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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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來了!
吳向前今天沒去工作, 他家的自行車倒是在家,許小華說帶巧薇出去轉轉,散散心, 吳奶奶和沈鳳儀都沒有懷疑, 隻當倆人聊得來。
走的時候, 吳奶奶要塞錢給小華, “小華,麻煩你了, 要是看到什麽想吃的,就買一點。”
許小華忙擺手, “吳奶奶, 不用,我奶奶昨兒才給了我錢呢,小箏姐在單位裏,本來就對我很照顧。”
旁邊沈鳳儀也道“孩子們一塊兒玩,老妹妹你就別操心了。”
等見小華麻溜地騎著自行車, 帶巧薇走了,沈鳳儀忽然想起來,該給小花花買輛自行車的。先前因為小花花離單位近,她都沒想起來,孩子偶爾要出去玩的話,還是騎車方便點。
許小華先騎車帶著巧薇到了廠裏, 把巧薇托給了門衛看顧下,自己去人事部請假。
梁安文看她過來, 以為是為了轉崗的事,笑道“我和包裝車間的班長黎瓊打了招呼,你周一上午八點, 去她那報道。”又叮囑她道“包裝車間活比較細致,要多點耐心才行。”
許小華忙道謝,說了請假的來意。
出來的時候,和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同誌差點撞到,那人忙道歉。
許小華搖搖頭道“沒事,”正準備走,忽然發現這人的一隻袖子是空的。
心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回頭一看,見還真是殘廢了一隻手的劉大軍,冬天棉襖比較厚實,不仔細看,都沒發現他一截衣袖下麵空蕩蕩的。
就見他到趙思棠的工位前,笑著道“趙同誌,我妻子今天早上起來身體不舒服,我來給她請個病假。”
趙思棠忙應了下來,給填了假條,隨口問道“劉同誌,楊思箏沒什麽大礙吧”
劉大軍忙憨笑道“沒有,就是吃壞了肚子,休息兩天就差不多了,她本來還要硬撐著來,我和我媽都怕她今天一個人在倉庫裏出了事,也沒人知道,就讓她在家休息兩天。”
許小華聽見這人,還厚顏無恥地給自己立“好丈夫”的人設,一時心頭火氣,忍不住嗆聲道“劉大軍,你瞎說,楊姐怎麽沒有大礙,人都給你和你媽媽打了半條命去,要不是楊姐表哥跑過去救人,你就等著公安上門查命案吧”
本來還忙碌、嘈雜的人事部,忽然為之一靜,都抬頭望著站在門口的許小華。
劉大軍沉著臉,試探著問道“同誌,我們認識嗎”他本來就長得壯實,這些年因為手殘廢了的事,經常酗酒、罵人,臉上就多出好些橫肉來,臉沉下來,看著怪嚇人的。
許小華卻不怕他,她知道這人就是窩裏橫,在外麵不敢怎麽樣,也就隻能拿老婆、孩子來出氣
“劉大軍,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你可真是一條好漢昨天晚上你女兒到我們巷子裏喊救命,鞋都跑掉了,腳上的血在我們巷子裏印了一路,可是她腳都快跑廢了,也不敢停一下,就怕慢了一步,她媽媽的命沒了,劉大軍,你還有臉裝好人,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劉大軍估摸她是楊思箏娘家的親戚,臉色有些陰沉地道“同誌,這是我的家事。”
許小華冷笑,“什麽時候吳叔叔把你和你媽揍得半死,你也別往外麵說,你有本事也說這是家事”她現在都想讓她哥快來,給這人套一個麻袋。
辦公室裏的人,聽了個大概,立即竊竊私語起來。
“天呐,真是看不出來,劉大軍竟然是這種人”
“可不是嗎平時他見誰不是笑嗬嗬地,我先前還同情他來著,敢情這幸好斷了一隻手,不然楊思箏不是被打得更狠”
“我以後可不敢去他的窗口打菜,心忒毒了點,夫妻吵架常有的,他這是要人命吧”
“你看他的表情多狠,想要把這小姑娘吃了一樣”
一句一句地,劉大軍想裝聽不見都不行,也不敢再沉著臉,但是他笑起來,因為不自在,顯得更滲人了。
“小同誌,昨天是我沒控製好脾氣,因為聽見思箏”
許小華打斷他道“你和我說沒用,你最好祈禱楊姐還有條命,不然你們母子就等著賠命吧”
她這話一出來,劉大軍的瞳孔猛地一縮,像是壓根沒想到,自己把人打得那麽重,忙問道“思箏現在在哪個醫院”
“我對殺人犯無可奉告”
她這是故意嚇唬劉大軍。
其實今天出門的時候,許小華已經問了吳奶奶,說是楊姐人醒轉過來了,就是身上淤青多,怕傷及了肺腑,今天還要再檢查看看。
劉大軍還要再問,許小華已經轉身走了。當著人事部的人麵,劉大軍也不敢上前去追,轉頭就見人事部的人都一臉警惕、鄙夷地看著他,頓時臉皮漲的紫紅,囁嚅著道“我我昨天就是和思箏犯了點口角。”
向來待人很和氣的趙思棠,猛地把請假條甩給了他,語氣冰冷地道“劉大軍,這事要是真的,我們會上報工會的,楊思箏也是我們廠的員工。”
劉大軍想解釋兩句,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最後隻能訕訕地離開了人事部。
他一走,梁安文就皺眉道“先前楊思箏打了幾回離婚申請,我們去了解情況的時候,劉大軍都說是楊思箏見她殘廢了,瞧不起他,他媽媽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對楊思箏多好,所以我們”
梁安文想到這件事,深悔不已,要是早知道劉大軍是這麽個畜生,她肯定早勸領導把楊思振的離婚申請批了。
趙思棠也覺得心有戚戚,安慰她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楊思箏的離婚申請我見過,就寫的感情不和,經常吵架,她自己不說,我們怎麽能知道”
梁安文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覺得是自己的工作沒做到位,應該多和楊思箏溝通幾次的。
預備下午許小華來上班,再去問問情況。
許小華這邊,拿了請假條,又去空罐車間找舒雯雯報備。她去的早,早晚班還沒交接,找了半天,才在車間的一個角落裏找到了舒雯雯,正和葉禾苗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麽。
隱約能聽到“你真去找了那殘廢啊”
“嗯,我這也是沒辦法,讓他幫忙說個情辦了,不然我老娘又來哭,我可受不了我妯娌那眼神。”
許小華心神一震,這裏的“殘廢”說的是不是劉大軍
難道昨天巧薇家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舒雯雯
忍著心裏的憤怒和不岔,許小華上前和舒雯雯說了要請假半天的事,現在當務之急,先把楊姐救出那個狼窩。
舒雯雯完全沒想到後頭有人來,皺了皺眉道“小華,你走路怎麽都沒有聲音的嗎”
許小華淡道“舒班長,是你們聊天太投入了吧誰走路會沒有聲音再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大白天的,你怕什麽”
舒雯雯被她一噎,有些不高興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許小華就說要請假半天,已經和人事部那邊打了假條,她在空罐車間就剩半天班,壓根不怕舒雯雯再給她是什麽絆子。
舒雯雯也沒問她什麽事,隻是瞥了她一眼,提醒道“請假是要扣工資的啊”
“好的。”
舒雯雯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語氣淡淡地道“你去吧”她沒告訴許小華的是,隻要晚班的人願意和她換個班,這一天的工資,是用不著扣除的。
等許小華走了,舒雯雯和葉禾苗嘀咕道“你還說我針對她,你看她剛才說的那話,恨不得把人噎死。也不知道曲廠長怎麽就把這麽個人給招進來了。”
葉禾苗隨意敷衍了兩聲,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雯雯,你把事情捅到楊思箏丈夫那裏去,怕是會出事吧”
舒雯雯有些心虛地移了眼睛道“能出什麽事兒最多就是倆口子爭辯幾句而已,我說了,事成了給他五十塊錢的,這可不少了”
頓了一下又道“你也知道,楊思箏這人平時仗著自己好看,行事張狂得很,我要是找她,她肯定冷嘲熱諷地給我甩臉子。”
葉禾苗握了握手,有些緊張地道“我聽說,劉大軍母子倆,平時對楊思箏不好。”
舒雯雯不以為意地道“這事兒要是假的,人家倆口子至多爭辯兩句,這事要是真的,你以為劉大軍能不知道”在她看來,搞不好劉大軍心裏清楚得很,他一個殘廢,可能巴不得媳婦和廠長有點關係,他好能在廠裏安心養老。
葉禾苗聽了,心裏仍舊有些惴惴不安的,總覺得是自己害了人。
許小華請好了假,就騎著車帶巧薇去了她家附近的公安局,進去之前,許小華再次和劉巧薇確認道“巧薇,開弓沒有回頭箭,你想好了嗎”
劉巧薇堅定地點點頭,“小華姐,我想好了,包括我哥也和我一個想法。如果我媽這次真沒了,那麽我哥明天就會為了給我媽報仇,而蹲大牢。”相比她哥,她更願意讓奶奶和爸爸蹲大牢去
公安看到倆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子進來,忙問道“小同誌,有什麽事嗎”
巧薇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叔叔,我要報案,我爸爸和奶奶,昨晚把我媽媽打死了。”
一聽出了惡性案件,公安立即就重視起來,認真問了小姑娘家庭地址,事故起因,巧薇就把昨晚看到的複述了一遍,最後道“我走的時候,我媽媽已經喘不上來氣了,到十點多,我表叔他們才趕去,把人送去了醫院。”
“那你媽媽現在怎麽樣”
“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沒了,我表叔他們都不和我說。”旁邊的老同誌沉吟了一下道“這是家庭糾紛,小姑娘,這是你爸爸和奶奶打的,你確定要報案嗎要不先去婦聯或者街道辦那邊反映一下”
婦聯和街道辦隻會調解,許小華覺得,對劉大軍母子倆這種惡人來說,壓根起不到一點威懾作用。
而且,即便有威懾作用,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劉巧薇聽了這話,有些怔怔地看著公安,帶著哭腔問道“你們不管嗎”
“小姑娘,這畢竟是你爸爸和奶奶,你爸媽還有你和哥哥倆個孩子。”
許小華一聽就知道他們的顧慮,有些義憤填膺地道“難道她爸爸和奶奶打死了人,公安也不管的嗎小箏姐是媽媽,是劉家的媳婦兒,她就不是個人了嗎同誌,這是新社會”
兩位公安同誌忙解釋道“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怕小孩子不懂事,把事情誇大了說,最後我們出警了,她爸媽反而不願意了,回頭還揍孩子。”這種事他們經常遇到,夫妻之間拌嘴、打架是常有的事,但是少有鬧到報警和離婚的程度。
而且來報案的,還是一個半大孩子。
許小華讓巧薇坐在椅子上,把巧薇的鞋襪脫了下來,幹涸暗紅色的血跡,滲透了厚厚的一層層紗布,讓人看著心裏都揪得慌。
“同誌,你們看看,我妹妹昨晚為了救媽媽,赤著腳跑了快一個小時,這麽冷的天,一雙腳都差點廢了,可是她都不敢停,怕停了,媽媽就沒有命了,你們真的不管嗎”許小華說著,也紅了眼眶。
先前隻知道巧薇的腳受了傷,今天這麽直觀地看,才發現,這姑娘昨晚等於是在冰刀上狂奔,今天怕是站都站不起來,還跟著她來公安局報案。
巧薇也哭著道“不止一次了,我奶奶和爸爸經常把我媽媽關在房間裏打,你們救救我媽媽吧,我可以不吃飯,我可以不上學,求求你們救救我媽媽吧”
巧薇沒想到報個案這麽難,哭得越發撕心裂肺。
許小華的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小箏姐命多苦啊,舊社會的時候,給她賭鬼爸賣給了劉家,劉家天一大打,兩天一小打,地主家都沒這麽狠的心腸,羊毛女都給解放軍救出來了,怎麽就沒有人救小箏姐這是新社會了,為什麽沒人救小箏姐”
倆人的哭聲,在公安局裏此起彼伏的,外麵路過的人都忍不住伸頭看一眼。
倆個公安本來隻是想著謹慎一點,多問幾句,現在給倆孩子哭得,心裏也很是不好受,立即就表示會出警。
許小華忙抹了眼淚,還補充道“同誌,你們不知道,小箏姐一直想離婚,但是她丈夫在廠裏因事故殘廢了,廠裏就一直壓著不批她的離婚申請,同誌,你們得管管。小箏姐也是社會主義事業的接班人,她的命又不是廠裏的,憑什麽沒有離婚的自由”
公安聽說女方願意離婚,立即心裏就有了數。
當即就按著劉巧薇說的地址,去了劉家。巧薇要跟著去,許小華心疼她腳上的傷,“你不要去,你在這等著”
她還怕劉家母子看到巧薇報案,會立即撲上來打。
這是劉家自家的孩子,巧薇要是挨了幾巴掌,都是白挨。
劉巧薇有些不放心地道“小華姐,萬一我奶奶和爸爸不承認怎麽辦”
“沒事,你表叔和葉恒他們都是人證呢,你媽媽還在醫院裏,有驗傷證明,他們抵賴不了。你安心在這等著,等事辦完了,我來接你。”
想了一下又道“你爸去了單位,我們肯定還得跑一趟單位,你在這不要著急,我肯定回來接你。”
“謝謝你,小華姐。”劉巧薇望著許小華,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媽媽被打,她恨不得拿刀捅了奶奶和爸爸。
可是又沒有勇氣,如果不是小華姐,她壓根不知道要怎麽救媽媽。
許小華跟著公安到劉家的時候,楊思箏的婆婆陳梅正在門口換蜂窩煤,看到公安進了院子來,直接走到她家門前,還有些傻眼,結結巴巴地道“同誌,有有什麽事嗎”
“聽說你家把兒媳打死了是有這麽一回事嗎”
一聽說兒媳死了,陳梅嚇了一大跳,“咋咋就死了不是給子表叔送到醫院去了嗎”
“怎麽說,真有這回事兒”
想到楊思箏昨晚臉色蒼白的駭人,陳梅心裏也有些發慌,忙道“我真沒想把她打死,是她自己不守婦道,在外麵偷人,我和兒子這才動的手。”
想起這事來,陳梅還恨得慌,“同誌,她要是真死了,也是她的命,省得活著丟人現眼的,給孩子們臉上抹黑”
又悄悄瞥了眼公安道“同誌,一家人過日子,磕磕絆絆是常有的,怎麽還鬧到公安局去了呢我家可沒人報案,你們這不多管閑事嗎”
許小華想不到有這樣惡毒、無恥的人,“你撒謊,你們天兩頭打小箏姐,一有點兒不順就打人,要不是吳家攔著,你們早就把人打沒了,現在還往小箏姐身上潑髒水,你咋不說,你們自己該死呢,你們活著不丟人顯眼嗎孩子們有你們這樣惡毒的奶奶和爸爸,臉上就有光彩了”
陳梅給罵的一臉懵,又鬧不清楚這姑娘的身份,舔了舔唇,問公安道“這是誰啊姑娘你話可別亂說。”
“你管我誰你們都快把人打死了,還好意思把自己描補的跟個受害者一樣,我就不信,這街坊四鄰的,沒有人知道你們家是什麽東西你們這麽欺負人,比舊社會的惡婆婆、老地主都狠毒,現在這新社會了,難道還沒有人能辦得了你們不成”
這話說的陳梅額頭上直冒冷汗,她沒讀過什麽書,但是對建國初期打地主的事,還是印象深刻的,狡辯著道“是她不守婦道,我才打的她,我和大軍也沒下重手啊,她自己不經打,賴我什麽事啊”
許小華道“那你回頭也給吳家人打打,看你這老虔婆經不經打,你們不就欺負沒人給小箏姐出頭嗎吳家可會管,公安也會管,你和劉大軍就等著蹲大牢吧”
此時,連公安同誌都聽不下去,揚聲問陳梅道“這麽說,楊思箏受傷住院,確實是你和劉大軍所為”
陳梅見兩位公安麵色凝重,心裏直犯嘀咕,也不敢應“是”,也不敢應“不是”,低著頭縮成了鵪鶉。
劉家住的筒子樓,一個院子裏幾十戶人家,公安一來,就都伸頭來看,聽是為著楊思箏的事,有個大姐就出來問道“思箏真給她們打沒了啊真是作孽,昨天被抱出門來,我看著就不好。”
又有人道“陳婆子,你媳婦那麽能幹賢惠,你咋還往死裏欺負人呢”
“是啊,這要真是出了人命,你家可得賠命”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聽說楊思箏人沒了,有些早就看不慣劉家母子做派,或者是平時就有齟齬的人家,紛紛向公安反映情況。
公安這時候出麵,表示要帶陳梅回去配合調查。
陳梅一聽說要帶她去公安局,嚇得小腿肚子直發抖,有些咂舌地道“這打個自家兒媳婦,咋還犯法了呢”
許小華冷笑道“不僅犯法,要是楊姐真有個長兩短的,你和你兒子都得賠命”
聽到賠命,陳梅幹瞪著眼,有些委屈、惶恐地望著公安道“她那麽個破鞋,還要人賠命還有沒有天理”
許小華冷聲道“老天要是有眼,難道還庇護你這個殺人犯不成你想打殺人就打殺人,你以為沒有公安,沒有法律的嗎”
陳梅小聲道“那也是她搞破鞋在先,不然我也不會下狠手打她,這去了醫院,還不能上工呢”
想到這人一嘴一個“破鞋”的,許小華又有些氣不過地道“明明是你自家心腸惡毒,看不慣楊姐,還編排人家偷人,她要是有這心思,會在你家陪個殘廢過這麽多年她圖什麽圖你這麽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婆婆還是圖又窩囊又殘廢還打人的廢物丈夫”
說到這裏,許小華想到劉大軍還在單位裏呢,忙道“公安同誌,劉大軍不在家,今天上班去了,我知道他單位在哪。”
聽到還要去兒子單位,陳梅立即瞪大著眼,急慌慌地道“你們怎麽還能去大軍單位呢,這要是影響他工作怎麽辦我們大軍本來就廢了一隻手,這要是再沒個工作,以後日子怎麽過啊你們不能去”
頓了一下又喊道“就是楊思箏知道,也不會願意你們去的,她的工作,還是靠著大軍得來的,要是大軍沒了工作,罐頭廠還能要她不成我們先前那麽打她,她也不往外吱一聲,就是怕影響了大軍的工作,你們可不能這麽幹”
許小華冷冷地看著她,看來這老婆子心裏明白得很,知道楊姐顧慮倆個孩子,不會把事情鬧大,所以才把人往死裏欺負。
許小華冷笑道“不僅要去單位鬧,我還要到報社去說,讓報社來采訪呢”她早就想好了,這事要鬧就得鬧大,不然單位可能會為了息事寧人,又走調解的路子,或者是借機拿工作的事來威脅楊姐,讓楊姐知難而退。
隻要事情鬧大了,單位就是為了防止負麵新聞,也不會辭退楊姐的。
公安聽到還要鬧到報社去,心裏立即就有了輕重。
上午九點鍾,劉大軍被公安從單位帶走調查了。
許小華說去報社的事,也不是空口說的,轉身就把劉巧薇帶著,去了京市日報門口。
一到門口,倆個姑娘就哭了起來,喊著“救救我媽媽”,很快引來了人圍觀。
她們這是家庭倫理問題,報社的人倒很願意接待,許小華早就打好了腹稿,把楊姐往舊社會的“白毛女”身上套。
巧薇腦瓜子也很靈,把媽媽被打,奶奶克扣她飯食的事,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還給報社的女記者看了她的腳,最後哭著問“姐姐,你們救救我媽媽吧,我媽媽要是死了,我奶奶也會把我餓死的。”
上午十點鍾,許呦呦正在給爸爸辦理出院手續,忽然看到京市日報的記者程雁文,出現在住院部大樓裏,這是她京大的同學,忙喊了聲“雁文,你怎麽在這”
程雁文回道“今天上午倆個姑娘來報社裏喊救命,我們了解了情況,發現是一起惡性虐待婦女和兒童的案件,人現在還在醫院住著呢,報社派我來采訪一下。”
正說著,就見許小華那邊問到了病房號,朝這邊走過來,忙道“呦呦,我先走了,回頭再聊。”
許呦呦回頭一看,就恰好看見了許小華,心裏正詫異著,她怎麽在這難道是來看爸爸的
就見程雁文朝許小華走了過去,整個人頓時如墜冰窖一樣,以為許小華是帶人來采訪她爸爸的,等看到人朝二樓走去,心裏才漸漸回過味來,剛才雁文說的是“婦女和兒童”,似乎和她家的情況不合。
又不明白,這事和許小華有什麽關係
等辦好了爸爸的出院手續,回病房的時候,就把這事和爸爸提了一嘴,許懷安皺眉道“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小華還在這嗎我去看看。”
許呦呦低著頭道“剛才看她們去了二樓,爸,你知道的,小華現在不理我,我也沒好上前去問。”
許懷安倒沒有怪女兒的意思,自己忙跑了上去。就看到小華和吳向前站在一塊兒,旁邊還站著一個記者。
許懷安忙問道“小華,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許小華搖頭,“不是。”也沒喊一聲大伯,許懷安想再問一句,看侄女冷漠的表情,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吳向前這邊,倒是立即指著許懷安和記者道“這是我們的老鄰居,他女兒是中央黨報的許呦呦,記者同誌,這事能不能麻煩新聞界的朋友幫忙一下,給我妹妹討個公道”
程雁文試探著問道“您的意思是,做個聯合報道”
吳向前點頭,“像我妹妹這種情況的婦女,肯定不在少數,肯定也有很多人和我妹妹一樣,以為忍耐一時,就能風平浪靜,但事實是,惡人並不會因為你的寬容、大度而停手,記者同誌,這件事本來就很有社會教育意義,不是嗎”他是搞社會關係研究的,今天小華帶著記者來,他立即就明白了小華的意思。
這事要鬧大,然後給小箏爭取社會的同情。
這樣小箏的單位和街道辦,也不會再一味地想著息事寧人,婚是肯定能離的,工作也是能保住的。
運氣好的話,連孩子的撫養權,也是能搶過來的。
吳向前一想到這,心裏激動不已,他先前一直苦惱著小箏的事,卻從來沒有想過,事情還可以往這個方向發展。
這時候,病房裏頭的楊思箏醒了,許小華立即帶著記者進去采訪。
病房外頭的吳向前,忍不住拍了拍許懷安的肩膀道“懷安,這回真是謝謝你家小華了,救了小箏的命啊”
許懷安忙問發生了什麽事,等得知了前因後果,心裏也覺得有些震動。同時又想到,為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同事,小花花都可以做到這個份上,那麽其實,對於曹雲霞對她的傷害,她是完全有能力和腦子來報複的。
但是她沒有。
內裏的原因,許懷安甚至不需深想,都明白,是因為他這個伯伯,因為他這個伯伯沒有選擇保護她,而選擇了庇佑曹雲霞。
許呦呦在一樓等了爸爸很長時間,爸爸才下樓來,臉上神色很是不好,忍不住問道“爸,是出了什麽事嗎”
許懷安搖搖頭,“呦呦,你吳叔叔家的表妹出了事,他們想做個聯合報道,你看下能不能幫上忙”說著,把楊思箏的事,簡單和女兒說了幾句。
許呦呦想到剛才許小華和程雁文在一塊的事,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念頭,“爸,這事,不會是小華起的頭吧”
許呦呦問完,都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些荒謬。許小華剛初中畢業,也就讀了幾個月的中專,怎麽會有這樣的膽識和氣魄
應該是吳叔叔想的法子,小華大概就是幫忙給記者帶了個路。
卻不妨聽到爸爸道“對,是小花花去找的京市日報的記者,”說著,望著女兒道“呦呦,你明白嗎她想到了找記者來解決問題,但是她沒有這麽做。”
許呦呦立時呆愣在原地,明白了爸爸的意思。
她原本可以讓他們一家口身敗名裂,但是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