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風花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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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微微試探左鈺未果,城南忽生異象,太孫與大理寺共驅倀鬼,察覺“左殊同”正是轉世風輕
柳扶微自踏進這片結界內,心裏就生出一種詭異的不安來。
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惡臭味,風聲低吟仿佛有無數怨靈在嚎叫。腳下淌過的水窪異常冰,冷不丁踩到什麽,“嘩啦”一聲,有什麽東西驟然自水下躥出朝她襲來。與此同時,這隻襲來的倀鬼當先發出刺耳的驚叫,甚至都不等柳扶微做出反應,就原地一溜煙散沒了。
“”可謂生動演繹了什麽叫魂飛魄散。
柳扶微看指尖脈望泛著熱,稍一揮手,積水下有什麽遊動的聲響。她心念一動,將一線牽挪到左手去,脈望的光甫一透出,近處的迷霧倏散,視線瞬間明晰。
一眼望去,竟見那些倀鬼跟木樁似的杵在那兒,瞳仁空洞且張口結舌地瞪過來,麵上皆帶著驚慌之色。
柳扶微聽到自己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根本不敢動彈。
她向來最怕牛鬼蛇神,倘若換作過去她沒撒腿就跑必是已嚇到當場昏厥。
此時此刻不知哪來的牛膽,竟麵僵直著舌頭開了口道“勞駕,請問你們有誰看到太、太孫殿下”
倀鬼們麵麵相覷,居然真有一隻抬起手比了個東南方向。
柳扶微心頭大震這些玩意兒還真的怕自己
她鼓足勇氣,試著往前邁了一步,那群倀鬼登時如炸了毛的貓,或推推搡搡或鑽入水中落荒而逃。
柳扶微揉了揉雞皮疙瘩。
倀鬼竟會害怕脈望這的確是樁怪事。
仔細想想又不覺奇怪,畢竟脈望號稱萬妖之首,沒準在這些倀鬼眼中她才是頭號牛鬼蛇神。
無論如何,也算是好事了。保不齊她還真能借此帶左鈺還有殿下離開。
一路上都能碰到不少倀鬼,有些站著,有些飄著,更有橫七豎八倒在水麵上的。好幾次她都以為是被困的百姓,走近了才看清它們的可怖麵貌,不是血盆大口就是兩眼失瞳,可她又唯恐殿下左鈺他們也在其中,縱然恐懼,也隻能加快腳步,硬著頭皮迎麵而上。
直到步入一條內巷,遠遠瞧見一身量頎長的背影,單手撐牆,顫顫悠悠的像隨時要倒下去。她心裏咯噔一聲,飛奔上前一把扶住那人“左鈺”
觸手處一片濕膩,隻見他肩臂、腰背都有被利刃劃開的口子,鮮血早已將素袍染透。她被這場麵嚇得心驚肉跳“左、左鈺你怎麽受這麽重的傷”
“方才被倀鬼所傷你,怎會在此”他的麵色蒼白如紙。
“我擔心你們”
“先別說這麽多,此地遍地倀鬼,先離開再說。”
柳扶微左鈺還在冒血,忙撫上他的傷口邊緣灌入脈望之力。他似原地一愣,沒說什麽,她一手攙著他往外走,走出幾步問“你可見到殿下了他在何處”
“有
不少倀鬼流出結界,恐禍害皇城,他先走一步。”
柳扶微稍舒一口氣。將要走出街區之際,她見結界的熒光微微爍動,不由自主駐足“不對啊,言寺正說結界是殿下所設,既是以紫熒為引,他若走了,結界怎還會留存”
之前被困熔爐陣時,司照就曾說過紫熒之力需得他親手操縱。
她心覺不安“殿下多半還在裏頭,我得進去找到他。”
手腕卻被握住“這裏危險,我們先出去再說。”
他的語氣不見絲毫遲疑,柳扶微反倒呆了。
見她凝立不動,他問“怎麽了”
不像左鈺說的話。
若是左鈺,但凡知道仍有受困之人,無論是誰,都不會先想著危險自己先走。
腦子裏莫名躥過不對勁之處,她盯著他的劍傷“你剛剛說你被倀鬼所傷”
可那些倀鬼根本沒有拿什麽兵器,且倀鬼襲人,不是吸髓噬魂麽
他看她掰開自己的手“不然,還有誰”
誰
哪怕是五年前,左鈺的劍術在同輩仙門之中都是佼佼者,更何況他所持的還是如鴻劍別說那些倀鬼接近虛無,哪怕都變成了使劍的活人,隻怕也難以傷左鈺至此吧
除非,是太孫殿下
空氣一瞬間陷入了凝結。
柳扶微對上了他的視線,一向清冷的黑瞳竟透著一兩分審視之意這絕不是左鈺會對她露出的神情
她忽然覺得毛骨悚然,步步後退“你不是左鈺。”
想到的那一刻,柳扶微第一時間就往外跑,可在她穿過結界的刹那,身後的男人已有了動作。他的五指搭上她的肩,指腹帶著顯而易見的壓迫感“那我是誰”
霎時間,身上的力氣仿若被抽空,她感覺自己像秋風中晃動的枯枝,四肢無力地軟下去,栽倒在那人的胸膛之上。
風輕抱起了她,踱步往前。
他好似同言寺正或是其他人說了什麽,爾後她就沒了意識。
就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自己被抱到另外一個地方,四周安靜極了,仿佛連風都感受不到。不多時,放到一處冰冷的平麵上有扶手,也許是椅麵她試圖弄清被帶到了何處,奈何竭盡全力睜開些許眼皮,也隻隱隱約約感到有一道人影在點燃什麽燭火。
柳扶微在肝膽俱裂中冷靜下來。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人就是傳說中的風輕了。可風輕為什麽會扮作左鈺的模樣,左鈺又去了何處他身上的劍傷若是司照所為,是不是意味著殿下也已識破那殿下此刻又到哪兒去了
一連串疑問兜上心頭,她卻無法使自己徹底清醒過來。一時半會兒觀察不了周圍環境,她索性凝神屏息,鑽進自己的心域之內。
好在脈望在身,這回進得容易,她一眼看到心潭邊上的飛花,奔向前道“飛花,是風輕,一定是他,他回來了他扮作左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
但飛花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她呆滯地望著前方,罕見地露出茫然之色。
柳扶微順著她目光一起看去,心潭內的琉璃球此時飄到心域上空,隨著憑空的風大弧度起伏著、旋轉著,緊接著一顆顆開始碎裂。
連番炸響令柳扶微下意識捂耳,然而屬於自己的心境,一切都清晰在畔。
何止聲音,還有記憶。
那些被封印的,屬於飛花aaaheiaaahei或者說,屬於她前世的記憶。
一切光景急速倒退,不同於以往夢中窺視,也不同於偶爾想起一些關於飛花的零星記憶,這一次,是一股腦地撲襲。
恍惚間,柳扶微感覺自己像被拉進了時光的漩渦中,回到了那個破爛的小茅屋內。
也許一切的確緣起於那日aaadashaaadash飛花將青衫風輕錯認為天庭的流光神君的那日。
話很快說開,烏龍也就不複存在。始料未及的是,對方竟提出要與她結盟。
飛花是天底下最傲慢的女子,兩手往胸前一抱aaadquo我何須與你結盟44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風輕淡笑說“因為,我可教你如何應對流光神君。”
“哈,什麽神君不神君的,我飛花自有辦法應對,不勞閣下費心。”
她轉身欲離之際,但聽他言道“若姑娘打算用情絲繞製住神明,怕是不行。”
飛花足下一頓“為何”
風輕心平氣和道“神明多為斷情絕愛者,縱使偶有情根尚存者,也斷不會安在心脈處,讓人輕易觸碰到。據我所知,情絲繞是自心脈而入心域的吧。”
飛花眉梢一挑“看來閣下對我的事很是了解啊。”
“近來有不少人受縛於貴教情絲繞的人,到我這尊小觀求救過。飛花教主的大名,我豈會不知”
飛花看他如此坦誠,反倒來了兩分興致“你還知道些什麽”
風輕看向她指尖脈望“我還知道,姑娘手中這枚指環,本是輪回海中一頭千年妖獸,名喚蠹魚。”
飛花詫異了。
她自成為妖靈後,無意之中馴了此物,卻也是第一次聽說它的來曆“然後”
風輕道“蠹魚有識心奇能卻為禍眾生,後被輪回神鎮壓於命簿之中,成為書蟲,並改名為脈望。隻是後來又叫其逃脫。”
飛花問“你怎會知道這麽多”
風輕道“這位輪回神正是流光神君,曾是我的仙僚。我聽他提過脈望的來由。”
飛花得聞此言,不禁撫上指尖“輪回海中的妖獸,那豈非厲害得很既是如此,我還怕那流光神君作甚”
風輕失笑“脈望之力固然了得,到底被流光命簿鎮壓過,也許別的神明未必奈何得了姑娘,但流光不同。”
飛花心道難怪天界會派輪回神來和自己談判,這一物降一物的算盤打得可真響。
她終於來了興致“你不妨和我說說,這位流光神君是什
麽樣的人,我又該如何應對”
眼前這位看著aaadquo知無不言言無不盡aaardquo的寒磣墮仙卻不答了。他施施然彎下腰,從桌上抱起那張同樣寒磣的古琴,笑問aaadquo教主現在,可願考慮同我結盟之事了aaa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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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花當時就察覺到,這位青衣墮神端的是一派斯文幹淨,心眼指不定比她教中那刺蝟頭身上的刺還多呢。
但她並不反感風輕。
也許是因為他有一雙修長好看的手,所奏琴音也很是悅耳,又或是因為,他能夠講出許多她好奇的天界的事。
好比說,天界的神明並不是民間傳聞所說那般會“微服私訪”體察民情。相反,就算有妖邪為禍人間,神明們也不會派人下凡阻止禍亂,也許最終他們也會用他們的方法來“懲奸除惡”,但更多的神明並不會阻擋人間的命數。
飛花“哦”了一聲,“百姓遇到危難,去寺廟道觀之中祈求,神也坐視不理麽”
風輕“若是所求皆如願,這人間又怎會戰火不斷,怎會有那麽多人流離失所,人與妖又怎會都得如火如荼”
飛花嘲諷道“那神明豈非很是無情”
風輕不置可否地笑。
“如此說來,風輕神尊想與我結盟,是因為脈望”
他並不否認,“也許,姑娘的脈望可助我的啟明燈傳到更多人手中,造福蒼生。”
飛花嗤笑了,“我可是妖靈,你指望我造福蒼生”
“有何不可”
飛花眉目一凝“不如說說你吧,是天上的日子不好過麽,為何甘墮人間”
風輕撥琴弦的手微頓,“我原本就是來自人間。”
風輕本是一個潛心修道的修士,像他這般年紀輕輕就飛升者千年來也找不到幾個。自然是因他天賦異稟且得遇機緣,所謂機緣便是他遇到了一個好師尊靈寶真人。這位真人在道法上雖籍籍無名,但憑一顆仁義道心收留了不少清貧人家的孩子為徒,頗具聖名。
可以說,風輕的飛升離不開師門的栽培,哪怕後來他因超於同輩引來其他仙門的嫉妒,他的師門亦齊心扶持,以保他心無旁騖修煉。
風輕一直將這份恩情感念於心,想著他日修得金丹,必要好好回饋。可興許是他太有天賦,這一飛竟連越三級,一步“登天”。
“我也是飛升後才知,神明不可幹涉任何凡塵之事。”風輕回憶道“倘若私自下凡,便是違抗天規,不可受天界之靈氣,更不可位列仙班。”
如此一來,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神力盡失。
飛花道“你該不會是為了報答師門,才淪為墮神的吧”
風輕搖首“天規如此,我本也沒有想過逆天而行。若非是因我在命簿之中,看到了師門的結局”
飛花詫然“結局”
“嗯。輪回神殿中的命簿,能預知人間命運,我無意間看到師門上百多人的名字出現在命簿之中,知他們離死期不遠
”
那便意味著,師門將麵臨滅門之禍。風輕自不能袖手旁觀,便向上神們極力爭取,欲要救之。誰知反因私窺命簿被罰關禁閉。可他麵壁思過數日,終究不能放下凡塵羈絆,到底還是私自下凡,直至今日。
飛花恍然“你救成你的師門了麽”
風輕道“劫數尚未降臨。”
飛花會意原來他在這種破瓦舍中開道觀,是怕斷了香火就沒有神力。
風輕“最初我確是作此想法。隻是,這些年東奔西走,方覺人間疾苦無數。與其做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所言所行隻為個人修為,那我寧可淪為墮神,就這樣慢慢消逝,也不失為一種幸事。”
她轉眸,本欲嘲諷幾句,但看他神色真摯,身後芙蓉月白,槐花零落,頗有種文人雅士的佻達。
“想不到神尊竟有此等鴻願,委實叫人欽佩啊。隻是,你連師門何時會因何滅門都一無所知,又打算如何營救若是對手上門,你意欲如何難不成還能將那些人統統殺掉”
見他愣了一下,飛花嘴角略勾“你若想讓我來給你做這個劊子手,最好趁早死心。”
風輕道“姑娘誤解。我之所以想與你結盟,是因脈望可入人心,隻待傾注善念,原本會行惡事之徒便會回心轉意,災難也有可能就此消弭。”
飛花看他說的認真,笑吟吟上前,指尖勾起他的下巴,道“這樣啊要不然,把你的情根先注給我,做我的裙下之臣、入幕之賓如何你可別說你沒有情根,你的古琴七弦,正是你的七情吧”
“”情根一旦給出,意味著任人驅策。
飛花看他不再說話,收斂了笑容道“行了。像你這樣的冤大頭,和你結盟隻有死路一條,我就不惹這個麻煩了。”
“姑娘此話何意”
“你知道這世道為何會如此紛爭不斷麽因為萬物都是自私的,人性則是狹隘的,弱肉強食才是生靈棲息天地之根本。”
飛花大多時都是一副輕佻不正經的模樣,一旦負手而立,卻是氣度篤定“滅門之禍,不是源於惡,就是源於欲。你以為憑你杯水車薪的所謂正道又能改變的了依我看,這世間從來不公,妖魔憑本事求生,凡人聽憑命運擺弄,至於你們這些有幸得到飛升的神仙”
她微頓,“就好像這頭頂上的花與樹,再是絢爛高貴,一旦離開大樹,也逃不過落土化泥的命運。”
風輕神色一凝。
她手一攤“我看你還是趁早回天庭認錯,做回你的神仙吧。”
飛花闊步離開之際,聽到身後人道“若你當真如此想,又如何說得出大庇天下寒妖俱歡顏這樣的話”
她頓足。
也怪。明明無風,草木卻被激蕩出了一片漣漪。
風輕一字一句“若萬物皆私,我就無法飛升;我既自墮下凡,當能改變眾生。”
飛花淡笑,這次,是連頭也不回了“那就,祝神尊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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