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亡命徒也有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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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道姑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就把我膨脹的自信心給幹爆了:
“五福,我不是追你,我是有求於你。還記得那棵桃花樹嗎?我把它帶出來了,我……”
道姑扭捏著沒說下去,我已經懂了她的意思。
可是我現在不想管這閑事。
我媽還在泉城,二十幾號人的隊伍馬上就要出發。什麽桃花樹菊花樹,我都沒工夫搭理。
“那玩意兒有毒,不怕死你就去試試。”
“我知道有毒,所以我才找……”
不等道姑說完,我已經把電話塞給藍雪,掉頭就走了。
隊伍開始出發。按照馬瘸子的意思,十八橋雖然不是什麽有名的地方,但是這麽多人進山,萬一被人舉報到當地部門還是會產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帶大家抄了一條上山的近道。
說是近道,約等於沒道。山上都是參天巨樹,腳下是厚厚的腐葉,一腳踩下去,酸臭的濁水就翻湧上來。
幸虧馬瘸子提前讓我們準備了高筒雨鞋,不然真沒辦法走路。
大概走了三個多小時,突然又下起了雨。鋼棍讓人撐開一大片防水布,把所有人都攏在下麵。
雨越下越大,遠遠的還能聽見打雷聲,腳下的水已經像小溪一樣流動起來。
山上沒有大塊的地方,這麽多人擁擠在一起,能站下就已經很艱難了。現在腳下還這麽滑,如果有人跌倒了順帶手拉一下旁邊的人,那就等於把所有人都拉倒了。
萬一再來一波山洪,那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不求也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藍雪畢竟是女人,這會嚇的臉都白了,一個勁往膏藥懷裏躲。膏藥一隻手死命地掐著我的胳膊,然後把這點力傳導到另一隻手上,緊緊地摟著他女神的腰。
其實這會最難堪的人是我。我的腳下踩著一塊左搖右晃的石頭,讓我不得不抱緊了鋼棍的腰。
鋼棍兩隻手扯著防水布的邊緣,渾身的腱子肉繃的那叫一個緊。他下盤特別穩,我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他竟然一動不動。
這架勢,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出身。
等了好久,大雨仍然沒有停的意思,所有人都慌了。
有人喊馬瘸子,問他有沒有什麽辦法。結果喊了一圈才發現,馬瘸子不見了。
這麽大的雨,他能去哪?
還沒等大家找到馬瘸子,頭頂的防水布上“嘭”的一聲掉下來個東西。
那東西很長,本來大雨已經把防水布緊緊地壓在了大家的頭頂,結果那東西還在防水布上“嗤嗤嗤”地遊動,速度相當快。
藍雪第一個尖叫起來,緊接著就有人喊“蛇,是蛇”。
這下沒人淡定了,二十多個人一下子亂了套。亂跑的,摔跤的,扯著別人想爬起來的,防水布也沒人撐了,很快被踩在腳下。
沒了防水布的遮擋,大雨劈頭蓋臉地澆下來。一群人睜不開眼睛,一個個胡亂的扒拉著手邊能抓到的東西,我的褲子都不知道被誰扯掉了。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馬瘸子的大吼聲:
“抓藤條,都抓住藤條。”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覺得腰上一緊,緊接著就被一股大力拉到一棵樹上。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看,原來是鋼棍把藤條從我腰上拉過去,把我和最近的樹固定在一起。
我顧不上提褲子,一把抱住樹,感覺比抱著我爹都親。
鋼棍繼續拉著藤條綁人,很快就把七八個人給固定到了樹上。這幾個人穩住了自己,又開始拉扯身邊的人,終於把大家都聚了起來。
大雨還在下,而且越來越猛。所有人都死命地抱著懷裏的樹,低著頭咬著牙,默默承受著老天爺安排的這場潑天的沐浴。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雨終於停了。鋼棍開始清點人數,才發現一個戴白帽子的年輕人不見了。
出師不利,所有人都很沮喪。馬瘸子說山裏的雨說來就來,讓大家不要耽擱,趕緊出發。
鋼棍沒說話,隻是把藤條拉扯著往一塊收。這一收,直接給我疼的嚎叫起來。
鋼棍為了安全,扯藤條綁我的時候下手特別狠,簡直能把我的腰勒斷。
而且那藤條也不光滑,上麵粗大的疙瘩和毛刺早就把我的皮肉劃開了。剛才為了活命,注意力都集中在抱樹上,這會鋼棍一拉扯,我就疼的受不了了。
但是這會誰管你這麽多?鋼棍讓大家脫了雨鞋把水倒掉,然後把人分成三組,準備去找白帽子。
這下馬瘸子不幹了:
“這裏離十八橋還遠的很,不趕緊趕路,再來一場大雨,丟的人更多。”
鋼棍不理他,拿出砍刀就開始剁藤條。
馬瘸子大吼:
“你幹啥?這他媽是我拿命找來的。你剁了它,後麵再下雨拿什麽固定人?”
鋼棍冷冷地說:
“分了,一組拿一根,都給我去找人。”
馬瘸子撲過去想拿回藤條,李茂頂著一張不像人的,幹枯又黢黑的臉擋住了他。
關鍵時刻,膏藥突然“呀”了一聲:
“呀,你們不是有繩子嗎?幹啥非得用藤條啊?”
鋼棍,馬瘸子,李茂都愣住了。
我也是第一次,在兩撥對立的人身上,同時看到一樣的表情,那就是:
尷尬。
最後,鋼棍把繩子分給三組人,說: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別回來。”
鋼棍這邊開始找人,我和膏藥,藍雪,還有馬瘸子隻能原地等。
山風吹來,我光著腿打哆嗦。一低頭,才發現褲子還沒穿起來。
勉強把濕透的褲子提起來,又發現兜裏的佛牌不見了。
這可是玉骨的命啊,我一下子就慌了,趕緊拉開夾克去看它的肉身。
還好,肉身還在。不過這小東西雙眼緊閉,渾身濕透,不知道是死是活。
“玉骨,玉骨?”
沒動靜,該不會真的死了?我顫抖著把它從懷裏掏出來,發現那塊佛牌竟然被它緊緊地抱在懷裏。
玉骨沒有睜眼也沒有張嘴,但是聲音卻傳進我的耳朵裏:
“別嚎了,我死不了。”
天漸漸暗了,鋼棍他們還沒回來。馬瘸子沒了之前的笑模樣,一直在那罵罵咧咧個不停,說山路複雜,鋼棍他們這麽冒失的去找人,說不定會死更多人。
藍雪也納悶:
“一幫亡命徒,怎麽突然這麽有情有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