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惠妃之懼

字數:6147   加入書籤

A+A-


    後宮勤妃傳!
    佟貴妃劃爛了一個小宮女的臉,活活把人疼死了的消息,在園中不脛而走。
    凝春堂的人也沒有避諱,佟貴妃自己更像是不當一回事。
    最令人奇怪的是,皇上那邊毫無表態,就連勤妃那邊也沒有動作。
    說奇怪也不奇怪。
    佟貴妃那副鬼樣子,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沒有幾日好活了。
    大約皇上和勤妃娘娘可憐她,不願意再去理會罷。
    總歸現在凝春堂的年輕小宮女是都不敢在佟貴妃麵前出現了,隻好讓那些老嬤嬤們去伺候。
    老嬤嬤們麵皮枯槁,佟貴妃見了自然就不嫉妒了。
    陳文心聞得消息之時,正和德妃等人坐在一處談天。
    說起皇上打算今年就一直住在園子裏,既能節省開支,也免了陳文心來回挪動的辛苦。
    德妃等人都說住在園子裏好,沒有宮裏那麽拘束,天氣熱的時候也沒有宮裏熱。
    聽到小桌子稟報的消息以後,算是徹底心都涼了。
    年紀最小的曾常在嚇得喃喃道“佟貴妃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樣可怖的事情,饒是哪個女子聽了都會發慌。
    尤其是容貌嬌美的女子。
    衛常在道“嬪妾倒是聽聞,佟貴妃之所以劃爛那宮女的臉,是因為她生得有幾分像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眾人都聽得懂。
    章貴人不屑道“哪來那麽多人像勤妃娘娘?我前幾日還聽說呢,說是太子那裏有個小丫頭,眉眼也有三分像勤妃娘娘。”
    聽到太子兩個字,陳文心不禁心裏咯噔一聲。
    章貴人繼續道“你們說說,勤妃娘娘這般傾城容貌,除了陳將軍,還有誰能像?”
    她說著忽然停了下來,自悔失言。
    聽說陳文義迎娶納蘭玉露,洞房花燭之夜,因為酒醉不小心把自己的臉劃破了。
    他還堅持不要醫治,臉上留了一道長長的疤。
    這件事說起來,京中貴女無不灑淚。
    陳文心笑道“不妨事,我二哥那臉原是他自己劃的。他要效仿蘭陵王,好震懾戰場上的敵人。不瞞你們說——”
    她俏皮地擠了擠眼,“我二哥麵上多一道疤,更有男兒氣概,等下回你們見著了就知道了。”
    一時眾人哄笑一團。
    於陳文心她們而言,佟貴妃命不久矣,要發瘋也不必去如何她。
    隻要把她身邊那些年輕小宮女隔開就是,免得園中再多生這等可怖之事。
    這件事根本不必她們來做,聽說那些小宮女躲佟貴妃都來不及了。
    但此事聽在惠妃耳中,又是另一種味道。
    春暉堂中,惠妃神思不守,榮妃在旁輕聲安慰。
    “姐姐別害怕,她佟貴妃如今那個樣子,還能對咱們做得了什麽呢?”
    惠妃卻是一副被迫害怕了的模樣,“怎麽不能?她到底還是貴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連皇上都不聞不問。她要是對你我……”
    榮妃想起宮女們議論的,說佟貴妃親手劃爛了那個小宮女的臉,整張臉看起來成了一團爛肉,哧溜溜地朝外冒血。
    一個大活人,活活疼死了。
    榮妃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皇上不聞不問,勤妃那裏,可不該不問啊。”
    兩人對視一眼,皆有所意動。
    “姐姐還是該跟那邊透個氣,如今園子裏一應大小事都是勤妃說了算。她現在手裏拿著鳳印、肚子裏揣著龍胎。等佟貴妃倒了,還不知道會到什麽地位……”
    如今的宮裏,德妃、章貴人、衛常在和曾常在,都以陳文心馬首是瞻。
    佟貴妃身邊隻有小佟佳氏,起先還日日往佟貴妃那處跑,後來慢慢就消停了。
    定貴人是個人嫌狗不理的主兒,餘下隻有她惠妃和榮妃一夥了。
    相較起來,陳文心是勢大難擋。
    “本宮如今這個樣子,如何與她透氣……”
    惠妃有種自慚形穢的心理,她被佟貴妃以鳳釵一事設計,皇上又對她完全冷落。
    最重要的是,就連大阿哥在書房,也被太子比下去了。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指望了,她老了,她是宮中最老的嬪妃。
    從前她有皇上的敬重,雖不受寵,可就連佟貴妃也不敢給她臉色看。
    可惜……
    她活活把皇上對她的敬重,作沒了。
    榮妃急道“姐姐如今什麽樣子?姐姐再不濟,還有大阿哥,那是皇上的長子,姐姐還有妃位在身。怎麽就萎靡成這般模樣了?”
    惠妃道“你哪裏懂我的處境,你出身比本宮強上一大截,入宮之後又沒受過什麽委屈,皇上雖不寵愛到底也願意見你一麵,喝你送去的湯羹。”
    榮妃急得一拍手,“皇上還稀罕看我一眼,那有什麽用處?我和勤妃那裏是毫無交情,姐姐有啊。昔日你們一同協理後宮,不是很融洽嗎?”
    惠妃想了想,仿佛那是很遙遠的事了,被榮妃提起她才有所感覺。
    “照你這麽說,也是……隻是不知道她如今這般地位,還肯不肯看顧你我。”
    她記得,南巡回來的時候,陳文心給每位阿哥帶了一樣的文房四寶,說是皇上最喜歡的樣式。
    那時,大抵是她盛寵太過,怕在宮中樹敵太多,所以主動示好。
    這樣說起來,陳文心的確從未對她二人設計過什麽,哪怕是她勾結外臣希望皇上立大阿哥為太子那時……
    惠妃終於鼓足了勇氣,“既如此說,你我同去觀瀾榭見她?”
    榮妃一笑,“姐姐總算是想通了,我雖與勤妃沒什麽接觸,但冷眼瞧她,和那些狐媚惑主的不同。昔日無論是佟貴妃還是宜嬪,甚至那個玉常在,哪個有寵或者有地位的,不飛揚跋扈?”
    “勤妃卻不是個跋扈的主兒,與其這宮裏讓旁人坐大,倒不如是她。”
    以她傾城美貌,才學廣思,這一輩子輸給她,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惠妃點了點頭,“本宮隻求,佟貴妃臨死不會將主意打到你我、還有咱們的阿哥身上……”
    天兒漸漸熱了起來,到五月初五端陽節這日,陳文心不知哪來的興致,要在觀瀾榭包粽子。
    膳房那處早殷勤地備了許多粽葉、糯米並各色肉餡、紅棗、黃豆、栗子等。
    要說起來,陳文心哪會包粽子?
    她就會吃而已。
    白露殷勤勸阻,“好主子,何必費這個心力?天兒熱了,累著肚裏的小阿哥可怎麽好?”
    陳文心不以為意。
    “白露,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懷著身孕不能光是躺著坐著,那才對孩兒不好。”
    她努力把自己現代化的理念傳授給白露,說了好幾回,白露才算略放開了手腳,讓她能動一動。
    小桌子從外頭進來,“主子,外頭的菖蒲和艾草都掛好了,可以包粽子了!”
    陳文心扶著白露站起來,“把二格格也請來,大格格出嫁之後,她怕是也寂寞。我這裏懷著身子又照顧著五阿哥,也難多看看她。”
    白露邊扶她往外走,邊笑道“主子還擔心二格格呢,奴婢瞧二格格沒在大格格身邊,膽氣倒是壯了不少。她和五公主兩個年級相仿,兩個時常在一處,開心著呢!”
    “既如此,去瞧瞧二格格,若是五公主在呢,就一道兒請來。”
    包粽子不過是鬧著玩,既然鬧了,當然是人越多越有趣。
    “哎,奴才這就去。”
    不一會兒,小桌子果然領了二格格和五公主回來,兩人手拉著手,麵上都帶著笑意。
    “請勤額娘金安。”
    “免禮吧,你們來瞧瞧。”
    見她們兩個小姑娘好得很,二格格也沒有因為大格格的離開而憂愁,陳文心就放心了。
    二格格和五公主好奇地湊上來看,“這是什麽東西?”
    “這……合起來是粽子吧?”
    二格格呆呆地想起,方才和五公主一同用的早膳,其中就有這個粽子。
    陳文心笑著摸摸她的腦袋,“現在還沒合起來,二位公主有興趣跟我一起把它們合起來嗎?”
    兩人還未答話,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後的屋裏傳出。
    “包包來,包包也來!”
    五阿哥舉著兩隻小巴掌,巴掌上抓著兩片粽葉,一張白嫩嫩的小臉上粘滿了星星點點的糯米。
    陳文心樂不可支,二格格和五公主也忍俊不禁。
    “誰給五弟的,弄成這幅模樣?”
    五公主上去替他抹了臉,五阿哥隻看著她咯咯笑。
    吧唧——
    五阿哥小嘴一嘟,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姐姐!”
    陳文心不禁一愣,五公主也愣在了那裏。
    她是惠妃撫養的,五阿哥是陳文心撫養的,兩人既不是同母,又不養在一處,很少見麵。
    五阿哥怎會對她如此親近?
    陳文心走上前去,俯下腰去問五阿哥,“包包這麽喜歡五姐姐嗎?”
    五阿哥剛學說話的時候口齒不清,總把寶寶說成包包,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陳文心有時也叫他包包。
    何況他那張肉呼呼的小包子臉,確實很配這個小名。
    二格格也走上來,假裝生氣道“為什麽包包都不親二姐姐,隻親你五姐姐呢?”
    五阿哥咧嘴一笑。
    “因為……五姐姐跟包包一樣,姓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