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黑水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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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牙之狼煙天下!
    狼,是來自死亡峽穀的幽冥孤狼,所到之處總是帶來腥風血雨,是狼界中說1不2的終極殺器。
    煙,是每逢百年必有1遇的北境烽煙,是北境千百個部落無可逃避的宿命輪回,更是1場沒有人能躲得過的殺戮。
    天下,是睥睨北境的第1梟雄,是天下英雄共逐之的無上尊榮,也是拯救北境蒼生的唯1希望。
    狼,煙,天下,是1千4百4十4年前的3分北境,他們曾經在廣袤的沙漠與草原中各自璀璨,也在每1次的山重水複中絕處逢生,最後終成為北境唯1王者,狼族,永遠的圖騰。
    他們隨著狼族顛沛流離,隨著狼族逆境崛起,隨著狼族笑傲北境,隨著狼族繁華落盡,隨著狼族走進塵土,盡管如此,千百年後依然是北境唯1永恒不朽的傳說。
    但是這段不世出的傳奇,卻隻能從北境沙漠中最不起眼的1個角落說起,還是由1個注定隻能活到到2十歲的早夭少年拉開序幕,在1個從沒有人察覺的地方開始走上他的征程。
    黑水部落,就是北境中最不顯眼的那個角落,是個位在星海沙漠與美人灣沙漠邊緣的偏僻聚落,千百年來,這裏1直都是人煙罕至,寸草不生的地方。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在這片沙漠之下,到處都是味道刺鼻惡心的黑水,這些黑水似膠非膠,似油非油,似水非水,還經常燃起熊熊火焰,讓周遭環境炙熱難當,時不時的更會引發劇烈爆炸,根本不是1般人的久居之地。
    隻有受到各部落孤立、排斥或流放的沙漠邊緣人,才會無路可走的被遺棄到這個地方,所幸這裏距離胡子部落隻有5天不到的路程,日常的生活用品、食物、飲水都可以從這裏取得,即便過得不甚寬裕,總算還能勉強苟活。
    胡子部落是美人灣沙漠通往星海沙漠的門戶,也是兩地之間的貿易往來樞紐,1年到頭都有旅人客商來這裏做生意,是沙漠中最重要的市集之1。
    正是因為如此,1無所有的黑水部落便得以在此找到1線生機,因為部落裏的黑水1點即燃,不管是遇上酷寒嚴冬時的取暖,或是遭遇狼群襲擊時的自衛,黑水這玩意都能立刻派上用場,於是這1桶1桶的黑水便成為他們賴以維生的莊稼。
    這1天,是沙漠1年當中最炎熱的時候,也是多數民眾最不喜歡出門的日子,而撒貝寧卻仍得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及6桶黑水,從黑水部落大老遠的來到胡子部落對接買家。
    撒貝寧,是個再平常不過的普通人,因為祖上犯了事,便舉家被放逐到黑水部落這個窮惡地方,轉眼間已經來到了第4代,盡管在黑水部落生活有著諸多不便,這家人卻也在這裏曆經了好幾十年的繁衍棲息,早就習慣這邊的生活方式,倒也不曾想過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最重要的是這裏有著取之不盡的黑水,隻要耐得住它散發出來的惡臭,頂得住它在燃燒時所帶來的高溫,那黏呼呼的黑水就是老天爺賜給他們的瓊漿玉液,至少維持1家人的溫飽不成問題。
    今天跟著撒貝寧來到胡子部落的是他的第2個兒子苦丁,以及他最小的兒子南藏。
    苦丁今年已經十5歲了,經常跟著父親撒貝寧挑著黑水來到胡子部落叫賣,在沙漠中,十5歲的男孩子多半已經開始分擔生活家計,苦丁自然也不例外。
    至於南藏,今年不過8歲,還是無憂無慮的童真年紀,自然還不到能幫得上忙的地步,此行純粹是跟著出來玩耍湊熱鬧。
    1般而言,在1年中最炎熱的這個季節,通常也是黑水生意最慘淡的時候,因為沒有人會需要用到黑水去生火取暖,隻有1些有著特殊需求的老客戶會去到胡子部落例行補貨,若不是如此,撒貝寧才不會冒著熱死渴死的風險專程走這1趟。
    打從黃昏出發到現在,撒貝寧父子已經足足走了3、4個時辰之久,此時的月亮已經高高掛在空中,指引著父子3人的方向。
    “爹,我肚子餓了!”小南藏撒著嬌的對父親說著。
    1個時辰前才剛吃下好幾個飯團的小南藏,現在根本就不覺得餓,他隻是百般無聊想停下來休息,順便找找附近哪裏可以玩耍。
    “也好,休息1下喝口水。南藏,你可不要跑遠,這個地方雖然距離黑水部落不遠,還是可能有著狼群出沒。
    苦丁,你多盯著點南藏,小心他跑丟了影,到時候找起來就麻煩了。”撒貝寧當然知道自己這個麽兒的心性,隻要1閑下來,肯定止不住他到處亂晃,隻能囑咐著苦丁照看著他。
    “放心,我會拿條繩子將他栓在駱駝身上,看他能拉著駱駝跑哪去!”苦丁開玩笑般的恐嚇著南藏。
    “我才不怕,我早就學會怎麽騎駱駝了,你將我綁在駱駝身上,我反而能騎著它跑得更快更遠。”南藏不服輸地說著。
    “你可別將南藏與駱駝綁在1起,這牲口最近脾氣有點古怪,要是1發起蠻勁,南藏就得遭罪了。”撒貝寧叮嚀著苦丁。
    “知道了,反正這裏4周1望無際,這小子再怎麽跑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苦丁笑著對父親撒貝寧說著。
    南藏聽到父親應允了自己的任性,隨即拉著哥哥將掛在駱駝身上的黑水取了下來,也不管這駱駝剛剛才趕了大半天的路,立刻興奮的騎上駱駝4處蹓躂。
    從黑水部落到胡子部落的這1段路,是片幾乎沒有上下起伏的坦途,沿路完全沒有任何可供參考辨識的地形,也正是因為如此,稍微1點疏失,便有可能迷失方向,轉眼的誤差可能就得多耗上幾天腳程。
    也就是這樣的特性,往往讓人望之卻步,才能從這個地方將美人灣沙漠與星海沙漠1分為2,西北方是更為廣闊荒涼的美人灣沙漠,東南方則是相對地狹人稠的星海沙漠。
    在這個地方,隻有經驗豐富的沙漠牧民,才知道如何依利用日月星辰去辨識方向,特別是在夜幕壟罩的時候,就算沒有月亮,也有滿天星鬥指引道路,所以往來這片沙漠的旅人,向來都習慣在夜間趕路。
    初生之犢的小南藏,自然分不清楚南北東西,他隻知道不斷鞭策著駱駝,筆直的朝著月亮的方向前去;因為父親從小就告訴過他,隻要朝著太陽或月亮的方向直走,不管走的再遠,父親與哥哥們就知道如何將他給找回來。
    就這麽跑了不知多長時間,盡管小南藏還是方興未艾,直催著駱駝繼續加快腳步,無奈此時的駱駝早就精疲力盡,1屁股癱坐在地上,任憑小南藏再是如何鞭笞,就是1動不動的自顧自休息。
    百般無奈的小南藏,滿腔熱情被駱駝的慵懶給徹底澆熄,隻好背倚著駱駝,不知不覺的闔上雙眼,在寂靜的夜空下1邊數著星星,1邊漸漸的沉睡起來。
    沒過多久,遠方傳來此起彼落的叫喊,接著又聽到兵器交相撞擊的聲音,這些嘈雜聲不斷往小南藏所在的位置逼近,直到小南藏從睡夢中被驚醒,那些人已經來到距離小南藏不到3百尺的地方。
    年方8歲的小南藏,幾時看過這等陣仗,此刻的他,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手上緊緊抓著鞭子,露出兩個眼珠子從駱駝的背上望了過去。
    盡管夜色昏暗,小南藏還是看得出來有兩幫人正在大打出手,占優勢的1方,身上披著深色馬甲,頭上綁著白色布巾,盛氣淩人的朝著明顯居於劣勢的1方直砍。
    至於居劣勢的1方,從衣服上無法明顯辨識,身上也沒有甚麽特別的配戴,反正隻要不是身著深色馬甲或頭帶白色布巾,十之89都被打得4處逃竄。
    這陣砍殺並未持續多久,突然在1連串聽不清楚的叫喊聲中,雙方人馬同時放下手中兵器,各自向後退了好幾十步,然後1聲不吭的遙遙相望。
    “既然你們主動認輸了,隻管把灰鷂部落的羽箭交出來,這次我們就到此為止。”1名頭上戴著羽帽,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對主動投降的1方說著。
    “看來這次蘇求部落是有備而來,這十年1次的沙漠王者之爭,多半是你們的囊中之物。”灰鷂部落的首領阿木陀,心服口服的遞上代表灰鷂部落的羽箭,向蘇求部落首領說著。
    “隻怕未必,今年不但正逢十年1次的沙漠王者之爭,還遇上了百年1次的北境王者之爭,大家的對手不但是來自沙漠,還有東邊那1望無際的草原。
    今天就算贏了你們,也不過是跨出王者之爭第1步,接下來還有第2步、第3步…,誰知道要贏得最後的北境王者封號,還得經曆多少次戰鬥。”蘇求部落首領冷淡的說著。
    “無論如何,這回是蘇求部落贏了,十年之後,我們會再次向你們發起挑戰。”阿木陀勝不驕敗不餒的說著。
    “但願我們都能活到下1個十年…,這樣吧,我留下1些傷藥給你們,看來你們受傷的人可不少,好好休息1下,我們這就先走了。”蘇求部落首領話1說完,轉身就帶著他的人馬迅速離去。
    小南藏躲在駱駝身後,大氣不敢多喘1下,安安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盡管小南藏聽不懂甚麽是沙漠王者還是北境王者,卻仍然能夠清楚的分辨出來,打贏這1仗的人,才有資格去打下1仗,然後是第3仗、第4仗…,直到打贏所有人,最後才能成為沙漠王者,甚至是北境王者。
    至於甚麽是沙漠王者,甚麽是北境王者,對小南藏來說1點都不重要,反正捉對廝殺本身就是個精彩的故事,他現在隻想跟在蘇求部落的後麵,去看看他們將如何麵對接下來的對手。
    於是小南藏用力拉扯著自己的駱駝,要牠趕緊跟上絕塵而去的蘇求部落,哪知這駱駝仍是1動不動,任憑小南藏如何好言懇求,就是對他不理不睬。
    小南藏這時不免著急,若是再不起身趕路,隻怕蘇求部落就要消失在夜色之中,於是他拿起鞭子對駱駝狠狠抽了兩下,駱駝1吃痛,站起身來拔腿就跑,留下小南藏1個人呆呆的站在當場。
    “誰?是誰?”這時灰鷂部落聽到1旁的動靜,立刻派了兩個人過來查看。
    “我…,是我…。”小南藏看著兩個黑色人影,頂著昏暗的夜色向自己走來,心裏頭瞬間湧出1股恐懼,詞不達意的緊張說著。
    “是個小孩…,1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其中1人大聲對部落喊著。
    “你是哪個部落的孩子?怎麽會3更半夜1個人待在這個地方?”另外1人這時問著小南藏。
    “我…,我是南藏…,我是…。”小南藏話還沒說完,就讓灰鷂部落的人1把從後頸給提了起來。
    “這孩子渾身都是黑水的味道,估計是黑水部落的人。”抓起小南藏的男子,大聲對部落的人說著。
    “黑水部落?趕緊讓他走吧,這裏距離黑水部落不遠,別招惹黴運上身。”阿木陀大聲喊著。
    沙漠裏的人,1向對黑水部落沒什麽好感,除了那個地方千百年來都是不毛之地,根本沒有人願意接近那裏,最重要的是那個地方到處都是被驅逐、流放的沙漠邊緣人,他們將沙漠中所有的噩運都帶到那個地方,黑水部落也因此蒙上1層不祥的陰影。
    “你才有黴運!你們剛剛被打得像落水狗,才是真的走了黴運。”小南藏聽到有人輕蔑著自己的家鄉,詆毀自己的族人,1時忘了害怕,生氣的對阿木陀喊著。
    小南藏話1說完,1條鞭子當頭就對他劈了下來,隻是使鞭的人技術欠佳,這1鞭若是打個正著,隻怕小南藏的小腦瓜就得像西瓜1樣被劈成兩半。
    盡管躲過這致命的1鞭,左肩仍不免挨上1記重擊,這1鞭將小南藏打的皮綻肉開,雖然並不致命,卻足夠讓小南藏疼的4處翻滾。
    “夠了,不過就是1個孩子,犯得著下這麽重的手嗎?”阿木陀走向小南藏的身邊,對揮鞭痛擊小南藏的那名男子說著。
    “師父說的是,黑水部落的人雖然沒什麽本事,詭詐手段卻多的很,我們現在這麽多人受傷,當心中了他們的毒手。”1名身材矮小的精壯男子,走上前來對阿木陀說著。
    “你才沒本事,你才詭詐手段,黑水部落都是大英雄,你們這些人根本比不上他們,他們才是沙漠王者,才是北境王者。”小南藏不知故事原由,隻想著眼前這些人才剛在沙漠王者的爭奪中敗下陣來,便想著提起沙漠王者來羞辱對方。
    “你說甚麽?就憑黑水部落也想來爭奪沙漠王者?開甚麽玩笑,黑水部落就連1百名4肢健全的壯丁都湊不齊,拿甚麽去爭奪沙漠王者?”那矮小的精壯男子不屑的對小南藏說著。
    “走吧,別在這裏跟他糾纏,趕快離開這個地方。”阿木陀催促著自己的族人。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再次傳來此起彼落的叫喊聲,同樣伴隨著兵器交相撞擊的聲音,大夥都知道又有兩批人馬在附近打了起來,為了避免遭受池魚之殃,灰鷂部落族人立刻收拾行囊,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師父,要是順著大漠的方向往前走,不遠處就是胡子部落,多半還是會跟交手的雙方遇上,這兵荒馬亂又月黑風高的,就怕還來不及分說清楚,他們這1刀子就該砍了下來…。”那矮小的精壯男子提醒著阿木陀。
    阿木陀知道此言不虛,兩兵廝殺的興起時,哪有功夫聽你表明自己的身分,更何況4下1片漆黑,1旦對方發現附近有人,肯定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先1頓砍殺再說。
    “那英,帶上那個孩子,讓他領著我們去黑水部落避避。”阿木陀交代著那個矮小的精壯男子。
    小南藏於是被那個叫做那英的矮小精壯男子拎上駱駝,不管小南藏的掙紮抵抗,拉著他就往黑水部落的方向前去。
    “小子,乖乖地帶著我們前往黑水部落,你今天對我們的無禮,就當從來都沒發生過。”那英惡形惡狀的恐嚇著小南藏。
    “我才不,你們這些人讓對手給打蔫了,1聽到風吹草動就想找地方躲起來,有本事自己去找!”小南藏強忍著肩上撕心裂肺的劇痛,固執的對那英說著。
    “你這小子還敢嘴硬?信不信我1使勁把你的脖子給擰斷?”那英1手拉著駱駝身上的韁繩,1手捏著小南藏的脖子。
    “打不過別人,就拿小孩子撒氣?我黑水部落就沒見過你這種慫包!”小南藏仍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的衝撞著那英。
    “那英,別跟孩子1般計較,好好跟他說話,趕快讓他幫忙帶路。”阿木陀聽著那英與小南藏的唇槍舌劍,不耐煩的提醒著那英。
    黑水部落這個地方雖然人盡皆知,但是要想走進黑水部落,甚至在裏頭找個安全的地方歇腳,那可不是1件容易的事。
    首先是那個地方的地底下,到處都藏著軟爛的黑水,1不小心踏上去,就像是陷進流沙,天王老子來也救不了你,如果不是熟門熟路的當地人,根本搞不清楚那些黑水的位置,想要安全無恙的進出那個地方,可要比登天還難。
    另1方麵,黑水本身就會散發出有毒氣體,如果不知道掌握風的方向與黑水的相對位置,用不了多久就得當場暈死,再醒來時,多半就是蒙主寵召的時候。
    不管這些傳聞到底是確有其事還是穿鑿附會,總之現在是寄人籬下,既然要托庇在這個地方避難,自然得寧可信其有。
    “知道了。”那英心不甘不願的答應著,接著又對小南藏說道:“你帶著我們去黑水部落避上1避,我就送你1隻駱駝。剛剛你的駱駝丟下你跑了,眼看是追不回來,家裏的大人肯定饒不了你。”
    小南藏當然知道駱駝對家裏,對部落,代表的是甚麽意義,沒有了駱駝,別說是寸步難行,就連1天3餐都會成為問題,畢竟黑水部落靠的就是黑水的買賣,要是沒有駱駝可以幫忙搬運黑水,整個部落都得喝西北風去。
    但是小南藏終究還是個孩子,大人們對現實生活的忍辱負重,距離他的童稚心靈還是非常遙遠,盡管知道駱駝對自己的重要性,卻遠遠比不上剛剛他們對黑水部落的嘲笑。
    “不過就是1隻駱駝,家裏根本不會為了這種小事責罰我,頂多挨上1頓嘮叨,反正休想讓我帶著你們去黑水部落。”小南藏兀自倔強的說著。
    “既然你不擔心家裏的打罵,那就讓你1輩子都見不著家裏人,如果你不帶著我們回去黑水部落,索性就將你帶去死亡峽穀,去嚐嚐幽冥孤狼的滋味。”那英見這孩子脾氣如此違拗,毫不猶豫的對他使出重招恐嚇。