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崔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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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王爺!
    魏征看著李二誠懇的態度心裏很滿意,身為一個帝王,首先就是要做到禮賢下士,聽得進去逆耳忠言。
    於是道“稟陛下,臣尚無良策,隻是東市一小郎君倒是說他有良策可解決這馬蹄損耗問題,需臣花費一千貫錢買來此良策。臣囊中羞澀,況且此事關乎朝廷軍事,臣特意來找李尚書商議此事。”
    李靖聽著兩人的談話,站起身來對魏征欣喜道“魏郡公不可誆我,如能解決這戰馬馬蹄損耗問題,就是兩千貫錢都不是問題,隻是那小郎君的話可否相信?”
    李二與李靖對望一眼,如能解決此事,出兵頡利一事上已經是握有五成勝利的希望了。但兩人的眼神裏也充滿了懷疑,這事兒也就是魏征提起,如果別人提起,估計李二會先拉出去打三十大板,然後再拉回來問緣由。但魏征不一樣,雖然古板、耿直,但為人正派,從不弄虛說謊。
    魏征看著兩人眼神裏的欣喜還有那一絲懷疑,接著道“這少年郎君依臣來看,絕非簡單之人,在東市開有一家茶鋪,在他爺爺去世後,小郎君一人獨自經營茶館,由原來的販賣茶葉改成了即販賣茶葉,又煮茶賣與客人,隻是這煮茶之法改成泡茶法子,味道雖不如平時常見的煮茶的甘濃味道,但多了一絲清香與淡雅。喝起來那是悠然回味,綿長不絕。”
    說完魏征看看兩人,示意兩人別急,繼續道“臣第一次注意到那家鋪子則是被他門口的一首詩吸引,聖人您聽聽這首詩如何‘潔性不可汙,為飲滌塵煩;此物信靈味,本自出山原。聊因理郡餘,率爾植荒原;喜隨眾草長,得與幽人言。’您聽聽,這首詩是不是有股遠離世事、不問紅塵的意思?田園之風躍然紙上。”
    李二品味著笑了笑“好詩是好詩,淡泊明誌,寧靜致遠。難不成魏郡公還有辭官歸隱之意?”李二還真怕魏征辭官,這樣自己身邊可就少了一個直臣來處處警醒自己了,當下自己身邊需要魏征這樣的人來時刻提醒自己。
    “那倒沒有,臣深得陛下皇恩,如何敢在此時辭官退隱,隻要陛下不嫌臣時常在耳邊叨擾,臣已心滿意足。不知陛下還記得幾日前臣呈給陛下那幅字嗎?”魏征問道。
    “怎不記得,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可真是道出了朕當年在渭水便橋的心境啊。不過,那戰字猶如神來之筆,正是那戰字激發朕不可忘卻屈辱之念。魏郡公啊,難道說這手好字也是出自那小郎君之手不成?”李二搖頭晃腦念了一遍,那幅字已經被他命人裝裱起來,就放在案頭上,每次讀來都是能夠達到一股心曠神怡的感覺,總感覺這簡簡單單的道理像是蘊藏著很大的哲理。
    隻是那紙張的質量讓李二心裏有些不舒服,有拿那麽粗糙的紙言誌的嗎!
    魏征微微笑道“正是那小郎君所寫,臣親眼所見,不過送與陛下,可是臣花了一百貫錢買來的。”
    “哈哈……。”李二仰天大笑“這手字倒是值那一百貫錢了,魏征買字,李尚書,這以後在史書是也可為魏郡公落一美談啊,不過那一百貫錢朕就不還你了。”
    魏征也沒想過要錢,淡淡笑道“今日老夫去喝茶,談及陛下出兵,這戰馬馬蹄損耗之事,那小子便說給他一千貫錢就幫臣解決此事。”
    李二笑畢,想了想問道“魏郡公覺得這少年郎君的話有幾分可信?”剛才這魏征還一口一個小郎君,現在就是那小子了,看來這一千貫把魏征氣的不輕啊。
    但李二理解那小郎君賣錢一事,正所謂在商言商,如果能夠為國家分憂解難,一千貫錢那又如何,不過心裏對商人的看法又低了幾分,國朝大事看來是需要文人士子的清高來治理啊。
    魏征思索了下,腦子裏全是葉青自信滿滿的樣子,伸出手道“七分,臣有七分把握覺得那小子能幫李尚書解憂。”
    “好,那朕準了,李尚書,兵部不缺那一千貫錢吧?”李二扭頭問一邊的李靖。
    “一千貫錢兵部還是能夠拿出來的,隻是希望那小郎君所說非戲言就好。”李靖穩重道。
    “那就這樣,明日你二人下朝後同去,記得牽匹馬去,看他如何解決這困擾前人千年的事情。”李二還是有些不相信,那突厥、吐蕃都是養馬之地,馬背上生活了千年都沒有解決的問題,一小小少年如何能解決!
    葉青不知道自己敲魏征竹杠的事情已被大唐皇帝陛下知曉,找到鐵匠鋪畫好圖紙便讓人家按照後世馬掌的樣式打造,在人家的困惑當中,葉青隻是說,以後說不準你會需要打造更多這樣的東西來謀生,你可記好樣式,最好從現在開始給我打造完後,就連夜繼續趕工這些東西。
    鐵匠二十出頭的樣子,世輩都是靠打鐵為生,裸露著上身,隻是在胸前掛了個圍裙,以防火星飛濺到身上,精壯黝黑的肌膚充滿了爆炸力。滿臉烏黑之色,隻有眼睛跟牙齒是白的,看著葉青道“葉子,你要這玩意兒做什麽用?”
    兩人很熟,之前葉青就來過他這裏打造茶爐架子,坐在那裏也不理會他的問話,隻是道“你就聽我的吧,鐵叔身體不好,現在就靠你養活,如果你連夜能夠趕工多打些出來,給鐵叔看病抓藥的錢就不那麽緊張了。”
    少年名叫鐵木,但一點兒也不木納,相反可是機靈的很,自從認識葉青後,時不時還跑過去喝會兒茶,葉青也把一些老茶葉送給他,還特意給了一個大茶壺,打鐵渴了對著壺嘴喝,解渴又去火,能夠喝好一陣子不用加水。
    鐵木相信葉青不會騙他,停下手裏的活計看了一眼,道“行,我聽你的,給你打完後,我就繼續打造這些玩意兒,要是賣不出去,我可就把你那茶館砸個稀巴爛。”
    “就憑你?”葉青不屑的說道,雖然比鐵木小兩歲,但自己也是常年鍛煉,除了力量比他差些,但是真正打起來勝負還未必。
    鐵木也不搭話,這葉青總是給他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把馬掌遞給葉青後,隻見葉青把馬掌包起來,不讓外人看見裏麵到底是什麽,擺了擺手便扭頭就走。
    待葉青走遠,鐵木看看葉青扔下的那一貫錢愣了下,也不去追葉青,他知道就算是自己追上葉青也沒用,提起大茶壺喝了口茶,便開始按照葉青的法子打造起來。
    葉青看看天色,馬上就要閉市了,路上的行人腳步也匆匆起來,這時候就怕那崔家找上門來,便快步往茶館走去。
    茶館的門已經關上,跟相熟的街坊打聲招呼,便敲門讓梅娘開門,此時梅娘已經收拾妥當,正在後院看著被葉青忙活了幾天院子,不知道他種的是什麽莊稼,隻是看葉青這幾天專注的神情,叮囑自己不準隨意碰觸,猜想應該是些金貴的東西吧。
    梅娘開門看著葉青手裏拿著一個包裹也不多問,給葉青打了盆水過來,葉青也不客氣,想說謝謝,怕把梅娘給嚇著,就像上次梅娘給自己倒了杯水,自己隨口說了聲謝謝,嚇得梅娘立刻跪在地上,倒是嚇了葉青一跳。於是葉青現在隻能把媚娘所為他做的一切當作理所當然,把馬蹄放回屋裏洗了個手,便坐在院子裏。
    茶館外,一個圓領錦袍中年人正在那夜抓梅娘的奎子以及柳管家的引領下,站在不遠處看著青葉茶館的招牌。
    那奎子在中年人耳邊剛說完話,隻見中年人皺了皺眉頭,沉思了一會兒道“從去完裏正衙署後就再也沒出來?你確定人還在裏麵?”
    奎子急忙道“稟主子,小的確定她就在裏麵,前後院都有人盯著,而且就在這茶館,這兩天還隱約看見那梅娘在伺候客人買賣茶葉。”
    中年人腦子裏閃過梅娘漂亮的麵孔和誘人的身段,一想到這些崔修之就恨不得把梅娘抱上床好好蹂躪一番,自己早就想得到這個賤貨了,費盡周折,沒想到還是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
    為了不驚動家主,也就是他爺爺,崔修之今天特意前來觀察,他實在不願意就這麽放棄梅娘這個尤物。
    柳管家看著崔修之緊皺著眉頭,他可知道這梅娘,大主子是早就想弄到手了,要不然也不會讓自己趁機弄死那崔二郎,梅娘逃出崔府,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自己丈夫的死因。
    於是對著崔修之小聲道“主子,要不小的今夜就派人讓他消失,保證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把完整的梅娘給您弄過來。”
    “不行,長安城現在在李世民的治下不比其他時候,如果被發現,一個不小心,崔家可就會迎來滅頂之災。況且,李世民早就對五姓七族家有所不滿,如果因為這事兒牽連到家裏,那就得不償失了。想其他辦法,實在不行隻能從官府這裏著手了。”語氣中流露出滿滿的遺憾,又夾雜著一絲狠意。
    柳管家也皺著眉頭,小心翼翼道“主子,這兩天也沒發現有什麽人跟他打交道,倒是那魏征來過兩次,而且那天沒坐一會兒,還拉來了一百貫錢給這小子……。”
    崔修之打斷他的話突然問道“你在裏正衙署確認了?那梅娘確實辦了新戶籍?那白衣女子的身份可有查出來?”
    崔修之心裏隱隱有些擔憂,戶籍製度官府可是有著嚴格的審閱程序,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那小子有什麽本事,竟然能夠給梅娘重新辦理戶籍。
    柳管家臉開始有些難看了,低頭諾諾道“那白衣女子像是消失了一樣,沒再看見在長安城出沒過,戶籍確實是新辦理了。”
    崔修之雙手背後,仰天長噓一聲,倒是沒有生氣,想了想道“這段時間就盯著茶館,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你們,更不能牽連到家裏。還有,如果他們出了長安城,趁機就做了。今晚派兩個生麵孔再探下虛實,再找人查查那魏征跟這小子什麽關係。”說完便扭頭而去,此時他絕對不會罷休,除非那兩人都成為死人。
    自己如此小心,倒不是怕那魏征,不管魏征跟那小子什麽關係,他絕對不相信會是魏征跟裏正打招呼給梅娘辦的戶籍,魏征的耿直那是出了名的。他心裏擔心的是那白衣女子,無名無姓,來去無影,會是什麽人?難不成真是隴西李家不成?
    李世民這一支自從李淵起兵當了皇帝後,算是坐實了五姓之首,隴西李家已有了讓趙郡李家依附的跡象。如果真是李家利用民間勢力來打擊崔家,自己可就不得不小心翼翼應付此事了,甚至必要的時候,還要放棄梅娘,就當這件事兒從來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