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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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悔婚後死對頭他後悔莫及!
    秦黛黛再醒來,是在半個時辰後。
    她背靠著一棵歪脖子古木旁,身下是鬆軟的花草,不遠處清澈的山澗水流淙淙,偶爾有幾聲鳥獸蟲鳴。
    秦黛黛遍察己身,腿部與腹部殘留著熟悉的靈力的氣息,顯然有人為她療過傷,眼下除了肺腑與膝蓋仍有些許震痛,再無其他不適。
    而那熟悉的靈力
    秦黛黛猛地坐起身,因崖底枯竭的靈力而悶咳一聲,她也顧及不得,環顧四周,除了漫無邊際的叢林與綠意,再無其他,空無一人。
    岑望不見了
    秦黛黛指尖輕顫了下,取出通訊符,正欲給他去信,卻在發現敕血咒若隱若現的微弱印記時一怔。
    連隻需丁點靈力的咒印都難以維持,岑望如今的境況隻會更加艱難。
    “你在何處”秦黛黛給岑望去了音信,卻如泥牛入江,杳無音訊。
    秦黛黛等了好一會兒,在她要將通訊符收回時,突然發現了什麽,仔仔細細地翻找起芥子袋來。
    翻過數遍,秦黛黛怔怔站在原處。
    鳳羽也不見了。
    可岑望留給她的心頭血,仍好端端地在她的識海間。
    aaado黛黛來看完整章節”通訊符陡然傳來一人的聲音。
    秦黛黛驀然回神,此刻才發覺,早她昏迷時,岑望曾用她的通訊符,給秦胥去過一則消息,告知對方自己所在。
    而通訊符中,正是秦胥的聲音。
    隻是一貫沉穩冷靜的語氣,在此刻多了絲幾不可察的慌亂。
    秦黛黛喉嚨一緊“我在山崖下,無礙。”
    秦胥很快回“我去尋你。”
    秦黛黛敏銳地聽見,除了秦胥的聲音,還夾雜著善淵長老勸秦胥初初醒來、不應再耗費靈力的聲音。
    看來長老們也跟著清醒的秦胥趕了過來。
    秦黛黛沉默幾息“不必了,我身上並無任何傷,你”
    “好生休息。”
    秦胥想到什麽“岑望呢”
    秦黛黛垂下眼簾,良久道“我不知道。”
    他將她救下,帶到山清水秀之處,為她療傷,拿走靖華道君一心想要的鳳羽,將她的蹤跡報備給秦胥,忙完這一切,便消失了。
    秦黛黛淡聲道“您先去望霞城中的歸寧客棧,三日內,無論在哪兒,我都會前去匯合。”
    這一次,秦胥沒有出聲,善淵長老的聲音帶著歎息響起“黛黛,靖華道君已於無極石向三界公布玉麟少君的先魔身份,並道其如今雖逃出生天,但靈力微弱,神玄宮絕不護短,見者皆可殺,你何必”
    秦黛黛聽著最後那聲長歎,到底沒有多說什麽,斷了通訊符。
    她舉目四望,此地雖靈力貧瘠,可憑著因人界生祠而滋生的些許靈力,仍能勉強禦劍而行。
    秦黛黛在四遭搜尋數遍後,皆一無所獲,便要朝山林外飛去。
    卻在將要飛出時,
    她的身形定在半空,沉靜許久後,她再次平靜地飛回到自己清醒的地方,取出通訊符,聲音冷靜“岑望。”
    通訊符另一端無人回應,周圍也無人應聲。
    秦黛黛緊抿著唇,複又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般很偉大覺得自己拿走岑靖想要的鳳羽我便能高枕無憂,就會感激你”
    “我的仇我自己可以報,我的心願我更希望自己能達成。口口聲聲說愛,這就是你以為的愛”
    “而我,”秦黛黛喉嚨一緊,“我非但不會對你心生感激,更不會為你傷半分心神。”
    “若你真的死了,我轉頭便會將你忘在腦後,絕不會記你半分。”
    通訊符上,敕血咒的微光忽明忽暗,隻是某一瞬,亮得異常。
    秦黛黛繼續道“先前你曾提及合修一事,這段時日我也想過。”
    “我如今進階顯著,用不了多久便能升元嬰境中期。羅師兄為化神境,我二人境界相近,我也已與他商議。”
    “一旦你死後,到時無人再糾纏我。”
    “我便會與羅師兄修合修一道。”
    不遠處的山隙之間,有靈力難以自抑地翻湧了下。
    秦黛黛豁然轉身,目光定定看向那道暗黑無光的縫隙,在那裏,剛好能望見自己昏迷處的古木。
    她快步飛奔上前,待掀開狹窄山隙前的雜草,裏麵卻已空無一人。
    唯有地麵與山壁間,蹭著大片的血跡。
    秦黛黛看著仍往下滑落的溫涼血珠,怔了怔,移開視線,望向廣袤無垠的山林,心中不知是氣是笑。
    她收回目光,索性重新回到那棵歪脖子古木前,盤膝坐下。
    並未調息紊亂的靈力,亦未安撫丹田,隻平靜地坐在那裏,麵無表情。
    許是天劫的餘威尚在,頭頂的天仍陰沉沉的,厚重的黑雲積聚在上空,午後才過,天便昏暗了下來。
    秦黛黛仍一動不動地坐著。
    不知多久,也許是入了夜,也許已是翌日,隻是天色陰沉看不出時辰,天空驟然一聲亮白刺目的閃電亮起,繼而是雷電的轟鳴聲驚天撼地。
    雷電過後,陰雨驟然落下。
    秦黛黛便坐在雨中,感受著頭頂的天象偶爾雨勢減小,卻終不敵磅礴的天劫,化作瓢潑大雨。
    直至不遠處一棵古木被如柱子般粗壯的雷電劈斷,近丈寬的樹幹直直朝她砸來。
    秦黛黛仍隻看著將要倒向自己的樹幹,紋絲不動。
    反是遠處藏匿的身影再按捺不住,同樣滿身血水與雨水地朝她踉蹌著疾步而來,吃力地撈起她的腰身,擁著她躲到一旁。
    樹幹重重砸在秦黛黛方才待的地方,濺起層層泥土。
    秦黛黛目不轉睛地看著身前狼狽的少年,諷笑一聲“玉麟少君終於舍得出來了”
    雨水打濕少年的墨發,一縷雨水夾雜著血珠沿著他的眉間滾落,他的眼睛仍是被魔氣染的赤紅,眉心的紅線愈發豔麗欲滴。
    岑望的喉嚨動了動,聲音像是自齒間擠出來的一般,一字字喚她“秦黛黛”
    而後認輸了似的,俯首用力地埋入她的頸間,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鎖骨,與雨水與血水皆不同。
    岑望傷得很重。
    不隻是靈脈與丹田,還有他的肉身。
    靈脈幾乎寸斷,存不住半分靈力。
    本才恢複好的丹田如今也如陶瓷一般裂開。
    在幾乎沒有半分靈力的境況下,自山崖跌落,還護住了她,以致肉身肋骨斷了七七八八,手臂與腿上的骨頭更無幾塊完好。
    唯一慶幸的,便是岑靖那用盡全力的一掌,將先魔之力壓了下去。
    可即便這般,岑望仍連收斂起眉眼間那細微的魔力都難以做到。
    秦黛黛身上靈藥不多,隻為他簡單處理了肉身上的傷勢,便將他扶上飛白劍,帶著他朝望霞城的方向飛去。
    隻是他額間的紅線與眼中的赤紅太過顯眼,秦黛黛隻得為他罩上寬大的黑袍,擋住過於招搖的眉眼。
    饒是如此,一路上秦黛黛仍能聽見不少對岑望的爭議。
    曾經人人讚譽的玉麟少君,儼然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魔物,不少因靈力枯竭而逃離至此的宗門弟子,提及他更是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秦黛黛偶爾會看一眼身側的岑望,這天壤之別的差距,隻怕任誰都難以承受。
    可岑望卻隻安靜乖順地靠在她的肩頭,碩大的黑袍罩住了他的眉眼,察覺到她在看他時,方才從一片黑暗中艱難地抬起頭,對她扯起一抹笑。
    臨近歸寧客棧,秦黛黛下了飛白劍,扶著岑望沿著破敗的街市朝前走。
    方才走進客棧大堂,她便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要我說,當初秦家大小姐就是得老天庇佑,這才逃過一劫,若真的嫁與那魔頭,如今怕是隻有抹淚的份兒了。”
    “誰說不是我在麓眠城的親戚都說了,秦大小姐不光為他們捉妖,還親自為他們布了符陣,此次修界震蕩,麓眠城卻前所未有的安穩”
    “那玉麟少君,真成魔頭啦”
    “靖華道君都下了敕殺令了,還能有假”
    “若讓我碰上,定將其殺得片甲不留”
    “就你”
    “我怎麽了沒聽靖華道君說,如今那魔頭身子虛弱,不過你說他會藏在哪兒呢”
    “現在無人敢收留一個魔頭,說不定啊,躲在哪個犄角旮旯呢”
    秦黛黛目不斜視地扶著岑望走向櫃台,沉著道“兩間客房。”
    此番動蕩,客棧鮮有人至,掌櫃忙道“好嘞”話未說完,他看著秦黛黛愣了愣,旋即道,“是姑娘你”
    秦黛黛詫異,雖說前幾次來望霞城都住在這裏,倒未曾想迎來送往的掌櫃竟還記得自己,她點了點頭。
    “上次姑娘前來,望霞城還一片繁華,”掌櫃邊拿出牌子邊感歎,“姑
    娘與你阿弟那時感情也甚好”
    aaado姑娘你有所不知,你但凡出去,你那阿弟便一個人坐在那兒,來♂看♂完整章節”掌櫃點了點窗邊的位子,“眼巴巴地等著你回來,誰也不曾搭理。”
    秦黛黛順著掌櫃手指的方向看去,窗前的位子空蕩蕩的,窗外隻能望見倒塌一半的廢墟。
    她一時怔愣在原地。
    “姑娘,您的牌子。”掌櫃喚她一聲。
    秦黛黛猛地回神,接過掛著銅匙的牌子,轉身便要扶岑望,卻一眼望進他的眸子裏。
    他在看著她,目光格外認真幽深,在一片赤色中有什麽輕輕湧動。
    秦黛黛避開他的視線,扶著他便要上二樓,碰巧遇見正要下樓尋她的善淵長老,見到她攙扶之人,善淵長老立即了然,一揮袖為二人布下隱藏結界,接過岑望走上樓去。
    “宗主初初醒來便使出龐大的靈力,肺腑有內傷,樂遊長老正為其診治。”善淵長老邊走進房中邊解釋。
    秦黛黛沉默了下“我一會兒去探望他。”
    善淵長老輕應一聲。
    將岑望扶到房中,善淵長老留下幾瓶修補丹田與靈脈的靈藥,便去處理回宗一事。
    秦黛黛坐在床邊,看著岑望服下靈藥,又探了探他斷開的骨骼有緩慢愈合的傾向,這才勉強放下心來,凝眉細思接下去的路該如何走。
    “你想要他”沙啞的聲音很輕,在並不大的客房響起。
    秦黛黛一時有些沒聽清,反問“什麽”
    岑望的唇動了動,卻最終隻勾了下唇,艱難地搖搖頭“沒什麽。”
    “抱歉,我沒能如你所願那般,護下他們。”他的聲音極輕,像是已疲憊至極。
    秦黛黛不解,見他臉色煞白,想了想,指尖探入他的識海。
    頃刻間風起雲湧。
    她看見岑靖為渡天劫,踏空站在神玄宮上空,不斷汲取著周遭的靈力。
    離神玄宮最近的青雲宗與濯水門,千餘名弟子的哀嚎聲與慟哭聲不斷。
    也是在此刻,岑望現身,金赤色的靈力化作結界,籠罩在宗門上空,阻止了一場滅門慘劇,也阻止了靈力吸食的蔓延。
    可他卻因無暇顧及己身,被岑靖生生打了數掌。
    秦黛黛收回手,神色複雜地看著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岑望,良久低聲道“傻子。”
    岑望卻笑了起來,眉梢微微揚起,頗有些得意“你往日說阿望不是傻子,如今卻說我是,是不是在你心裏,我有些趕上他了”
    秦黛黛一愣,旋即生硬地轉移話頭道“你這次傷得太重,回去後怕是要靜養好一段時間。”
    岑望長睫微垂,並未失落太久,隻道“你能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隻是黛黛,接納我,會讓太墟宗成為眾矢之的”
    秦黛黛皺眉“所以,你還是想離開”
    岑望“秦宗主已經醒來,岑靖若還想穩坐道君之位,便絕不會追究你先前之事,可我”
    秦黛黛不等他說完,三下五除二將他的衣襟扯開。
    岑望的聲音戛然而止,怔怔看著她,睫毛因她的碰觸顫抖著。
    秦黛黛在他身上翻找一通,最終在他的腰間找到那根鳳羽“如今此物在我手中,你覺得岑靖會放過我嗎”
    說著,她將鳳羽放入芥子袋深處,並布下血符。
    若想解開,唯有取她的靈脈之血。
    岑望深深凝望著她,他知,她在賭他絕不會傷她。
    “還是,”秦黛黛想到什麽,“你想我與旁人合修”
    岑望眉頭緊蹙,想也不想道“除非我死。”
    秦黛黛冷笑“那時說不定你真死了。”
    岑望頓了頓,喉嚨微動。
    這一刻,不論是可憐他還是愛屋及烏,他都不想在意了。
    “岑望,跟我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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