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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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那一瞬間,花滿樓幾乎想不顧一切。
但下一刻,他就聽到胡不縈說,“其實我師門就我一個人,也沒什麽是不能外傳的,你們沒必要為這個生氣。”
急跳的心髒回到了它的位置,奔湧的血液放緩了速度,那些起伏的念頭也盡數平息。
花滿樓自失一笑,終於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是為這個。”
胡不縈鬆了一口氣,“那你們這是怎麽了”
陸小鳳和花滿樓哎,有什麽事值得這對黃金搭檔那麽生氣,甚至在人前起了爭執
花滿樓也想不出來,要找一個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讓胡不縈覺得他跟陸小鳳之間出現矛盾是正常的。
兩人相對沉默,好一會兒,還是胡不縈先笑了出來。
花滿樓連搪塞的話都不肯說,讓她實在不忍為難。
“唉,好了,不想說就不說。”她踮起腳,在對方肩頭拍了拍,“我隻是覺得,朋友難得,像你們這樣能推心置腹、生死相托的好朋友,就更是一輩子也未必能遇到一個,你”
她想說不管什麽事,都不值得為此鬧翻,但又覺得這話有些僭越,便停住了。
但花滿樓已聽懂了,他笑了起來,“我知道了。”
花滿樓的知道,就是真的知道,他的眼雖不亮,心卻比任何人都明。胡不縈隻覺壓力全消、困意上湧,她以手掩唇打了個嗬欠,對花滿樓搖了搖手,“那我去睡啦,你也早些休息。”
花滿樓目送她腳步輕快地走遠,直到看不見了,才回轉身道,“出來吧,人已走了。”
這座花園的房屋皆以廊廡連接,隻每隔一段距離設一根廊柱承托,十分開闊,方便賞花納涼、吹風煮雪。
長廊裏並無人跡,但花滿樓的聲音落下,陸小鳳便拎著酒壇,從最近的廊柱後走了出來。
夜風徐來,吹動廊下掛著的燈籠,也吹動他們的衣袂。
這對曾經親密無間的好朋友相對而立,雖然並不劍拔弩張,卻更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生疏與冷凝。
“你幾時知道我在這裏的”良久,陸小鳳問花滿樓。
花滿樓道,“她問那句話的時候。”
他沒說是哪句話,但陸小鳳卻立刻就明白了。顯然,在花滿樓的心因胡不縈的一句問話而掀起狂瀾時,陸小鳳也不可能風平浪靜。
好一會兒,陸小鳳才喃喃道,“那種時候,你竟還能分出心神來注意到我。”
花滿樓竟然還附和他,“誰說不是呢”
陸小鳳心裏本有許多的不平、不甘、不服、不忿,見他這樣,也不由有些泄氣。
他舉了舉手中的酒壇,問道,“來談談嗎”
花滿樓的視線從酒壇移到他臉上,麵上還是保持著那種淺淺淡淡、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你確定要現在跟我談”
“你這話倒是叫我聽不懂了。”陸小鳳說。
花滿
樓卻沒有解釋,隻點頭道,“那就談談吧,去哪裏”
兩人最後找了一處屋頂坐下。
這時夜已經很深了,萬籟俱寂,隻能聽到花園裏高高低低的蟲鳴聲。
酒壇被陸小鳳放在了兩人中間,花滿樓也沒有拒絕。跟其他人比起來,花滿樓其實並不常飲酒,但今晚,他們心中都有預感,有些話,隻有喝了酒才能說得出來。
見花滿樓不動,陸小鳳就先灌了一大口,放下酒壇問,“你和胡姑娘”
他隻說了個開頭就停住了。
隻因他心裏本來想問的不是這個。明明已經想好了無數迂回婉轉的問題,誰知一張口,這個問題就自己冒了出來。
花滿樓默默從他手中接過壇子,也灌了一口。
他沒有回答陸小鳳的問題,而是問,“你方才也回去找我了,是不是”
“是。”陸小鳳隻有承認。
“那你為何不過來與我們會合”
“我,”陸小鳳停頓了一下,忽然笑了,“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
“因為你怕。”花滿樓說。
陸小鳳臉上的笑意淡了,“你怎麽也學那猴精,滿口胡說八道。”
花滿樓反問道,“那你說是為什麽”
陸小鳳不答,他又拎起酒壇灌了一口,然後忽然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今日是你第一次站在我的對麵。”
以前,不管遇到什麽樣的難題,他們從來都是並肩作戰,就算偶爾看起來鬧翻了,其實也不過是演戲給人看。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和信任,是外人即便不懂得也會羨慕的。
但是今晚,陸小鳳隻不過是好奇心發作,想湊到胡不縈身邊,看看她到底在算什麽,但手還沒搭上胡不縈的肩,就被花滿樓攔住了。
他握住陸小鳳的手腕,袍袖一振,便將他逼退數步,自己站在了胡不縈身邊。
陸小鳳半天沒反應過來。
其實不是什麽大事,花滿樓旋即也給出了解釋,但陸小鳳卻聽不進去。
好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小鳳看著站在自己對麵做出阻攔姿態的花滿樓,以及被花滿樓擋在身後遮得嚴實的胡不縈,倏爾感覺到了一種難以遏製的憤怒。
似乎是身體裏一直死死壓抑著的某種情緒,徹底失控,讓他沒有順著花滿樓給的台階下去。
其實那短暫的對峙並未持續太久,他們也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什麽,就被胡不縈打斷了。
可是陸小鳳此刻想來,心底仍是憤憤。
“你生氣了”花滿樓問。
陸小鳳氣笑了,他又灌了一大口酒,反問,“我難道不該生氣”
“當然應該。”花滿樓說。
陸小鳳又感覺到那股無法描述的,在自己的身體裏左衝右突的情緒了。他伸手去拿酒壇,但這一次,花滿樓沒有鬆手,他那雙無神的眼望
向陸小鳳,卻似乎能看進他的心裏。
他問,“那你究竟在生誰的氣”
“當然是你”陸小鳳不假思索地回答,但這四個字出口,他便不由一頓。
花滿樓的話就像是一個線頭,讓他終於將那股一直憋在心裏的氣稍稍理順了一些。
不錯,他當然生的是花滿樓的氣。可是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情緒,其實遠比“生氣”兩個字要複雜得多那是憤怒,他最好的朋友,居然會為了別人而對他動手;那是委屈,花滿樓竟然這樣堂而皇之地站在胡不縈身邊,好像他們才更親近,而自己隻是個外人。
隻是憤怒浮在表麵,委屈卻藏得很深,連陸小鳳自己都未能察覺。
又或許不是未能察覺,隻是不願深想。
因為此刻,陸小鳳捫心自問,終於承認,那與其說是委屈,不如說是嫉妒。
但在那一瞬間,他竟說不出自己是嫉妒胡不縈多些,還是嫉妒花滿樓多些
他們一個是他生死相交的朋友,一個是他
陸小鳳的思緒忽然在這裏斷線了片刻。
之前曾經困擾過他的問題突然在腦海裏浮現。
為什麽他總能從胡不縈身上感受到危險
司空摘星說他在怕,花滿樓也說他是怕,陸小鳳這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些怕。
隻是之前他以為,自己是怕被她騙了,還完全沒有發現。對於一個聰明人來說,這當然足以使他警覺了。但現在他忽然意識到,其實他更怕的是,明知道她在騙人,自己還甘之如飴。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並不騙他。
陸小鳳終於明白花滿樓之前為何要問那句“你確定要現在跟我談”。
他早已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既看清了他自己,也看清了陸小鳳,更看清了胡不縈。
“我現在承認了。”陸小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對花滿樓說,“我雖然有眼睛,但確實比你更像是個瞎子。”
花滿樓聽到這話,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很快活,隻因他知道陸小鳳已將一切都想得明白了。
所以他說,“陸小鳳,你也有今天。”
陸小鳳無話可說,許多話似乎也不必再說。
他又伸手去拿酒壇。
花滿樓還是沒有鬆手,“你今晚已喝得太多了。”
陸小鳳手上用了幾分力。
花滿樓沒有用力,任由他將酒壇奪走,隻是淡淡道,“胡姑娘不喜歡酒氣。今晚若不是我攔著,你就要這樣酒氣熏天地湊到她身邊去”
他甚至還想把胳膊搭在胡不縈肩上
陸小鳳舉起酒壇的動作一頓,良久才道,“再醉這一場。”
他說著揚起脖子,竟似要就這樣將剩下的半壇酒全數喝下,但才倒了兩口,酒壇就被花滿樓截走了。
“既然你要喝,那我也隻好奉陪了。”花滿樓說著,也灌下一大口酒。
陸小鳳不由大笑,秋夜的風已有些冷,但卻吹得他襟懷大暢,要不是怕吵醒了屋子裏的人,他甚至恨不得高歌幾曲。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某個人說過,他唱歌是真的難聽。
所以陸小鳳又開始攛掇身邊的人唱歌了。
花滿樓想了想,唱起了白樂天的長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一曲終了,那詞句卻好像仍縈繞在他們的心頭,久久不息。
現在,陸小鳳和花滿樓共同分享了一個秘密。
但奇怪的是,這秘密不僅沒有讓他們互相敵視、競爭,反而讓他們感覺,自己跟對方的距離好像更近了。
他們的外表、性格乃至愛好都天差地別,但在某些方麵卻又是如此相似。
空氣似乎都安靜下來了,天幕上疏星點點,越發顯得蒼穹高深幽遠。兩人沒有再說話,你一口我一口,慢慢將一壇酒喝完,就這樣吹著夜風,在屋頂上睡著了。
這一晚有人一夜好眠,有人大醉一場,還有人正在加班。
展昭和無情在相府門口相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疲憊、憂慮和擔心。
疲憊是因為他們這段時日本就已經夠忙的了,還要半夜被叫起來處理這種事,偏偏還不能不來。
憂慮的是相府出事,相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若是又讓他借故生事,隻怕京城的局勢會變得更加錯綜複雜,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隻怕都要牽扯其中。
擔心卻是怕這件事與某個人有關。
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隻對視了一眼,便各自轉頭,領著自己的人馬進入相府。
一路到了望月樓,看到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已經在了,無情眉心不由微微一折,看來,他們憂慮的事已經成真了。
不過,等聽完了事情的原委,大夥兒倒也理解了相爺為何要如此興師動眾。要知道,這望月樓建在相府深處,若有人能突破重重守衛,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望月樓,那下次是不是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他的床邊
上位者疑心本就極重,又事關自身安危,也就難免要大動幹戈了。
話是這麽說,但今日出麵的也不是相爺本人,而是府裏的大管家。他對眾人倒是都很客氣,殷勤地請他們去花廳歇腳喝茶。
“不必。”無情淡淡地打斷,“案情如火,不敢耽擱,咱們這便開始吧。”
展昭也出聲道,“不知相府這邊,可有什麽發現”
大管家也不以為忤,命人呈上了一個木匣,一麵道,“此物是在望月樓頂發現的,就夾在瓦片之間,當是證物。”
眾人抬眼看去,就見匣子裏裝著一張淡藍色短箋。
無情五感靈敏,鼻尖已嗅到了一抹淡淡的鬱金香,旋即了然。
難怪相府出事之後,沒有隱瞞下來自查
,反而這般大張旗鼓,原來是因為已經知道了來犯的是什麽人,而且還知道豢養的那些高手都奈何不得他,索性將這個燙手山芋扔出來了。
楚、留、香。
無情上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從李尋歡口中。
雖然是隻言片語,但他已理清了其中的關鍵陸小鳳和楚留香打賭輸了,所以去找小李飛刀的麻煩,二人又正碰上了下山的胡不縈,於是結伴入京,要看那紫禁之巔的熱鬧。
楚留香必定也在京城,這無情早就猜到了。但在此時此地,發現這件事與楚留香有關,卻還是讓他心情糟糕。
相府也好,盜帥也罷,他總有法子應對,但要是胡不縈也牽涉其中呢
這時,其他人也都已認出了那縹緲的香氣、飄逸的字跡是出自誰手。大理寺新來的年輕差役失口叫出“楚留香”這三個字,室內隨之陷入沉寂。
人們沉默地傳遞著那張短箋,不久就轉到了無情手上。
挺秀的字跡寫著望月樓無月,楚留香不留。
“豈有此理”無情用力一攥手指,將那張短箋都捏得微微變了形。
不論是攛掇陸小鳳去挑戰李尋歡,還是來相府找麻煩還留下這種挑釁的東西,都讓無情對楚留香的印象降到了最低點。
胡不縈膽子就已經夠大了,若是身邊再有這麽個人煽風點火簡直不堪設想。
無情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嗬斥,將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唯有相府大管家對此話深深讚同,“不錯,這些狂徒,真是豈有此理這是不將相爺、朝廷、法度和陛下放在眼裏啊,有諸位棟梁在,定能讓這些賊子伏法,嚴懲不饒”
他說話的功夫,無情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慢慢地將手中的短箋展平,重新放回匣子裏,才抬眸望向大總管,問道,“相府可丟了什麽要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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