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 紅塵舊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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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燭的生母正是曾經的第一惡妖,不渡海之主妖王若螭,而她的生父,卻是當時的第一仙門承天門太上長老唯一的弟子,月如燭。
昔年妖王若螭為禍人間,惡行累累招致一眾仙門聯手圍剿,可因為這位妖王法力高深,非是人間修士能對付得了的,以至於當時參與圍剿的修士們浩浩蕩蕩地來,傷亡慘重地走,連帶承天門的月如燭長老,都被對方擄回了巢穴。
是見色起意也好,報複承天門也罷,總之妖王若螭從此便與月如燭有了糾葛,隻是他二人的糾葛,旁人卻不大能看明白,至少岑雙這個與之隻有一麵之緣的外人,是無法明白的,衣衣當年雖然與月小燭一路逃亡過來,可實際上知道的也不多。
那時衣衣因為離開她的“故鄉”太久,法力遠比岑雙第一次遇見她時還要低微,僅半隻腳踏入仙人之境的修士都能輕鬆將她壓製,可想而知她這些年在人間的處境,偏生衣衣又不是個安分的,往往今日針對完修士,明日又去招惹妖怪,有一次便玩大了,惹到了惡妖錄上的主,被一路追殺到不渡海。
因著當年妖王若螭被淩宣上仙親手封印,此地還殘留著對凡間生靈殺傷性極大的上仙威壓,不渡海便漸漸成了凡人與妖精均不敢踏足的禁地。衣衣被惡妖打傷,跌入不渡海之下,驚動封印中殘存的仙氣,險些被直接絞殺,還是若螭忽然現身將她拉走,躲過那一擊。
若螭被封印在不渡海下將近五百年,曾經第一惡妖的煞氣被殺得所剩無幾,即使淩宣的封印並非無解,她一個被廢去大半修為的妖怪,也不可能憑自己衝破封印,何況她還有個尚且年幼的女兒需要妖力養育。
所以當時,她用自己僅剩的力量賣了衣衣一個人情。
衣衣起初並沒有認出對方就是五百年前那個風流美豔的第一惡妖,反倒是對方救下她之後,認真打量了她兩眼,忽然道“是你五百年前那個膽大包天,與你一道闖入本王洞府的妖怪呢”
衣衣便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在問誰了。彼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任衣衣心中如何驚疑不定,也隻得如實回答“他啊,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天宮,從此就沒了消息,也不知道是日子過得太好將我忘了,還是”
後來衣衣在跟岑雙說起這一段奇遇時,曾趁此機會詢問過岑雙在天宮時的經曆,但岑雙並沒有回答她,反而露出一副不想再提的樣子,衣衣便沒再追問,有些感慨地道“你這般作態,倒是和那個若螭有些像,之前我問她怎麽還記得我,她說了句畢竟是那時候,之後就什麽話都沒了,莫名其妙的你應該懂吧”
岑雙不懂。岑雙隻是一聽到“天宮”這兩個字就來氣,他怕自己忍不到修出仙骨那一日,就抄家夥打上天宮報複他們,所以選擇不聞不問不聽不想,和那個被仙人封印了五百年,卻給修仙之人生孩子的妖王可完全不一樣
所以他果斷將話題帶了回去,詢問衣衣被若螭搭救之後的事。
其實就算不問,岑雙也能猜到一
二,既然那若螭如此疼愛幼女,為了她連自由與妖力都顧不上,那麽當機會擺在眼前,對方定會不顧一切想要將她的孩子送出去。
正如岑雙所想,衣衣可不像他,對陣法封印什麽的知之甚少,她在這方麵的天賦甚至連許多精修此道的仙人都望塵莫及,便是上仙留下的封印,她也能尋到破解的辦法,當若螭知道這一點後,便讓衣衣幫她照看月小燭,而她則獨自入洞府閉關了數日。
再出來時,她將月小燭徹底交到了衣衣手上,用她的性命,配合衣衣撞開封印,將衣衣和月小燭送出了不渡海。
她當年被仙光法寶傷得太深,修為也被廢過一次,還損了根本生下月小燭,其實也沒多久好活了,如今能將她的女兒送出這個暗無天日的牢籠,她自然沒什麽不能舍棄的。
但不管她的出發點如何,終歸是對衣衣有恩,所以當她臨終時請求衣衣帶著月小燭去承天門找月如燭,還讓衣衣給月如燭帶一句話時,衣衣沒怎麽想便答應了。
她們那時候哪裏能料到,那位月如燭月長老,早在五百年前自絕經脈修為後,就自請進入承天門犯了大錯的弟子才會被關押進去的絕塵峰,從此不問世事,沒過幾年,便在那裏鬱鬱而終。
承天門的新老修士們,甭管是否還記得月如燭這號人,但一聽到他們太上長老唯一的弟子因那惡妖而死,誰不氣憤誰不怨恨何況衣衣還抱了個小半妖過來,說那是月長老和那惡妖的孩子奇恥大辱簡直奇恥大辱
普天之下,誰不知道妖怪搞出半妖這種四不像的東西,是為了羞辱凡人啊
當下新仇舊恨算一起,火冒三丈的修士們即刻對衣衣二人展開了追殺,甚至連月如燭那閉關準備飛升的師父都招了出來,一路追至望仙山的山腳,可見心頭是有多恨。
彼時衣衣尚不知這望仙山的新晉妖王就是她那杳無音信的故識,便想著讓望仙山妖王與承天門修士發生衝突,這樣她與月小燭就能較為安穩地前往半妖之城畢竟衣衣在人間也有不少仇家,帶著一個尚且懵懂的小娃娃,不論從哪方麵考慮都不方便。
卻不曾想那承天門的太上長老是真的將月如燭當半個兒子看待,對於愛徒之死耿耿於懷至今,天劫將至也要強行出關追殺過來,是以衣衣尚未上山,就被扣押在了這裏,後來更是倒黴,那位太上長老的飛升四劫說來就來,不止坑死了他那些個門中弟子,還險些將衣衣也給坑死。
還是岑雙被他們鬧出的動靜驚動,直接跳下山崖,在認出衣衣後,於火劫中將對方帶了出去。
便是眼前這般,黑衣少年左手一隻小半妖,右手一個瞪大眼睛看著他的紅衣少女,身上覆了一層淡青的火焰,小心翼翼但速度飛快地離開了烈火焚燒的山林。
天劫隱晦,除卻五感遠超凡人的仙人與一些名列前茅的惡妖外,幾乎無人能察覺到有人在此處曆劫,而飛升四劫的特殊性,也會在天劫過後,讓周圍一切恢複如初,就像少年三人逃離後,白眉修士渡劫失敗,灰飛煙滅,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仿若四劫從未降臨。
岑雙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合掌擊了兩下,對一臉沉思不知在想什麽的另外三人道“各位,神器已重新推演完畢,我們該走了。”
清音輕輕“嗯”了一聲;重柳也回過神來,含笑道了句“又要勞煩尊主了”;唯有紅蕖君毫不客氣,將他上看下看,狐疑道“這次不會又出錯吧”
“不會。”又顯出些猶豫,岑雙斟酌了下,補充道,“這次神器換了種推演方式,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我,也就是說,我可以直接選擇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進入其中,即使有偏差,也不會像這次一樣大。”
紅蕖君聞言,稍稍放心了些,隨後便用眼神催促岑雙趕緊開始。
岑雙笑了笑。不知是否因為看了場讓他滿意的戲,所以他的心情還算不錯,難得好脾氣地沒有嗆紅蕖君兩句,反倒左手掐訣,認真與神器通起靈來。
於是一幅幅岑雙十分熟悉的畫麵宛如氣泡,爭先恐後,此起彼伏地在他識海浮現,岑雙走馬觀花一路看去,輕鬆對上神器所推演出的畫麵,對應著哪個時期的自己。
是救下衣衣與月小燭之後,為了報答昔年衣衣對自己的幫助,而決定幫她一起護送月小燭的自己;
是因半妖身份,招致修士與妖怪一同追殺,小小年紀便已知事,與岑雙衣衣二人相依為命同生共死,而對他們印象深刻,也無比信任依賴他們的月小燭;
是遭受無妄之災,被遷怒所有修士的衣衣搶了身上僅有的法器,而苦笑著追了他們一路,還屢屢被衣衣戲弄,卻在關鍵時刻幫著他們一同對付那些殺過來的承天門修士,窮困潦倒到衣服都打了不少補丁的倒黴散修,莫詢;
曆經千辛萬苦,岑雙、衣衣還有因為幫他們而被承天門修士一塊恨上,便被衣衣強硬抓來的莫詢,終於將月小燭平安送到了半妖之城,送到了這個新起的,卻是半妖們在天上人間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
小小的半妖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抹著眼淚叫他們“衣衣哥哥,岑雙哥哥,還有莫詢哥哥,你們要記得回來接小燭,小燭會一直等你們的”
岑雙擺著手道“叫別枝哥哥”
他們離開之後,沒有一個人提分道揚鑣的事,反倒在看到路邊稱兄道弟的散修後,十分默契地提出了結拜的事。
衣衣認為她年紀最小,所以她應該排在第三;岑雙卻說她連自己幾歲都不記得了,沒法證明真實年紀,反倒是他,換算成凡人的年齡,也就十七八歲,妥妥最年輕的那個;衣衣便反駁他,說他再怎麽換算,一千五百年都是實打實過來的
唯有莫詢既插不上話,又很想說地在旁邊掙紮了句“不管怎麽說,我確實隻活了十八個年頭”
當然,被無視了。
爭執不下,三人決定猜拳排大小。
結果嘛,自然是最倒黴的莫詢當了大哥,第二倒黴的岑雙做了老二,唯有衣衣誌得意滿,昂了昂下巴,又抬起贏下來的右手,朝他們
比了個“三”。
他們學著戲文裏樣子,各自在手心上劃了一刀,將血滴在三個盛滿烈酒的大碗中,舉起碗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莫詢,我別枝,我衣衣,今日結為異姓兄弟,往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晚他們大醉了一場,喝得很是盡興,而衣衣也在宿醉之後對他們吐露了實情。
她說她雖然想不起自己的來曆,也記不清自己的家人,更不記得曾經對岑雙說過的,有關她家中之事的話,但這是因為她離家太久,身上的詛咒發作了,而她有一種直覺,隻要她盡快回到家中,她就能想起一切,法力也會逐步恢複。
莫詢與岑雙聽罷,當即決定接下來的行程,就是幫衣衣尋找她的“家鄉”。
衣衣既然說自己身負詛咒,那麽她極大概率出自一些隱居世外、習俗與世不同的部族,總結了一番這些部族的特點,二人便在莫詢的帶領下,一邊給凡人當免費勞動力降妖驅邪,一邊打探那些隱世的存在。
還真被他們打探到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十分隱蔽的村落,村中的凡人均不信天宮諸仙,而信奉一位天宮沒有記載的仙人存在,甚至奉其為神,可笑至極地用一些血腥習俗供奉著他們心中的神,隻因他們的神,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回應他們的祈求了。
岑雙覺得可笑,也想告訴他們真相,卻被莫詢攔下了。
再後來,是莫詢嚴肅著臉,不顧村民的挽留,帶著岑雙與衣衣連夜離開。
岑雙瞧著那個氣泡,想著當初衣衣問莫詢為什麽急著走,莫詢好像是說,他能察覺到那些村民並不歡迎他們,卻古怪地挽留他們,隻怕來者不善,而他又實在不想和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動手,也無法對他們出手,幹脆趁早離開的好。
之後的之後,不管衣衣和岑雙怎麽表達他們對那個村落的好奇,莫詢都不為所動,一手一個,步履堅定地把他們拖走了。
岑雙搖了搖頭,正要略過那個氣泡,尋找水芸城所在,卻忽地頓在了那裏。
瞳孔亦是一縮。
氣泡包含著神器推演出的結果,其中存在著許多岑雙不知道,沒見過的畫麵。
就像方才那一瞥,他看到那個村莊的村民,在他們三人離開後,竟然、竟然、竟然全都死了。
餘光中,一個戴著兜帽,身穿白底紅邊長袍的身影一閃即逝。
岑雙想起來了。
那個村民供奉的所謂的神,似乎就是那樣的打扮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