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番外—展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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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番外—展翼
    “你要敢像電影裏演的那樣騙我,我肯定到死也不會原諒你。”
    她揚起臉俏皮地看他,瓷白的肌膚在燈光下泛出一片柔和。
    好不容易尋得一份安寧,他又如何忍心破壞,隻好將心底的秘密一壓再壓。
    展翼也在最美的年華遇上合適的人,幸好他已經離婚,遺憾的是他已經離過婚。
    g城的展家在其風光的表麵下越來越支撐不起逐漸衰敗的家族企業,臨近畢業時,展家安排他和未婚妻見麵,這是很平常的企業聯姻。
    他以為人生不過這麽回事罷了,得報答父母養育之恩,還得娶個老婆過完下半生。
    尹涵比他大兩歲,喜歡化濃妝,喜歡旅遊,大大咧咧的性子倒還挺討人喜歡。
    第一次約會,她穿著大紅短裙攤開一張協議,開門見山地說:“你我都清楚這是個交易,半年後我們秘密離婚,我可不想和不愛的人過一輩子。”
    展翼點頭同意,他沒有愛過人,既然不愛就沒必要耗著別人一輩子。
    結婚的第二天,尹家大批資金湧入展氏,燃眉之急解決之後,尹涵就東南西北各地旅行,除了每月兩次飛回來和他一起到雙方父母家吃團圓飯,平常根本見不著人。
    他也樂得清閑,這大小姐雖然出身富貴,卻絲毫沒有大小姐的架子,行事幹練有時候還特像個爺兒們。
    從他拒絕接手家族生意以後,展家再沒給他拿過一分錢,學費靠獎學金,生活費憑自己掙。
    尹涵說他傻,放著展家太子爺的生活不過,非得自己瞎倒騰,擺明了吃飽撐的。
    他隻顧把堂弟從非洲帶回的天竺葵仔細包好,沒有理她。
    尹涵陷在躺椅裏,一雙細腿搭上陽台小欄杆,腳尖繞啊繞地壞笑:“你這笑容,春風得意呐!是哪家姑娘這麽好命入太子爺眼了?”
    他有霎那尷尬,微紅了脖子說:“快三點了,你再不走可就誤機了。”
    見他閃避,她越來勁,騰地一下收回兩隻腿蜷在椅子裏,十分鄙夷地瞥了一眼陽台上的天竺葵:“還不承認!你幾時喜歡上這花花草草的玩意兒了?
    破塑料袋上還弄一蝴蝶結,一看就是學生妹兒喜歡的東西。”
    展翼用手裏的剪刀指著她,臉紅脖子粗地佯怒:“再不走,我丟刀子了啊。”
    尹涵拎起三角桌上的包,笑容更加花枝亂顫:“下次回來,我請咱弟妹吃飯哈。”
    那個時候,他們已經辦完離婚手續,倆人依然按照以前的方式生活。
    那個表麵堅強,內心軟弱的女孩兒對他傾訴所有,他卻一個字兒也不敢跟她提自己家的事情。
    尹涵說他的身份地位往那兒一擺,一撥美女必定爭先恐後擠爆展家的門。
    可她不懂,喜歡一個人竟會如此卑微,卑微到憎恨自己不曾為這樁莫須有的婚姻辯駁。
    初識展翼的夏堯特別安靜,經常盯著一盞杯一支筆愣神大半天,神情恍惚像陷在夢裏。
    他捧著熱奶茶推開自習室的後門,就看見她迷惘無助地望著自己,明晃晃的一張笑臉,瞳孔裏卻盛滿了無助和悲傷。
    展翼把熱奶茶遞給她,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頂:“不好好學習,瞎想什麽?”
    她啜著吸管,偏頭看著他:“你剛才推門進來,我還以為看到爸爸了。”
    說完又埋著頭,小口小口啜著奶茶,安靜得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他的手心還留有奶茶的餘熱,空氣中也淺淺飄散甜膩的香味,胸腔裏的某個部位在那一刻卻鑽心地疼。
    經曆變故的人容易敏感,何況她當時也隻是個孩子,連室友替她打飯都要及時請客還回去。
    他想把自己的事講給她聽,卻怕攤開之後,她有了定位和界線,反而距離越來越遠。
    這件事情就這麽拖了下來,直到展家再出變故。
    第二次變故的源頭卻是尹涵,她去毛裏求斯看中國百年版畫展,回來的時候居然帶了個搞攝影的男人,還當著全家人的麵揚言非他不嫁,順便也把他倆協議離婚的事情給捅了出來。
    尹家對她實施禁閉的第二天也撤了融入展氏新地皮的股份,總公司的股價因此跌破最低,圈新地的錢是抵押原有的財產換來的,拆東牆補西牆的行為引來各董事強烈不滿,集團分成幾派鬧著要分家。
    展伯羽親自到尹家賠禮道歉說盡好話,依然被尹家老爺子拒絕:“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我閨女混賬,你兒子也不是好東西。
    婚姻之事豈能兒戲,他連對待婚姻大事都能如此草率,我又如何能放心把自己的江山傳給他?”
    商人必定是商人,若是念著兩家的交情不撤資,這樁虧本生意他們尹家將來隻會損失更多。
    展伯羽四處求人無果,半月間白了一頭黑發,伴隨他大半生的老太太本就有心髒病,在這刺激下病倒在床,成天除了咒罵尹家薄情寡義別無他法。
    那個新年十分慘淡,往年門庭若市的場麵不複存在,親戚熟人都怕他們借錢,展翼連單純地上門拜年都被人視作別有用心,隨便扯了個借口將他打發走。
    尹涵向他道了無數次歉,他雖然生氣卻也沒有多加埋怨,這件錯事本來就有他的份。
    給老太太分藥的時候他掐準時機提了提:“再兩月你身體好了,我帶夏堯來看你。”
    老人家的精神頓時好了一半,卻明顯不是很高興,握著他的手說:“不要怪你爸,他白手起家,當初把你的婚姻當交易也是迫不得已。”
    他把五顏六色的藥丸分成份,淺埋的頭在光暈裏顯得更加柔軟,低垂地睫毛下一片陰影,再抬頭時一貫地笑意無邊:“吃完藥睡會兒,晚上給您燉湯喝。”
    他媽媽若有似無地歎口氣,按部就班地吞下藥閉目休息。
    可能上輩子欠尹涵的,她捅出這麽大婁子還不安分,千辛萬苦從他爸眼皮子底下逃出來,又奔到展翼那兒,求他幫忙。
    本來讓她住酒店,她卻要死要活偏不幹:“我爸那是牛魔王,躲哪兒都能被他揪出來,你給我找別的地兒,越簡陋越安全。”
    於是他把她帶去空無一人的研究生宿舍。
    展翼計劃第二天把事情都告訴夏堯,可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接到電話時他在g城三醫院的搶救室外等著老太太做手術。
    還未解釋那頭已經摔了手機,那當口尹涵的奪命連環call第二百一十五遍響起,經驗告訴她此地不宜久留,於是匆匆離去時也未顧得上蹲在地上的夏堯。
    展伯羽跑到南方拉關係去了,手術室外就展翼一個人,他在走還是不走之間猶豫了很久,來回踱步的過程中,鬢角的汗水都滴落走廊上明亮的地板。
    安頓好母親再趕過去時已經晚了,姚家有的是能力讓他倆見不著麵。
    他發郵件,打手機,想盡辦法聯係她,可那端的人卻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麽也不找不見了。
    夏堯除了姚家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於是他就站在樓下等,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卻依舊見不到他們家任何人。
    後來展伯羽開著車找到姚家樓下,他在看到車裏吊著點滴瓶的母親時,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大病一場,重新活過來時他二話不說就接手家族生意。
    展伯羽對此感到很欣慰,他媽媽也以為別扭這麽多年的父子倆終於冰釋前嫌,其實展翼還因為別的動力。
    姚家有權有勢,夏書瑜本來就沒把他放在眼裏,如今家道中落隻怕離夏堯越來越遠,他不僅要麵對麵地和她解釋清楚,還要有足夠強大的能力把她娶回家。
    天南地北到處跑的同時,展翼無數次去c城找尋她的下落,幾乎將整座城都翻了遍卻仍然不見她的蹤影。
    要挽救一個水深火熱甚至麵臨破產的大公司,需要付出的何止是人脈智慧和商業頭腦,他連續三個月每晚睡眠不足五小時,有時候忙昏頭了連吃沒吃過飯都記不得。
    展伯羽畢竟是在商場上打滾幾十年的老狐狸,再加上得力助手親兒子的幫助,龐大的企業總算顯露起死回生的跡象。
    姚漫的手機在數月之前已經撥打不通,因為夏書瑜的阻攔,他根本沒有姚家的座機號,發送出去的幾百封郵件也不曾有翻閱的跡象。
    夏堯性子有些寡淡,大學畢業後也沒和同學聯係,學校那邊更是無從下手。
    他很長時間沒見過她。
    展伯羽的老同學終於出資並親自北上幫忙,展翼下午剛從南方回來,可算有了片刻安寧。
    巧的是,這個夜晚也下著雨。
    他西裝筆挺地撐了傘站在路燈下,再也瞧不出數月前的狼狽。
    黑色的英菲迪尼拐過彎,明亮的燈柱打在雨裏,不過三十米左右便停了下來。
    他借著光線模糊辨別了坐在車內的兩個人,滿腹千層浪地朝車子走過去。
    故作鎮定地敲敲車窗,愕然回頭的果真是讓他茶飯不思的夏堯。
    難怪踏遍萬裏都找不見她,原來是被隻手遮天的賀家擄去了。
    可是,我為了你生病,為了你重新振作,你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和別人擁抱接吻?
    即便如此。
    展翼想,第一次瞞住你是我不對,第二次沒有能力找不到你也是我的錯。
    可是,這第三次,我相信我們不會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