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秦淮李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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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開局定親秦可卿!
    一艘畫舫內,琉璃燈籠輕輕搖曳,偶時聽有河邊商販、夥計吆喝,王仁之卻依覺寂靜。
    船上,臨晚風而立,身旁伴有佳人,一同賞看這秦淮河的美景。
    隻這般,忽忽幾刻便過去了。
    王仁之早時便抄錄完“秦淮·月下”這首詞,故十分清閑,三人圍坐案前,喝茶水、猜燈謎。
    墨兒低頭寫著燈謎,一邊念道“咱得定個規則,不然玩著也無意思。答對的人獎,答錯的人懲,怎樣?”
    畫兒問道“姐姐,怎麽個獎勵、懲罰法?”
    墨兒思忖片刻,道“懲罰嘛,像彈額頭、撓手心這些都可以”。
    “公子認為呢?”
    王仁之淡然道“都依你們,今日隻當我是個局外人,讓我獨自留戀這短暫的愜意吧”。
    秦淮河的水麵上,不止他們所乘的這一艘畫舫,但此時,王仁之隻覺這江水上,唯他們一艘船,隻他們三個人。
    不喧不鬧、平平淡淡的生活,正如他平靜、沉穩的性格,他比同齡人年歲大了三十,經曆也遠超他們,但這隻是部分理由。
    月光淡淡,深色的水麵蕩漾不止,遠遠望去,是一艘艘載滿人的客船畫舫,這些船上的人在做什麽呢,是否和自己一般,又是否和自己截然不同呢。
    此刻,王仁之喜歡熱鬧了,喧雜的聲音可以讓他遊離於群居與獨處間,這是超脫的,亦不是超脫的。
    他靈魂升華的同時,思想也在交融,人生的真諦莫過於此了。
    ……
    一艘臨近王仁之他們船的畫舫上,一個身材微豐、模樣尚可的風流婦女在四處望著。
    片刻後,似是尋到了什麽,便令船夫將船劃了過去。
    原來她是見了王仁之這艘兩層艙室的畫舫,畢竟這畫舫一看便不同凡響,價格昂貴。
    兩艘畫舫相接,風流婦女走近一些,望著那邊的船艙,自報家門、目的,並道“柳紅院歌妓,可以在此賣身、賣藝,公子可需否?價格與平時一般,隻是姑娘們閑了,才出來接客的”。
    秦淮河旁,有柳紅院、金陵貢院聞名於江南,二者隔河相望,讀書人常常與妓女相交,使得此處風流佳話傳遍天下,引各地才子紛紛前至一睹盛況。
    開設柳紅院的鴇子,正是方才這位問話的風流美婦。
    王仁之的目光看向風流美婦,詢道“我不是金陵人,可否詢問一二再作打算”。
    風流美婦暗暗道“家不在金陵?嗬,其他地方都是貧苦之地,這次怕要耽誤口舌了”。
    但表麵依道“公子盡管問吧”。
    “你們賣藝的姑娘價格幾檔、幾何?琴藝歌舞怎樣?”
    春風拂麵,袖袍微動,王仁之麵色平靜,不緊不慢的問道。
    事情還真不少!若不是看著少年生的實在俊美,風流美女早便劃船走了,哪裏還聽的他這般費話。
    雖是俊朗,但不能當錢使,婦女不冷不淡的回道“隻賣藝的姑娘緊缺,今日隻有一位,君兒姑娘能歌善舞、模樣絕美,不還價,二百兩一個時辰”。
    與京城最著名的妓院相比,這個價格還算可以,王仁之輕輕點頭,道“那便請姑娘彈曲吧,試聽一會,覺滿意便可”。
    風流美婦依做,進艙室喚了那位名叫香君的姑娘。
    隻見這位姑娘年貌約十四五歲,襲一身白色紗衣,雲鬢銀簪,花顏柳腰,盈步走來畫舫。
    白紗女子未施粉黛,幽目清清,看向王仁之,微微蹲了身子,輕聲道“見過公子”。
    畫兒不由心念道“這位姐姐生的好漂亮”。
    王仁之擱筆起身,擺手示意,道“請坐”。
    “姑娘便用這張琴彈一段吧”。
    白紗女子麵色冷清,不由抬眸掃看了一眼白衣少年,見他頭束銀釵,眸子清清,眉目如墨畫,身形濯濯如春柳,心中不由多了一抹好感。
    蕭疏軒舉、湛然若神,初見便覺是個極俊的少年。
    逐微微點頭,端坐琴前,輕輕撫弦。
    偶時檀口微張,淺吟低唱,餘音繞梁。
    王仁之聽過許多甜潤的歌聲,但像今日這般婉轉優美、念念不忘的卻很少,單不說其他,起碼這相貌、歌聲值這個價錢。
    片刻後,柳紅院的美婦走向這邊的船艙,白紗女子的琴聲也漸漸停下。
    美婦已有四十多歲,正是徐娘半老、殘花敗柳之時。
    王仁之未等她開口,便命身旁墨兒遞了錢去。
    美婦捧看麵值二百兩的銀票,逐後將之放入錦袋中,笑意盈盈,微微蹲身,道“奴家不打擾公子雅興了,先行告退了,有事喚我就好”。
    王仁之清眸看向琴前的白紗女子,道“姑娘繼續彈奏這首曲子吧”。
    “好”。
    白紗女子輕聲道。
    墨兒沏了一盞茶水,王仁之端起抿了幾口,詢道“姑娘名謂何?”
    白紗女子低頭道“李香君”。
    言止,白皙的小手依舊撫琴彈奏。
    一刻後,又令李香君輕舞,墨兒彈奏高山流水。
    白紗薄裙,輕歌曼舞,琴聲有時平淡,有時抑揚頓挫。
    盯看眼前素白綽影,王仁之少飲一口烈酒,看向一旁仰頭倚靠、自在享樂的畫兒,輕輕搖頭,笑道“這般瀟灑”。
    說罷,他也倚靠到了後麵。
    聽著美妙的琴聲,畫兒已經悄然入睡,還好歌舞已經晿完了。
    李香君回眸望向王仁之,道“公子請吩咐”。
    王仁之道“先休息一會吧”。
    墨兒輕輕起身,走到李香君身前端坐,道“香君姑娘,你年紀和我相仿,也是被父母賣身的嗎?”
    李香君聽後一怔,輕聲歎了口氣,娓娓道“本是不想提及的,但回想起來,又想說叨了,便說一下吧”。
    “好,等香君姑娘說完,便講我的身事”。
    李香君眉頭微展,溫聲道“我原是姓吳,後隨了養母姓李,蘇州人。
    家父原是遼東鎮守備,隻因他是東林黨成員,便無端遭受到閹黨誣陷治罪。後來父親身亡,家道敗落,我便跟隨養母,飄泊在此。
    說著說著,李香君愈發控製不住自己,不由泫然欲泣、淚水潸然。
    墨兒連忙上前關心,急道“姐姐怎的哭了,沒事兒的,有我陪你呢”。
    “令尊是東林黨人?”
    王仁之忽驚,這才反應過來。
    李香君抹了抹淚珠,點頭道“是啊,公子”。
    王仁之溫聲道“是我冒昧了,姑娘先歇息一會兒吧”。
    待李香君歇息完,便問道“姑娘,現在方便一問嗎?
    李香君輕撫雲鬢,柔聲道“公子請講”。
    “令尊叫何名諱?”。
    李香君剛欲開口回應,之前的美婦便按時前來。
    因為這時,一個時辰已經到了。
    王仁之看向美婦微豐的身姿,道“我正想告訴你一聲,待會我與君兒姑娘進艙室一敘,怕你再尋不到了”。
    美婦吟笑道“公子,這不合規矩吧,君兒姑娘隻賣藝的……不過公子若能說服姑娘,便可以贖去,隻需二萬兩白銀,贖回家仔細照看,豈不是件美事”。
    王仁之搖了搖頭,扔過去一袋銀子,道“當然是隻賣藝,再添半個時辰,這些可夠?”
    美婦手中掂量一下份量,有一百兩銀子之重,自覺遇了大戶,可要好好宰一頓。
    於是道“若是別人自是夠了,但君兒可是聞名江南數省的花魁,怎麽可能這般便宜,不夠!至少再加百銀”。
    其實平日給那些文人、老爺之價也不過一百兩銀子起步,隻是見王仁之年少,容易糊弄罷了。
    這年頭生意雖不景氣,但一百兩銀子的購買力依舊很高。
    王仁之原是未想太多,畢竟一百兩銀子續時絕對夠了。
    令他想不到的是,她還敢真敢獅子大開口,那錦袋中裝有一百兩銀,還不夠續半個時辰的?
    王仁之抬眸看向美婦,目色微冷,沉道“莫要不知足”。
    美婦微怔,她確是沒想到王仁之反應這般強烈,但依舊不鬆口,道“公子,這價格就這般的,您鬆鬆口,我也退退步,讓君兒多陪你兩刻還不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