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你沒想到，這謠言會越傳越廣，越傳越可怕，甚至很可能直接海祇島徹底推向稻妻的對立麵，這才停下小動作，全力遏製謠言，可惜為時已晚。”
    “我說的對嗎？神裏綾華。”
    八重神子看向低著頭，麵色蒼白的神裏綾華，失望道：“神裏綾人知道麽？”
    “……兄長並不知曉。”
    神裏綾華搖頭，輕吸口氣，道：“兄長說，無論何種情況，社奉行神裏家都應遵從將軍大人的旨意。海祇島不滿眼狩令，組建反抗軍對抗幕府，便是對將軍大人不敬。社奉行應當和海祇島珊瑚宮斷絕來往，不敵對，已是最大的退讓了。”
    “那你為何不聽兄長的話？”
    就算是海祇島現人神巫女，珊瑚宮心海，也無法在這種時刻對抗、扭轉所有珊瑚宮之民的意誌。
    “真的，我們不著急。”
    “……我覺得花散裏說的對。”
    八重神子似乎在笑，可麵上卻沒有笑容：“在稻妻，在雷之神的國度，海祇島依舊信仰那條已死的大蛇，就是他們的原罪。”
    不然等影這個死腦筋的家夥回來了，看到海祇島民眾高喊著奧羅巴斯的名字，持刀拿劍進犯稻妻子民……海祇島可沒有能抗下影無想的一刀的大蛇了。
    八重神子敲敲桌案，引來眾人目光，又歎了口氣，道：“所以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局勢徹底無可挽回前，盡全力改變珊瑚宮之民的呼聲。”
    沒有什麽能比她的神明更重要——包括她自己。
    而如今多數珊瑚宮之民大聲喊著要複活他們的神明，要對抗將軍大人……這與找死無疑！
    八重神子看著神裏綾華自責、悲傷又焦急的神情，神情漸漸緩和下來，輕輕歎了口氣。
    “將軍大人受小人蒙蔽，幕府執行的是被扭曲的旨意，他們絕不接受。”神裏綾華回答道，終於意識到什麽，麵色愈發蒼白。
    ……
    神裏綾華心中不忍，反駁道：“即使這旨意被人歪曲，會讓他們家破人亡？”
    “沒有錯？無奈之舉？”
    在一旁靜靜傾聽，終於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現在又是個什麽情況的熒抬了抬手。
    “在、在害怕，大人。”
    部分沙漠之民認為是草神殺了他們的神明，因此他們排斥、甚至痛恨草之神，懷念著他們的神明，並從未放棄過讓赤王複活歸來的想法。
    她自然明白八重神子的意思。須彌雨林之民，都是草之神的信徒，而沙漠之民卻忘不了他們曾經的神明——赤王阿蒙。
    “這地方可真小，要不是我還會一手大小如意的本事，這裏可容不下我的神軀。”
    陳天楓抬頭看了眼神櫻樹粗壯根係，旋即低下頭，找到躲得遠遠的影和花散裏，疑惑道：“你們在做什麽？”
    神裏綾華眉頭緊蹙，心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名字，又很快舍棄。
    在長期的抵製中，沙漠之民和雨林之民雖同為須彌人，但生存條件何止天差地別。
    神裏綾華驀然抬頭，和八重神子一同看向熒，銀灰色眼眸滿是緊張和期待，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又擔心這稻草隻是虛妄。
    影點點頭，麵色僵硬。
    有朝一日，若是讓八重神子在影和所有珊瑚宮之民之間選擇，那麽她必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影，甚至可以為此親手送珊瑚宮之民去死。
    須彌沙漠民隻是推測他們的神明為草神所殺，可稻妻不同。稻妻人都知道，奧羅巴斯就是死在將軍大人刀下的。
    不是說好了祂做好吞食地脈汙穢的準備，就開始將地脈汙穢聚集，讓祂一口吞了完事嗎？怎麽突然躲這麽遠？
    在她的視野中，巨蛇身後隱約間有著眾多神明虛影閃過，祂們似乎在哀嚎，又似乎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被永恒的死亡撕咬吞沒。
    花散裏咽了口口水，仰頭望著那恐怖的巨蛇，害怕且誠懇：“大人，其實我可以控製汙穢匯聚的速度……或者咱們多跑幾個地方、多吃幾次……您變回人類模樣，咱們一點點來也是可以的。”
    “海祇島並沒有做錯什麽，是眼狩令，是天領奉行和勘定奉行的壓迫，才造成今天的局麵……海祇島的反抗也是無奈之舉。”
    八重神子稍稍坐直身軀，為自己倒杯茶，道：“神裏綾華，你還記得在最開始、在流言不可收拾前，海祇島反抗幕府軍喊的口號是什麽嗎？”
    “你當然不明白，因為這是最差的結果，也是不會發生的結果。是神將不神，人將不人的噩夢。”
    而當影在眾多神明虛影中看到頗為熟悉的身影——漩渦之魔神奧賽爾時，麵色又僵硬一分。
    巨蛇陳天楓打了個哈欠，森白的獠牙閃爍寒光，鱗甲蒼白。祂明明有著生命氣息，可無論誰見到這巨蛇，卻總能感知到祂身軀下潛藏的濃鬱又可怖的災厄。尤其是祂的眼睛，和祂對視，便仿佛看到世界萬物的死亡。
    “……草之國須彌，小吉祥草王大人的國度，位於岩之國璃月西側，由雨林和沙漠兩個部分組成。”神裏綾華手指愈發用力，指甲幾乎嵌入肉中。
    “那個……我有個主意。”
    “那就讓他們家破人亡。”八重神子漠然。
    神裏綾華怔怔看著她，張張嘴，苦澀道：“我不明白，為什麽？”
    “將軍大人仁厚，允許珊瑚宮之民繼續以【海祇大禦神】之名祭祀那大蛇，讓祂得享牲醴。但這不代表珊瑚宮之民，可以違逆將軍大人的旨意。”
    “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
    熒輕咳一聲，看著兩人：“你們剛剛說，海祇島信仰的神明奧羅巴斯是條大蛇……這條大蛇，祂長什麽模樣？”
    身為神明，她看到的自然要比花散裏多且真實。本以為陳天楓的人類形態就已經足夠可怕，可誰知道祂的神明形態才是真的恐怖。
    “看來你也想到了。”
    可想在短時間內扭轉珊瑚宮之民的呼聲又談何容易？
    她看著神裏綾華，忽然道：“你對須彌了解多少？”
    “……”
    八重神子抿口茶，將茶杯放下：“現在他們喊的，可是要複活大蛇奧羅巴斯，和將軍大人分庭抗禮啊。”
    真說起來，綾華這孩子沒有做錯什麽，她隻是太過善良，也太過年輕了。再加上海祇島局勢緊張，物資告急，這才一時糊塗，下了手臭棋。
    “我是雷神眷屬，能感知到將軍大人並未出事，隻是沒有出現而已。”
    影再次勸說：“天楓，把伱的神明形態收起來，變回人類形態吧……我們慢慢來就好。”
    花散裏用力點頭：“對的，不急，不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