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鈺瑤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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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薰不停地在心裏默念,不哭,不哭,千萬不能哭。
想辦法,趕緊辦法,把鈺瑤救下來。
拔刀,縫合,做外科手術,不行啊,自己從來沒做過,子薰還是哭了。
誰會做手術,誰能救鈺瑤一命?
問天天不語,叫地地不應。
鈺瑤抓住子薰的手,“答應我,把阿春養在身邊”。
阿春有掛名的父親沐英,沐英有側室耿夫人,還有外婆馮夫人,有吳王正妃這個奶奶,輪不到子薰啊。
“答應我“,鈺瑤死死地盯著子薰,“我隻相信你,隻有你能把阿春養活,讓阿春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答應我”,鈺瑤用力搖晃著子薰。
“我答應”,子薰淚如雨下,“我發誓,一定會把阿春搶過來,一定會把阿春撫養長大,一定會教阿春學本事,一定要阿春讓戰功赫赫,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不用,平安健康就好”,鈺瑤淒然一笑。
“別跟上位吵架置氣,別爭風吃醋,就算是為了孩子,別這樣”,鈺瑤的氣息越來越弱,“上位愛你,一定要愛他,永遠愛他。不管後宮有多少女人,生多少孩子”。
“有上位在,你和孩子才會平安,生意靠不住,明白嗎?”鈺瑤死死攥著子薰的手指。
子薰猛烈點頭。
“阿春,阿春,過來,到娘這兒來”,鈺瑤抬起手喚著。
阿春撲過來,“娘,娘,血,你流血了,你疼不疼?”
“好孩子別怕,娘不疼,阿春,阿春,王爺和娘娘最疼阿春了,是不是?”
“是”,阿春摸著被子上的血,“娘,不說了,吃藥好不好,吃了藥就不流血了”。
“阿春,王爺和娘娘是阿春最親的爺爺奶奶,阿春一定要孝順爺爺奶奶,阿春能不能做到?”
“能”,阿春從口袋裏摸出一塊桂花糖,“娘,吃糖,吃了糖就不疼了”。
鈺瑤去接,手伸到一半掉了下去。
“娘,娘”,阿春大哭著。
子薰抹了把眼淚,為鈺瑤整理秀發。
此事絕不能善罷甘休,定要將害鈺瑤之人繩之以法。
阿春被抱到外間,“爹爹,爹爹,娘”。
沐英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見上最後一麵。
子薰起身抱走阿春。
王爺站在鋪子外麵,接過阿春。
人群已被驅散,街麵上空空蕩蕩,四周隻留下黑壓壓一片侍衛。
如果沒做生意,鈺瑤就不會喪命。
王爺的賞賜,鈺瑤幾輩子都花不完。
都怪我,總以為自己有多高明,以為做生意等於自由自在、海闊天空,都怪我,子薰的淚像決了堤的河水。
空空如也,鈺瑤再也回不來。
王爺緊緊摟住子薰。
人有旦夕禍福,可是這一切不應該發生在鈺瑤身上,她是那樣的善良、美好。
王妃挺著孕肚趕到現場,鈺瑤的母親馮夫人也到了,哭天搶地。
子薰渾渾噩噩,很多天都恢複不過來。
“鈺瑤,咱們燉個老鴨湯好不好?”
“鈺瑤,水果罐頭的庫存是不是不多了?得抓緊時間,再多做一些”。
“鈺瑤,你說這個桃醬的味道好不好”。
子薰總是叫錯名字。
王爺每天都回聽雨軒陪著子薰,讓戴思恭開方子抓藥給子薰調理身子。
徐達、常遇春已經出征。
正事不能耽擱,王爺把辦公室搬到了聽雨軒。
“先取山東,撤其屏蔽;旋師河南,斷其羽翼;拔潼關而守之,據其戶檻,天下形勢,入我掌握,然後進兵元都,則彼勢孤援絕,不戰可克。既克其都,鼓行而西,雲中、九原以及關隴可席卷而下”。
王爺把親自製定的北伐戰略拿給子薰看,“你看這樣好不好?”
“好”,子薰茫茫然點頭。
“子薰”,王爺擁著子薰,“別丟下咱”。
傻瓜,怎麽可能丟得下?不管去哪兒,都有一大隊的侍衛跟著。
子薰回他一個微笑,放心吧,不會的。
子薰反複看了好幾遍北伐戰略。
殲敵主力,穩步推進,好計策,王爺是徹底出師了,絲毫沒采納劉先生的建議,深思熟慮定下方案,諸將一致讚同。
十月二十五日,徐達、常遇春率領二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出發,踏上了北伐征程。
王爺在應天城北的七裏山設壇祭神,為出征將士壯行。
王爺鄭重申明紀律,不可隨意侵犯百姓,”勿妄殺人,勿奪民財,勿毀民居 ,勿廢農器 ,勿殺耕牛,勿掠人子女 “。
宋濂先生撰寫《諭中原檄》,氣勢磅礴。
“兵至,民人勿避,予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
子薰再次擔負起秘書之責,將沙盤擺好,把放大鏡、毛筆放到地圖旁,各項資料分類成冊,隨時備用。
“恐有不法事”,子薰定定地看著這張劄記,是楊憲寫的,他告發文忠有不法行為。
楊憲昏頭了不成?這種事兒豈能亂寫亂報?
冤枉王爺的至親,你知道是什麽下場嗎?檢舉揭發文正的李飲冰已被秘密處死。
子薰相信文忠,絕對信任。
“咱已經下令讓文忠回來”,王爺冷靜清醒,沒有發怒。
“這其中必有誤會”,子薰斷然道。
“是非曲直,查查就知道了”,王爺氣定神閑,“楊憲也不是心浮氣躁之人,不會冒冒失失瞎寫”。
怎麽查?先斷定有罪,再逐一找證據排除?
像文正那樣,就算找到了證據有什麽用。
“文忠一向忠心耿耿,楊憲才去了幾天,他肯定受人蒙蔽”,子薰道。
“先去揚州守一段時間,咱讓楊憲盡快查”,王爺早有安排。
“不可”,子薰正色道。
“哦?”王爺挑眉而問。
“臨陣換將,人心不服”,子薰道。
江浙之地與方國珍的地盤相鄰,方國珍到現在仍然當著元朝的高官。
“方國珍不得不防,還有福建的陳友定、廣東的何真”,子薰進一步勸說。
“容咱再想想”,王爺開始擺弄沙盤上的泥人,換來換去,拿不定主意。
“不能讓文正的事兒重演”,子薰道。
王爺身形一抖,放下泥人,踱步到窗前,負手而立。
“血親都不能信,還能信誰?”子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