有人麵一步三叩首跪到大殿前為我的無禮道歉,如果你們說不出來這個字怎麽來的,那今日天黑前,我親自領軍衝上大殿,看看有沒有所謂的神佛前來阻攔。”
    顧言站起身,聞著檀香的氣息,喟然歎道“
    和尚啊,婚姻大事是喜事,是兩個家的大喜事,隻要二人合得來那就是幸福的一家子。
    可你們怎敢用一言定之,你們知不知道就因為這一個字,多少女子嫁不出去,多少家庭因此雞犬不寧。
    和尚啊,我告訴你,就算這個衝是神佛寫的,茹家姑娘我也照取不誤,我要看他怎麽來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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