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秦玨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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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那深入骨髓的痛如約而至,那白日裏自稱仙女的姑娘發起了高熱,嘴唇幹裂,整張臉像是熟透的蘋果般。
    饒是如此,她也始終一聲不坑。
    大旱三年,每天供應的水有限,有時甚至沒有,別說是拿涼水給她降溫了,就是給她點喝的都沒有。
    我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畢竟我自身都難保,那深入骨髓的痛更是讓我蜷成一團。
    對了,我忘了問姑娘叫什麽了,若我還能見到明日的太陽的話,我定要問問姑娘名姓,若真有地府,我便在地府等她。
    她這樣的姑娘,合該來生順遂,我呀,要在下麵混出點名頭,讓她托生好些,莫生在這亂世中了。
    我疼得牙齒都在打顫,意識越來越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冰涼的覆在我額頭,那深入骨髓的痛也稍減輕了些。
    我艱難的睜開眼,這才發現,原來天已經開始擦亮。
    眼前的少女不似昨夜那般雙頰通紅,那張昨兒來時還紅潤的小臉此刻慘白得嚇人。
    隻一眼,我連忙收回視線垂下頭,“姑娘,高燒退了嗎?身子可好些了?”
    “這疫病真厲害啊,昨夜燒得我不省人事,現今又如墜冰窟,遍體生寒。”她的聲音聽起來甚是虛弱,可她說的這些症狀,我雖也有過,卻不至於誇張至此。
    莫非因著她是女子,身子骨弱,故而症狀比我更加嚴重嗎?
    “姑娘沒事吧?”問出來後我不禁懊惱,這病便是我一個常年勞作身強體壯的男子都康不住,她一個嬌嬌女,又如何抵得住?
    她又笑了,“秦玨,你要撐住哦,我相信很快就能有救命的藥了。”
    我鄭重地點點頭,但心裏清楚,其實我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
    今日一早醒來,我精神頭特別足,想來應該是回光返照。
    “我說認真的,你別琢磨回光返照了,我相信你可以撐住的,五天,最遲五天就有了,咳咳咳。”她說得太快太著急,猛烈地咳嗽起來。
    有那麽一瞬間我恨不得自己是個女兒身,這樣就不必顧及什麽男女授受不親,替她順順氣了。
    我反應實在太遲緩了,好半天才注意到她說我琢磨回光返照這事兒,大概是病久了,腦子都混沌了。
    “你怎麽知道?”莫非她真是天上下來救我們的仙女?
    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那點小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根本都用不著猜。”
    我臉瞬間火辣辣的,心道我的小心思這麽明顯嗎?
    一晃到了晌午,負責看守我們的官兵又一次送來了餿食,以往我還能起身去取來,還能準備給病重的人也送一份,可今天,我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明早上我還有精神的,短短兩個時辰,竟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我就知道,我真的已經油盡燈枯了。
    對了,我還沒問姑娘叫什麽呢。
    正想開口,姑娘就將飯菜放在我麵前,“坐起來吃吧,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那麽堅定,我心跳漏了一拍,突然覺得我真的可以相信她,何況我早上還答應了一定要撐住的。
    於是,我強撐著起身把飯往嘴裏送,哪怕我根本沒胃口。
    “姑娘,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吃完後,壯著膽子開口問她,渾身上下都燒得慌。
    她輕笑,“要是你能活到我調配出這疫病的藥,我就告訴你。”
    說完,她將我麵前的空碗拿走,嬌小的身影背著一把看起來不值錢的劍,走進了人堆裏。
    她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匕首,在人堆裏翻找著,神神叨叨的對著空氣念叨好半天之後,她將一具屍體扛著朝我們所在的角落來。
    沒錯,是扛。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在她放下屍體之後咽了下口水,好半晌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句,“你把這屍體弄過來幹什麽?官兵待會是要將他拖去燒了的。”
    她不以為意,小心翼翼的將屍體放下,“我都跟他說好了,他的屍體給我用,那些官兵憑什麽帶走他?”
    這話讓我再度震驚,“你跟他說好了?”我指著地上的屍體,不可置信道。
    這好好的一個姑娘,不會腦子真的有問題吧,跟一具屍體說好了?
    雖然我更願意相信,她是受這疫病的影響才變成那樣的。
    然而,更令我驚訝的還在後麵,她手裏的匕首直接將屍體的衣服割破,露出那滿是膿瘡,早已潰爛的肌膚。
    我眉頭微蹙,這姑娘竟一點都不在乎男女之別的嗎?
    “你能起來嗎?”她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破褥子上的我,問道。
    我忙收回視線,旋即艱難地搖搖頭,“實在是沒力氣了,抱歉啊姑娘,幫不了你。”
    她聞言又轉過頭去,仔細趴在地上將粘在皮膚上的布料取下來,又湊到鼻子下麵聞了聞,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真棘手啊。”她低聲喃喃,纖細潔白的指腹在屍體身上膿瘡處反複按壓,最後,鋒利的刀刃劃破肌膚,她竟直接將這屍體開膛破肚。
    暗紅的血液緩緩從屍體上流下,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饒是我鼻子早就堵了,我也依稀聞到了。
    “姑娘,人死了講究一個入土為安,雖說我們的屍體最後都要被燒掉,但也是擔心疫病傳播,你這番對待他的屍體,總歸不太好。”
    我思忖良久,還是低聲勸道。
    腦子又開始混沌了,眼皮重重的,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我的話,因為她沒有任何反應,因為我很快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